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侯连曹秀雅的主意也打上了?!
月晗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有些无语了。
曹秀雅看看月晗,抿着嘴道:“姑母说了,让我这些日子都老老实实在清萌馆待着,即使去她那里,也尽量避开宁安侯爷,等老夫人寿辰过完,基本上留下哪个姑娘参加选秀、又放弃哪几个女孩子就会有结果……”
说到这里,她一张俏脸微微一红:“姑母说,我纵然不能参与选秀,她也会给我在京城觅一门亲事,让我沉住气就好。”
月晗点点头,看来曹秀雅姑娘性子再像林黛玉,但还是希望能嫁个如意郎君的,这样倒也好,她可不希望曹秀雅像林黛玉那样,落一个“一朝春尽红颜老,花乱人亡两不知”的薄命下场。
“姑娘!姑娘!不好了!”
曹秀雅的丫鬟、那个在进京路上大骂过刘宛儿的俏丫鬟诗云突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神色仓皇的禀报道:“姑娘!说是前面来了宫里的太监传旨,要拿宁安侯爷问话呢!”
“什么?!”
曹秀雅大惊失色,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猛,她晃了一晃险些摔倒,被月晗及时扶了一把,才算站稳了。
月晗心里也有些害怕,来到这个时空中几年的功夫,尤其是看到号称“西南战神”、“第一能战”的元洁生元大将军,一夜之间就被皇上打翻在地,让她深刻的体会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恐怖能力。
压抑住心里的恐惧,月晗看向俏丫鬟诗云:“前面现在什么情形?”
诗云一张俏丽的小脸这会儿一点血色都没有,颤声道:“奴婢听说,方才是锦衣卫陪着宫里天使来宣旨的,一宣完旨意,锦衣卫就把宁安侯爷带走了,后面的情形……那婆子没敢再听,奴婢也不知道了……”
说着,诗云情不自禁的拉住曹秀雅的衣袖,慌里慌张的开口:“姑娘,咱们快收拾东西回扬州吧!要是走晚了可就麻烦了!”
曹秀雅显然也有些乱了分寸,转头看看月晗:“你怎么办?”
方才的功夫,月晗脑子里已经急速的转动:怎么办?她脑海里也先闪过了赶紧走人的念头:毕竟她们只是侯府的客人,不算侯府的女眷,要走的话也情有可原,而一旦留在宁安侯府,万一宁安侯府就这么倾覆了,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可是,真的能走吗?
月晗看看曹秀雅,曹秀雅还好,自带了丫鬟婆子,又有熟悉的船夫,这才进京的;但是月晗和谢知凤,却都是仅仅带了一个丫鬟,就被宁安侯府的人接来的。从京城到颜山城,上千里的路程,要是没了侯府中人的照拂,仅凭她们四个弱女子,能回去吗?一个不小心,只怕被人卖了都有可能!
既然走不了……
月晗咬了咬牙,在曹秀雅慌乱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尽量语气稳定的开口:“曹姑娘,这会儿宁安侯爷突然被带走,还不知道宁安侯太夫人伤心惊惧之下,身体怎么样,月晗是太夫人的晚辈,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请安。”
曹秀雅性子本来就极为聪慧,短暂慌乱过后,看到月晗镇定的神情,她也渐渐镇定下来,抿了抿鬓角一缕秀发,点头道:“你说的是,宁安侯被带走,我姑母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形,我要去宽慰她。”
“姑娘?!”丫鬟诗云惊讶的唤了一声。
曹秀雅已经恢复了从容,向月晗微微一笑:“那你先去太夫人那边,我先去看看我姑母,就去给太夫人请安。”
月晗点点头,唤了竹苓进来,和曹秀雅告辞后,就扶着竹苓往瑞景堂走去。
这一路上行来,月晗果然看到宁安侯府已经乱成一片,有些丫鬟婆子没头苍蝇似的乱跑,还有的仆妇虽然还在各自值守的位置,但脸上的凄惶恐惧之色却都显而易见。
一个还没留头的小丫鬟急匆匆的从月晗她们身边跑过,月晗给竹苓使了一个眼色,竹苓忙拉住那小丫鬟:“好妹妹,这是怎么了?”
那小丫鬟急急道:“塌了天了!侯爷被锦衣卫拿走了!老太太晕过去了!大太太也晕过去了!快逃命吧!”
说着那小丫鬟就使劲从竹苓手里拽出自己的衣袖,像身后有鬼撵着一样匆匆跑了。
“姑娘?”竹苓看到满园子慌乱的氛围,也有些担心了,看看月晗。月晗冲她安抚的微微一笑:“别怕,咱们只是来做客的,纵然侯府抄家,也抄不到咱们。”
“对,对,”竹苓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念叨着:“咱们是客人,咱们是客人。”
“嘘,”月晗冲她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这话在心里就好,不要说出来。”
“哦!”竹苓忙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才扶着月晗又往前走去。
等到出了“因园”,临近瑞景堂,月晗就看到仆妇们明显要整齐一些起来,虽然人人脸上都还一副惶惶的神情,但是却都老老实实的垂手侍立,没有敢乱跑乱走的。
月晗刚走到瑞景堂的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片哭声。
她怔了一怔,难道宁安侯太夫人惊吓之下,已经宾天了?
