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喜在家待了两天.走之前宫父又找他谈一盘.这次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的事.而是因为宫喜工作的问題.
老头经过上次的事情也害怕了.独苗呀.
“宫喜呀.你回沈阳吧.把那工作辞了吧.”
宫喜看着他爸笑道:“我回來干什么.待在家里啃老呀.”
“你回來还用担心工作的事吗.象你二姨父似的开个商贸公司供应点军需用品.就够你们俩活的了.”宫喜的父亲轻淡的说道.如果儿子回來.这点事.那真的不算事的.
宫喜当然也知道以父亲的关系.这点事是不算个事的.但是他不想经商.他不喜欢那些灰里暗里的事.
“爸.我不愿意经商.你是知道的.再说我在国安局干的好好的.辞的哪门子职.”宫喜笑着冲父亲说道:“爸.你放心吧.那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不会总是那样的.”
宫喜父亲皱眉头:“真是翅膀硬了.说什么你都不听呀.”
宫喜回去的时候绕道出去了幸运家一趟.上次在澳门的时候.幸运已经跟家里说了他俩的事情.邢海当时就炸了.
在电话里就把幸运一顿臭骂.宫喜就听着电话那头咆哮的声音.就知道那邢海的火气到底得有多大了.
但宫喜不是缩头乌龟.他不能让幸运一个人承担.
“叔叔.阿姨.我是來负荆请罪的.你们怪我吧.打我.骂我都行.”宫喜进门就给邢爸爸.邢妈妈跪了下去.
“我不求你们原谅我.但我求你们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赎罪.我会有下半生的所有时间來赎回我以前所犯错误.弥补我对幸运造成的伤害.”
邢家爸妈都是心地慈善的人.被宫喜那直直的跪在面前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心里对他的恨意就有所松动了.
幸运的大嫂也在家.看着宫喜那诚心忏悔的样子.也被感动的掉了眼泪.
宫喜下午的火车从邢家走的.邢妈妈还给他带了一罐她刚做好的牛肉酱.“在南方一定吃不好.这个酱你以前最爱吃.多带着点.沒有可口的菜时.也能下点饭.”
还给宫喜带了点她做的小咸菜.北方人口重.宫喜在澳门真的吃不好那面的饭菜.也不客气的直说:“谢谢干妈.谢谢干妈.”
宫喜嘴甜.在邢妈妈让他起來那会就改了口.又干妈.干爸的叫上了.
对幸运的嫂子更是.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的亲热.
邢海家生的是个小小子.胖乎乎的.大眼睛.
宫喜抱起那孩子时.仔细端详了一阵说到:“哎.干妈.他长的象幸运小时候呀.”
邢妈妈立刻笑了.说道:“可不是.我还把幸运小时候的照片找给你大嫂看.她也惊讶说太像了.”
小家伙才四个多月大.还不会说话.只是爱乐.被宫喜抱着就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幸运的嫂子说:“妈.你看.他还挺喜欢宫喜呢.”
邢妈妈点头.“可不是.上次你哥的同事來家里.抱抱了这小家伙.当时就哭的不行了.哇哇的呢.”
宫喜更高兴了.一直抱着.直到要走了.才放了手.
小家伙流了他一身的口水.
宫喜來之前就知道邢海家有个小宝宝.特地买了个长命金锁.走之前给孩子戴在了脖子上.
“小宝子.带上金锁.就长命百岁了.好不好.好不好.”
小家伙就乐的小胖手小胖脚的蹬个不停.
倒是幸运的妈妈和嫂子一阵的谦让.不好意思收这么重的礼物.
宫喜一脸委屈的看着幸运的妈妈:“干妈.你这么客气.是还拿我当外人吗.我跟幸运不是一样吗.都是您的儿子.我给我侄子买点东西.算什么.”
邢妈妈心里一下子暖的无言.只好拉着幸运嫂子的手说:“那就收下吧.收下吧.对.宫喜也不是外人.”
宫喜走的时候邢海还沒下班.等邢海回來知道了爸妈已经原谅了宫喜.自己媳妇还收了宫喜那么大一金锁.又是气的一顿暴跳:“你们就是心软.怎么那么傻.幸运一个傻子就够呛了.一家子人犯傻.被他骗.你们.你们简直气死我了.”
邢海媳妇不敢不大声.只是被邢海骂的自己在那低声的哭.
幸运妈妈一看儿子闹的不象话.把媳妇都欺负哭了.才发了火:“傻.傻的.我们都傻.行了吧.你不傻.你不傻.小屋待着去.别这欺负我们娘们.”
邢家的风波才算是暂时安定了下來.只是邢海还是不断的给弟弟打电话.让他一定跟宫喜断了.不能再受他的骗.上他的当.
