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三节
第二天早上，给陆宰和唐氏请过安，陆宰便叫上陆游出门应酬去了，唐琬则被唐氏以生不出孩子为由，叫到房中单独长篇大论的训斥了一番，最后又拿出一本书塞到唐琬手中，说上面记载的都是能让妇女尽快怀孕的秘方，叮嘱唐琬晚上跟陆游在一起时，一定要按上面记载的方法做，因为只有这样唐琬才有可能为陆家生儿育女，延续香火。
唐琬自知理亏，不敢跟唐氏理论，只好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称是。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脚尖看，那本书一直在手中卷着，所以是一本什么书都不知道，也不敢细看。
直到回到后面，往桌上放的时候，唐琬才看清楚那是一本手工线装书，薄薄的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厚，封面上画着的是一个身披薛荔，腰围绿萝丰乳肥臀的神女，扉页上用隶书写着四个大字：受孕宝典。
唐琬想起唐氏刚刚说的话，便捧起书翻看起来，谁知才看了两页，就羞得满脸通红，赶紧合上书页将其扔到了地上。原来上面记载的全是男女进行房事的各种技巧，什么“龙翔”“虎步”名称都起得奇奇怪怪的，而且每一种姿势的旁边，都配有一副精美的插图。画上的男女几乎一丝不挂，上上下下，凸的凹的白的黑的全都一览无余。
唐琬看见上面这些内容，立即羞得满脸通红，书也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据说此书是上古时代黄帝和素女继《素女经》之后的另一部著作。《素女经》记载的是样书技巧，而《受孕宝典》是怀孕技巧，实际上二者记载的行房方法都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前者是养生，后者是孕育。
据说按照上面的方法做，不仅能提高夫妻间鱼水之欢的质量，还能让女人快速怀上孩子。
唐琬想不到唐氏竟然让她看这种书，而且还叮嘱一定要跟陆游按着书上的做，心里极不是滋味。
唐琬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唐氏可恨，虽说她也是一片苦心，但这样做也太过分了，令人无法接受。
这样一想，唐琬不仅不想再看那本书的内容，甚至连捡都不想捡，但是又觉得扔在地上不合适，万一被晓月看见了更不好。想想还是藏到卧室里比较稳妥，所以最后还是把书捡起来拿到卧室里去了。
晚上陆游一回来，唐琬就把书找出来递到陆游手中，陆游接过来看是一本《受孕宝典》，就问唐琬这书是从哪来的。唐琬告诉他是唐氏给的，又把唐氏早上说话一字不漏的跟陆游说了。
陆游听了也觉得母亲确实做得有点过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母亲怎么这样啊？”陆游说，“俗话说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别人拉屎放屁，可母亲倒好，竟然连咱们的鱼水之欢都管，她老人家也真是太操心了。”
“就是，你是个男的倒无所谓，可我是个女的，要是传出去下人们知道了，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唐琬说着不禁长长的叹息着，“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母亲，都怨我这肚子太不争气了。要不你把我休了，另娶一个怎样？”
“别瞎说，这事怎么能怪你呢！”陆游说，“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除了你，绝不会再娶他人。”
“可是你说咱们以后怎么办呀？”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瞎想了，睡吧！”
“嗯，要不咱们就按母亲的意思，照书上说的做一段时间试试？”不满归不满，但唐琬还是希望能尽快为陆家生个孙子。
“好啊，你要觉得行就依你，我没意见。”
“那你说咱们从哪里做起？”唐琬翻着书问。
“按顺序吧！”
“好，那今晚咱们就从第一个姿势‘龙翔’开始吧！”唐琬说着，就羞红着脸照着书上插图将自己脱了个精光仰躺在床上，再把双腿稍稍往两边叉开，“好了，你上来吧！”
因为是第一次用这种刻意的方式行夫妻之礼，陆唐二人都有些紧张，但按照书上记载的步骤每十天更换一个姿势，坚持了一段时间，就渐渐地习以为常了，而且越做越有情趣。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三个月过去了，唐琬的肚子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月信却反而比以前来得更准时，量也一次比一次正常。
