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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人生总要大义一次

    “就沒有人怀疑吗.”

    “我哥哥怀疑过.因他曾在边境与池崇交过手.但他沒有证据.只能默认.”

    几个婆子们已经罢了手.应含絮坐在地上.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再度绽开笑靥如花:“所有的因果关系都顺理成章.可是只有一点想不明白:我千里追寻而來的池崇.他竟是个为了苟且偷生而叛国娶妻的懦夫.”

    应含絮一直知道这厮自私、霸道、固执、神经质.无赖、无耻、无情、缺心眼.可再怎么烂、再这么渣.总不至于走上了为国尽瘁的路.却折了个弯苟延残喘.

    “你不能怪他.他只是想要活着.想要活着见你.也想要你活着.”鄂尔娜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的泪掉下來撞碎在裙裾上.格外凄楚.

    “我不明白.”应含絮说.

    “我们北银国宫中埋伏着你们宁国太子的人.池崇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他既不能暴露身份被我母皇和兄长发现.又要小心谨慎提防宁国的眼线.你不会知道他一个晚上要被多少人行刺.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是哪一拨人会在不经意间要了他的命.有一次我半夜醒來发现他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你都不知道那一刻我怕得……我怕得几乎都不敢触碰他……”鄂尔娜尹公主疲惫地掩面.眼泪在指缝间横走.“你也许不敢相信宁国太子会亲自前來收拾他.我本可以派人围攻.瓮中捉鳖从此永绝后患.可结果他却放走了人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应含絮一怔.

    “为了你.”鄂尔娜尹一字字说.泛红的眼睛盯着应含絮.狠狠的不知是嫉妒还是怨恨.“他说你与常琴性命相系.那厮死了你也会死.你死了……他也不会独活.”

    应含絮心一颤.满身的伤骤然疼得不行.牵扯着皮肉血脉.丝丝绽裂.

    “你不能怪他不敢认你.他唯一活着的理由就是看着你好好地活.认贼作父、离乡叛国.你是他唯一还活着的理由.”鄂尔娜尹气不过.再度命令婆子们:“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凭什么.应含絮你凭什么呀.他对你再狠、再冷.都是爱你.对我再好、再好.也是虚伪.你献殷勤的时候因为我在暗中窥探而掌掴你.明明就在附近看着我关你进屋责罚却不现身.他这是在讨好我你知道吗.那他为什么要讨好我你知道吗.我生气所以我打你.可是我打你.他心里在淌血.我心里……我心里也不好过住手.都给我住手……”她挥手停罢了婆子们最后的狠辣.然后亲自过來给应含絮整理衣裳与发髻.她幽幽地说.“对不起.应含絮……你要好好活着……”

    说应含絮疯癫.其实鄂尔娜尹才是真真切切为情失了心智.她恨透了应含絮.所以鞭打她.可她又同时害怕伤害了她.因为打在应含絮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其实都在池崇心中扯裂一道血口子.最后这道血口子又回馈到自己身上.那伤势.比现在打在应含絮身上的.要更深、更重.

    她小心翼翼替她整理完毕.然后遣人将她送了出去.

    应含絮坐在轮椅上.带着一身看不见的伤痕和真相.心满意足.

    若不是激怒她.若不是给她出气的机会.她焉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鄂尔娜尹公主本非无情之人.只是人若用情过了度.多少都会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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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含絮看着辛容贺岚.边境的天空再度飘起小雪.落在他的眼角.结冻成霜.

    “贺岚公子怎么会反对呢是不是.”应含絮微微笑.“他是公主的驸马.若我嫁给了苏赢皇子.也便成了一家.他岂会反对呢是不是.”

    应含絮反复质问.只是希望池崇不要反对.千万不要跳出來说:“我是池崇.我反对我的逗比前妻二婚.”

    月澈惊怒:“难道你要答应不成.”

    应含絮握住月澈的手.正色道:“月澈.你现在是国之郡王.你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宁国利益和百姓安危.今日我在此答应苏赢皇子的求婚.我只求苏赢皇子承诺从此北银国与宁国化干戈为玉帛.和睦往來.互通有无.想來苏赢皇子是除了雪国女皇和娜尹公主之外最具权力之人.君子一言九鼎您要是答应了我.我就跟您回去.”

    “哈哈哈哈……和睦往來、互通有无有何不可.”鄂尔苏赢爽朗笑道.“我还最怕被我母亲发配边疆迎战抗敌.如此.倒也清闲.”

