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洞外.高山还是高山.云海还是云海.好像所有美的东西都能持久.都不曾变化.除了我.
“我.想离开这里.”沉默了好半天.我终于平静地说.
“去哪儿.”惠岸对我的所去所从也很迷茫.
“不知道.”我摇摇头.“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不会让人想起灵珠的地方.”
惠安黯然未语.却走到洞外的空地上打起坐來.
情形和我初次來到这里时一模一样.日光在云海中穿梭.直至暗淡下去.
惠岸的背影始终笔直.挺拔.纹丝不动.
我沒像上次那般焦躁不安.急于想破坏他的沉定.打乱他的修行.眺望着翻腾的云海中.忽然觉得看着他恒久不变的背影都成了一种奢求.
此去一别.惠岸也终会离开我.他是大众的福者.为世人的苦难而奔走.但我的苦难.就像他说的.只能自己慢慢煎熬.慢慢修行.直至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时光渐渐将庞大的云海吞沒.远方的景象陷于一片浑浊.
惠岸却突然站起來.回头对我道:“灵珠.去荆棘岭吧.”
“荆棘岭.”
“是.荆棘岭偏远.安静.生气浓郁.很适于你安心调理.另外.那里得山精树怪甚多.奇形怪异.不会有谁太在意你的存在.你可以静静修行.不会打扰你.”
这倒是真的.上次去那里.除了几个花精美不胜收.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劲节十八公.都是外表奇异.性格古怪之辈.身在其中倒真是不为人注目.
“你不要看他们长相奇特.其实不是所有的精怪都喜欢人的外表.他们修炼时常常会按自己的喜好保留部分原生形态.所以你目前的模样在那里不会有什么奇异之处.”惠岸强调说.
现在好像除了荆棘岭.我沒有更好的去处.
我又想起荆棘岭的蘑姑.跨越时空逍遥游了一趟.虽然不曾轰轰烈烈.能安安静静回去做个普通人多好.我这模样.想回二十一世纪已几无可能.
果然.荆棘岭的众怪并沒有因为我的容貌感到什么异样.相隔这么久.荆棘岭又出现了几张新面孔.
惠岸并沒有告知他们我的身份.而是直接称我“灵姑”.这名字和荆棘岭的女妖都善于叫“姑”相契合.另外.灵石的修炼缓慢.灵珠修成仙道经历了几万年.如今外表退化.任谁也看不出年龄.我自诩“老妖婆”都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如惠岸所期望.接下來的日子进入宁静.十分宁静.宁静得让人寂寥.除了太阳依次的照起照落.时间在一成不变中显得特别缓慢.
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劲节十八公的作息非常有规律.喝茶.下棋.吟酒.作诗.另外有梅姑.桃姑.杏姑说笑弹唱.生活虽然平淡无奇.却也算优哉游哉.
遥想当初.我曾觉得三姑的歌声老土的让人入睡.而今沉淀性情聆听.也别有一番滋味.只是蘑姑唱的那把火离我越來越遥远.从此渺茫得像另一个不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