唐氏更着急了，每天早上唐琬和陆游来请安的时候，基本上都没看见她有什么好脸色。有好几次看见二人跪在那里，半天都懒得说一句话。她不开口，二人就不敢起来，只能一直跪着。
有时候心疼自己儿子，就干脆找个借口把陆游支开，让唐琬一个人跪着。陆宰坐在旁边，不是面无表情的喝茶，就是板着个面孔不说话。
唐琬和陆游结婚两年多了，唐氏想抱孙子的心情越来越迫切，但唐琬的肚子就是不争气。唐氏早就想让陆游休了唐琬，但又担心理由不够充足，陆游不从，也难以服众，就变本加厉的折磨唐琬。眼看着《受孕宝典》上的秘方不管用，反而却帮了倒忙，使得陆游和唐琬更加如鱼得水，缱绻缠绵。
唐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十个民间偏方，再逐一按方把药抓回来。每十天更换一服药，让厨房煎好，亲自让一个小丫头端着跟她一起送到唐琬房中，然后再亲眼看着唐琬喝下去。
那些药不是苦就是涩，有的甚至腥味扑鼻，直喝得唐琬苦不堪言，却又不能不喝，毕竟“无子”也是七出的一条。再说一直生不出孩子，不光对不起陆游对自己的一片恩爱之情，自己也不甘心，所以喝就喝呗，只要能生出孩子，唐琬什么苦都能忍受。
几十个方子吃了三个多月，不仅没怀上孩子，还把唐琬的肚子吃坏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吃坏肚子还让唐琬病了一个多月，差点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那是五月的一天，唐琬早上喝完药就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反胃、干呕，还以为是早餐吃多了不消化引起的，因为以前消化不良时也出现过这种现象，就没放在心上。到了下午就开始头晕呕吐，晚上更严重，起来又是吐又是泻的，折腾了好几次，到了下半夜才勉强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唐琬全身酸软无力，起不了床，就没有到前面去给陆宰和唐氏请安。陆游只好叮嘱她好好休息，自己就一个人往前面去了。陆游到了前面大厅，给二老请过安后，就把唐琬昨天从白天到晚上的情况跟唐氏说了。
陆游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知道唐琬这次一定是在劫难逃了。把话说完，就站在一边等着母亲吩咐，心里想着不管唐氏如何惩罚唐琬，自己都一个人替她承担下来。
谁知唐氏却只顾低头喝茶，半天都不说一句话。陆游猜不透唐氏心思，就以为她是在考虑惩罚唐琬的方式，不禁心急如焚，然后双膝一软，又一下子跪在唐氏面前，双手不自觉的搂住唐氏双脚，哭着请求她不要责罚唐琬。
没想到唐氏却一反常态，和蔼的说：“瞧你这点出息，哭什么哭？有什么话不能起来好好说吗？”
“不，母亲不答应饶过琬儿，孩儿就长跪不起。”
“起来吧，谁说要惩罚琬儿了，我说了还是你父亲说了？”
陆游不敢相信唐氏就这么轻易地饶了唐琬，犹豫着不知道是该立即起来还是继续跪着。突然听见陆宰严厉的说：“你母亲让你起来你就起来，这么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成何体统？”
陆宰的话陆游不敢不听，抬头看了看唐氏，又看了看陆宰，便赶紧爬起来站在唐氏旁边垂手侍立着。
“琬儿病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你觉得母亲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唐氏说，“对了，你刚刚说的话全都属实吗？”
“句句属实，父亲母亲在上，孩儿不敢说谎。”
“好，好，好，陆家总算有望了。”唐氏呵呵笑着，陆宰虽然没笑，但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母亲此话怎讲？”陆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媳妇她有了？”
“什么，琬儿有了，有什么了？”
“孩子。”唐氏说着又看着陆宰呵呵笑着，“瞧这傻小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孩子？琬儿有孩子了？”陆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唐氏一本正经，“你刚刚不是说她胃胀、反酸、呕吐、头晕吗？”
“对呀！”
“这些都是女人怀孩子的正常反应。”
“是吗？这么说我就要当父亲了？”
“当然了，看把你乐得，还不赶紧回去照看着？”
“好，我这就回去。”陆游说着，转身欲走。
不想唐氏又说：“慢着，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要过去看看我这宝贝儿媳妇儿。”
唐氏说完，就跟着陆游一同往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