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陈小敏不管來人是谁.兔子一般地撒脚就走.差点将林妙枝精心准备的一碗橄榄酸梅汤给撞翻了.林妙枝惊得一心护住酸梅汤.生怕有什么闪失.所幸走廊灯光昏暗.林妙枝根本沒看清什么.
陈小敏不敢再等范长生.跑向门口.匆匆忙忙叫辆出租车.走了.
林妙枝推门进去.瞅见田裕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只穿着一条短裤.发出响重的呼噜声.她轻轻将汤碗放在床头柜上.扯过毛巾被.给田裕民盖上.然后柔声叫道“田科长.田科长”
田裕民不好再装.“骨碌”一下子爬了起來.左手抓住毛巾被.右手揉擦双眼.一副睡眼惺松状.
见到田裕民醒來.林妙枝赶紧将汤碗端起.轻轻搅动.然后用调羹舀起一口酸梅汤.轻张檀口.舒出一口如兰似麝的香气.待热气冷却后.再送入田裕民口中.
田裕民十分配合地张开嘴.任由着林妙枝这种温存.此时.他激情不再.矇矇眬眬中.好像回复到小时候.自己感冒时.母亲就是这样用新鲜的薄荷.熬点糖水给自己喝.也是像林妙枝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给自己喝.他微闭双眼.仿佛母亲又已入梦.他享受着这种久违的幸福
既然到了楚都.田裕民自然少不了拜访漆春明书记.漆春明对于田裕民的进步.自是感觉格外高兴.他从卧室里拿出一瓶珍藏了二十余年的茅台.两人喝了个底朝天.
易小薇虽然高兴.对田裕民的苒苒上升之势.心有隐忧.她心底里感觉.田裕民注定会越來越远.她心中的那份情愫.也许要深深地埋藏心底
几天后.省委发文.一纸调令发到楚都.田裕民正式走马上任.从楚都市委办公室又调到了省委办公室.
田裕民的这次调任.显然沒有上次赴任青山挂职那么令人关注.毕竟.随着半年时间的逝去.他已经慢慢淡出了楚都市委办公室.
上午九点钟.在省委组织部夏处长的引领下.田裕民走向省委办公厅综合办公楼.这栋大楼要比组织部的楼房醒目得多.这里十几年前一直是书记办公的地方.大楼由原來的英国汇丰银行改造而成.门前四根立柱高大气派.虽然几经修缮.但仍然保留了原來的欧式风格.
走进大楼时.田裕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呼吸着这儿的空气.都感觉到和别处有所不同.这里曾经是西江省权力的顶峰.虽然现在已经被改为办公厅综合楼.但田裕民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种浓郁的气息.他忍不住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在空气中嗅了嗅.那是权力的味道.每个有野心的男人都能闻得到.
田裕民多次见过父辈们.走在这栋大楼的台阶上.别有一番风采.如今.他也入驻这里.即将成为省委办公厅的一名工作人员.他心中由然升起一种强烈的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好好开展自己的工作.
五号楼是离退休工作处和厅机关服务中心.省委督查室在西侧.雪白的侧墙上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督促检查处.另一块是省委督查室.
督查室的主任由办公厅副主任肖志宏兼任.肖副主任上午被秘书长叫去开会.田裕民并沒有见到他.而是先见了督查室的另外两位副主任.三位副调研员.两位副主任倒是很热情地跟田裕民握了手.而其他三位副调研员的脸上虽然也挂着微笑.但目光里明显透着一丝冷淡.
田裕民隐隐感觉.自己的到來.有点不受欢迎.既然和人家素不相识.那一定是挤占了他们自认的晋升名额.看來三人一致冷淡.说明他们能力、资历相当.可能都曾经竞争过自己这个位置.
和这几个人聊了一会.夏处长就领着田裕民到下面几个科室转了一圈.督查室一共有八间办公室.外加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田裕民的办公室从右数是第四间.对面就是督查二科.
省委机关就是省委机关.沒有什么迎來接往.也沒有什么欢迎仪式.对田裕民的到來.无非是在夏处长的引领下.四处走了一圈.
介绍完毕.夏延长就在田裕民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田裕民给他倒了杯水.夏处长笑眯眯地讲了些勉励的话.接了一个电话后.他赶忙起身告辞.说他要去长江水利委员会了.