不会的,月晗想想她先前看到宁安侯太夫人的情形,凭她的医术判断,宁安侯太夫人保养得宜,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要知道猝死的人,一般都是身体有宿疾的。
想到这里,月晗定了定神,又仔细听听,好歹里面只是女人们哭天抢地的声音,但没有哭宁安侯太夫人的,月晗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于是,她客气的向那守门的婆子道:“月晗来给太夫人请安,烦劳嬷嬷通禀一声。”
能在太夫人院子里当差的仆妇都是最机灵的,可是现在这个看门的婆子面对月晗的要求,却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结结巴巴的重复道:“请安?”
月晗依旧温婉的一笑:“听说府上方才出了些事情,不知道太夫人现在怎么样?月晗是晚辈,应当来给太夫人请安,只是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进去。”
那看门婆子这才相信月晗不是糊里糊涂过来的,她再看月晗的时候,眼神里不由就多了些东西,忙恭敬的福身道:“请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通禀。”
瑞景堂正房里,宁安侯夫人穆曹氏、二太太穆刘氏、还有清芷清芬等当差的丫鬟仆妇,都围着太夫人的床大哭。
方才一听完缉拿宁安侯的旨意,宁安侯太夫人朱氏和侯夫人穆曹氏就都晕过去了。众人七手八脚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脯,好歹穆曹氏年轻一些,缓缓醒了过来,但宁安侯太夫人朱氏年纪毕竟大了,却一直没醒。
一家之主的宁安侯被抓了,老祖宗太夫人又倒下了,对于宁安侯府的上下人等来说,这个关口真像天塌了一样。
“别哭了……”
一声微弱但是不失威严的声音,低低的从床上传来。
“老夫人醒了!”
离床最近的大丫鬟清芷惊喜的喊了一声,周围的人顿时都忘了哭,忙围了上来:“老太太!”“老夫人醒了!”
侯夫人穆曹氏一下子扑了上去,涕泪交流的哭喊着:“母亲,您可一定要救救侯爷啊!”
宁安侯太夫人眼里闪过浓浓的阴霾,沉声道:“扶我起来。”
众人忙七手八脚的把宁安侯太夫人扶着半坐起来,丫鬟清芷给她背后垫上几个软枕,清芬则赶紧端上一碗温热的银耳汤,用银勺小心的给宁安侯太夫人喂了几口。
宁安侯太夫人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环顾一下众人,问道:“文泽他们几个兄弟呢?”
二太太穆刘氏闻言,忙开口道:“文泽去找七皇子了,文康他们也出去了,找相熟的同窗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糊涂!”宁安侯太夫人厉喝一声,顿时把穆刘氏吓得一哆嗦,侯夫人穆曹氏也忘了哭,呆呆的抬起头来。
宁安侯太夫人沉声道:“圣明无过于皇上,,既然皇上要拿侯爷问话,那就自有皇上的道理,我们做臣下的,安安分分等待处置就好,怎么能满世界出去打听?!”
说着,她盯着穆刘氏道:“你大嫂现在不能理事,你马上让人去把他们哥几个都给我找回来,从现在起,阖府上下都不能出门,谨守门户等皇上新的旨意。”
“母亲……”穆曹氏还想争辩几句,但是一对上宁安侯太夫人的目光,她顿时就胆怯了,嗫嚅了一阵子,也没有说出话来。
二太太穆刘氏虽然也紧张,但好歹现在被抓的不是她的夫君,所以她还算撑得住,忙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去传话。
她走的急,到门口一掀帘子,险些就和守门婆子撞上,吓得那婆子忙一个劲的赔罪。
穆刘氏柳眉一皱:“又有什么事?!”
那守门婆子忙答道:“回二太太的话,谢家二姑娘来了,现在门口站着呢,说要给老夫人请安。奴婢来请个示下,让不让她进来?”
“这是什么时刻了?让人进来看笑话吗?!”穆刘氏拧紧了眉头小声厉喝道:“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就是!”
那婆子吃了瘪,忙答应了要退下,不想就听到屋里传来宁安侯太夫人疲惫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母亲?”二太太穆刘氏不赞成的开口:“何必让她打扰了母亲休息?”
宁安侯太夫人摇摇头:“我刚才一时倒忘了她们,只怕这会儿她们知道了消息,是来辞行的。”
说到这里,宁安侯太夫人叹口气道:“树到猢狲散,何况她们只是一群年轻姑娘,何必牵扯进来,能走就赶紧让她们走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