    在北银国皇宫一个月.应含絮不会沒有打听到:关于北银国与宁国之间的出尔反尔、和与不和.全因国内主战派和主和派之间的斗争.其中.外表看似彪悍且骁勇善战的鄂尔苏赢皇子.反而贪图安逸.主张以和为贵.而柔弱的女子如鄂尔娜尹和女皇.则以辛容氏为支撑.素來喜欢开土拓疆.侵犯南边.

    所以应含絮这样的决策.想來鄂尔苏赢不会反对.而鄂尔娜尹为了池崇.既肯让出一半江山.当然乐意池崇心心念念的人成了自己的嫂嫂.从此也彻底死了他的心.

    改变命运的决定往往在一念之间.一念之前应含絮果断拒绝鄂尔苏赢的求婚.一念之后.应含絮选择委曲求全.

    月澈不答应.

    月澈说:“我派大军过來歼灭他们.”

    应含絮说:“你能自保就不错了.”

    月澈知道她一向做了决定不容反悔.遂不再劝他.突然就信手一挥喷射了信号烟雾.苍茫的天青色下.火红的流星格外耀眼.

    月澈说:“你想避免战争.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决定本身就会引发一场战争.”

    边寨响起战鼓.即便隔了那么远.也掀起振聋发聩的声势.

    应含絮以极快的速度看了眼鄂尔苏赢.然后握住月澈的双臂.柔声劝道:“月澈.你听我说……”话音刚落.鄂尔苏赢手中拳头猛地挥起又忽地垂落.抡在月澈后颈.他神智一空.仰天倒下.

    应含絮与鄂尔苏赢认识不过数日.加上今天总共见面也不过两次.可是这种联合起來收拾月澈的默契.连池崇在旁都看得吃惊.

    只是变身成为辛容贺岚的他.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傲慢的态度.此刻鄂尔苏赢问他:“不走吗.”他也看都沒看地上的月澈一眼.先行策马往北疾驰而去.

    在宁国大军赶到的时候.遥遥的只看到一小拨人马消失在雪山尽头.而近处地上横着无辜的月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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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含絮是被四名雪国壮汉抬着轮椅飞奔逃跑的.一路颠來倒去.终于吐了.

    吐得胃里的水和血一起出來.满地的红.辛容贺岚见状.当即勒马调头.怒斥壮汉们:“怎么抬的.”自己却不下马去安抚受伤的美人儿.

    鄂尔苏赢下马來.抱起应含絮到自己马上.对辛容贺岚说:“既是我的妻子.我自当会将她照顾好.你大可不必生气着急.”

    看着应含絮被带走好一段路.辛容贺岚才缓缓驱马跟上.他紧握缰绳的手拽得关节泛白.骨骼咯咯作响.面上却不露一丝痕迹.

    待回到北银国皇宫.应含絮被安排下榻皇子府.大晚上的.他终于按耐不住.闯入她的卧室.反手关门.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为什么答应他.”

    应含絮坐在榻上.看着自己的脚:“答应什么.”

    辛容贺岚一个跨步逼到她面前:“答应求婚.”

    “有个位高权重、以我为重的男人向我求婚.在那样美丽的银装素裹之下.我很难克制自己的.”

    “撒谎.”他咬牙切齿.

    应含絮低低地笑.依旧看着脚:“我都残废了.还有人要我.还不知足吗难道.”抬头看他.眼眶湿润.

    池崇亦是眼眶湿润.“可是我要你啊……”他说.

    “你要我.你却娶了人家.”应含絮反问.

    池崇双眸愤恨.却欲言又止.

    “是的.你要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不能怪你.”应含絮替他说.说完只觉得口吻酸涩.却又收不回去.

    希望池崇活着.可是看到他好好活着.为什么心里反而会不平衡呢.

    “拒绝他.不要逼我.”池崇说.然后跃窗而去.

    他走得突然.只因为他刚离开.鄂尔苏赢就推门而入.

    “婚期就在三日后.你无需什么准备.养好身子就行.”鄂尔苏赢说.

    这么快.应含絮显然还沒反应过來:“那么和平共处的条约…….”

    “明日我就带人前往边境.与你们的宁国太子签署协议.如今他正须援手.尽管我母亲一万个不情愿.但我手底下的人马.至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常琴果然在北疆.夜闯北银国皇宫刺杀池崇.看來都是真的.应含絮思虑片刻.道了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