田裕民赶忙道谢.并恭敬地将他送到大门门口.然后热情地握手告别.
田裕民返回办公室.回到办公室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刚才所见过的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记在笔记本上.然后就刚才自己抓住的特征.将每个人都对号入座.这样.免得下次见面喊错尴尬.人际交往中.第一印象很重要.而能够在初次见面后.就能毫不费力地喊出对方的名字.很容易搏得对方的好感.毕竟每个人都需要那种被重视的感觉.
吃过午饭后.田裕民在办公室里眯了一小会.看看时间.觉得这时候即便肖主任回來了.也不方便去打扰.毕竟不知道人家是否有午休的习惯.冒昧打搅反而会坏事.还是稳坐钓鱼台.等着被召见來得好些.闲來无事.田裕民就拿钥匙打开档案柜.从里面抱出几大盒文件.开始进行筛选.最后从中挑出一盒自认为比较重要的部分.仔细地看了起來.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一位秘书敲开田裕民的房间.冲他点头笑了笑.田裕民会意.跟着秘书走进肖志宏的办公室.秘书在为他倒了杯茶后.静悄悄地退了出去.随手轻轻地带上房门.
肖志宏坐在办公桌后面.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美尔雅西服.他长着一张国字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见田裕民进來后.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埋头写材料.
田裕民见他四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净.浑身上下洋溢出一股浓重的书卷气.留着一头短发.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精明干练”四个字.
虽然他沒有抬头.田裕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在注意自己.因此.他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既沒有表现出惴惴不安的样子.也沒有不耐烦的表现.坐姿稳重而端庄.右手轻轻抚摸着沙发沿.食指有节奏地点击着.
足足等了有十分钟的时间.肖志宏才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抬头望了田裕民一眼.端起茶杯喝口茶.随后点点头.田裕民起身走过去.拉起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定.等他发话.
肖志宏终于开口了.在面无表情地客套几句后.他就开始讲督查室的一些工作事宜.在讲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田裕民的表情.眼光犀利而有神.饶是田裕民久练九阳神功.也难以阻挡.他心里暗自吃了一惊.这位顶头上司看來是位难缠的人物.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
肖志宏身材虽然不高.但声音却很洪亮.语速极快.他口若悬河地讲了二十分钟.才停顿下來.端起桌上的茶杯喝口水.扳着面孔.冷冷地望着田裕民.轻声道：“田主任.你能用自己的语言将我刚才讲的概括一遍吗.”
田裕民微微一怔.肖主任显然是在考校自己.若是表现不佳.只怕会大跌份子.
田裕民简单梳理一下思路.便已打好腹稿.他不慌不忙地言道：“一、督查意义重大；二、督查任务要明确；三、督查要讲方式、方法；四、督查要严格要求.总之.必须确保省委重大决策的落实.”
肖志宏听完后.有点诧异.但一闪而过.他微笑着点头道：“田主任.你回去尽快熟悉业务.争取早日进入工作状态.记住和下面的同志们要打成一片.只有那样.督查工作才能真正做好.”
田裕民见他讲的都是官场上的套话.绝口不提分工的事情.看來.人家还在考察自己.显然.都是太过年轻惹的祸.但他沒说什么.微笑着站起來告辞.
肖志宏轻轻回应了“嗯”的一声.沒有起身.而是低着头.拿笔在一张文件上画波浪线.
出了肖志宏的办公室.田裕民就有些品出味道來了.肖主任并不买丁小涛的帐.对自己的到來.他是不太欢迎的.
初來乍到.领导不欢迎.同事又冷淡.田裕民感觉到要想打开局面.只怕会困难重重.既然肖主任让自己尽快熟悉业务.田裕民就从文件学习起.他从夹包里掏出硬皮笔记本.将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摘录下來.
学习了一下午.直到快下班前半个小时.田裕民实在累了.就想四处转转.他端着茶杯.走到对门的督查二科.见到里面有几个小年轻在悄声聊天.就笑眯眯地参予进去.那几个人见这位新來的副主任年纪与自己相仿.又这么平易近人.不禁就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有个叫王一波的科员就壮着胆子问道：“田主任.你有女朋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