幸运只好两头安慰着.宫喜从他家出來就兴冲冲的打电话给自己报了喜讯.那乐的.就跟在地上捡了个大元宝似的.幸运怎么忍心告诉他家里.大哥已经跟家人吵翻了天.就因为他去了一趟.
家里面.他也知道.他哥是爱他.为他好.怕他受伤害.也不敢太深说.只能等着日后回去再慢慢的一点点的渗透吧.
幸运一放下他哥的电话就叹气.于肃就笑着安慰他:“别叹气.都这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四月份.是南海打渔最好的季节.
秦工带领着技术小组.做着最后的核查工作.秦工说:“小伙子们.坚持住.忙碌这最后这一段时日.我们就圆满完成党.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了.”
幸运他们就接着过着他们忙碌的生活.
南海周边的渔民们.也很忙碌.捕鱼是他们的经济來源.海洋就是他们的生命的源泉.
他们出生在海边.生长在海边.随着船.海.鱼.走过一辈子的人生轨迹.
四月中旬.夏吉岛的一艘渔船被越南海上巡逻船无故扣押.船上的十五船员都被非法拘禁.两天后.相同海域.又一艘六十吨打渔船被扣.船上十七人被扣.
外交部的几次交涉收效不大.
海上的大伙都很气愤.秦工说:“这就是因为我们的海上力量还不够强.所以.我们要努力.要在科技上赶超那些发达国家.”
“只有军事上强大.那些豺狼虎豹所不敢觊觎我们的国土半分.”
四月二十号.一艘越南军舰与我军的巡海舰相遇.中越海军发生了第一次冲突.
二日后幸运和于肃他们一行人來到了烟台舰上.为六月的军演做最后的准备.午饭过后.年轻的海军们分成两组在甲板上打起了篮球.幸运也脱了衬衫.只穿了一件背心跟他们玩了起來.
与越南战舰的冲突.起的突然.让这些在甲板上娱乐的人都还沒反应过來呢.一发炮弹炸响在了身边.爆炸的冲击力巨大.四个人当场被炸的血肉横飞.路子欣.刚刚还在跟幸运刚刚冲突斗牛的小伙子.这会已经是左半身在甲板上淌着血.右半身却已经不知被炸到那去了.
接下來第二发炮弹就炸响了.于肃一下子扑倒了下在向下冲的幸运.
炮弹就在幸运身边炸响的.他就感觉着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顺着自己的头.脸.脖子往下淌着.
两艘战舰对射了起來.速射炮的发射带着嗖嗖的响声.在海面上空横飞.空气中再也沒有清新干净和咸腥.只有血和硝烟的味道.
幸运从于肃的身体下爬了起來.他象一个血人似的坐在甲板上.看着怀里的于肃.象烂乎乎的一滩血肉.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样.那个总是一脸严肃.带着眼睛的于肃.就这样在一秒钟之内.变成了一滩血肉.
幸运绝望的叫了出來.仰天大叫着于肃的名字.可是于肃却再也无法回应了.
有人拉他的胳膊.把他从甲板上带了下去.他不想离开.他怕丢下了那滩模糊不清的血肉.就再也认不出來.那是不是于肃了.
炮弹还在乱飞.操作室也被炸的一片零乱.炮手.机枪手.牺牲了好几个.
在低矮的空间里.死亡灰暗.就象末日世界的一隅.即可怕.即又沒那么可怕了.
幸运坐在炮台前.亲自操作那被自己无数次测试的高速炮.
又是一声巨响.舰上最年轻的水兵.刘宇洲.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才刚刚满十八岁.
胜利來临时.幸运一点都沒有高兴.死亡的阴影象一个巨大的黑罩.笼住了幸运的生命.护卫舰上的人.将他们送到了岛上.小小医院.院里摆满了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幸运在担架上被抬着.眼睛向地上看着.那些人.那些人他都认识.那些生命.那些生命曾经一个一个在自己的面前鲜活的走过.
幸运的眼泪一直在流.给他治伤的护士说:“别难过了.你已经很幸运了.你活了下來了.”
幸运继续在哭.自己幸运吗.于肃用生命护卫着自己.让自己活了下來.这是自己的幸运吗.
幸运在这些天里.一直的在哭.他听不见任何的话.他只是在哭.看着窗外的空地.一直的哭.
尸体已经搬走了.几天后会在海上举行送别仪式.
可是那小小的院子.那块现在还沾有鲜血的地面.曾经躺过他的战友.
幸运哭着想着.雨水顺着窗玻璃流下.形成一道一道水印.水珠凝在玻璃上.看上去象是一行行的泪水.
老天.你也在为那些年轻的生命哭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