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网 > 修真小说 > 嫡女要狠 > 准备算账

    白木槿笑了笑,那场火烧掉了什么她现在比谁都清楚,贵重的能被烧毁的东西都被凤九卿提前拿走了,悄悄给她送了过来,没烧毁的都在陆氏起居室里摆着呢!或许还有些在白云兮和白高轩的屋子里。

    白木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白世祖的声音响起来,惊慌地道:“凝香,你这是做什么,你伤的那么重,怎么能随便爬起来呢!”

    陆氏看到白世祖来了,心里就更安定了,当着白世祖的面儿白木槿难道还能不松口吗?于是陆氏更加卖力地哭了起来,痛悔道:“夫君,您帮妾和郡主求求情,妾一时糊涂,挪用了姐姐的嫁妆,妾已经知错了,这就让人把能交还的都还给郡主,只求郡主能够饶过妾这一回!”

    白世祖看到声泪俱下,凄惨不已的模样,赶紧扑过去将她扶起来,心疼地道:“就算要道歉,要认错,也得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啊,你若有个好歹,那不是要让郡主背上不孝之罪吗?”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木槿,想要让她也帮着说两句,白木槿也没有让他失望,紧接着道:“父亲说的没错,母亲怎么着也该先顾惜自己的身子,账目如今还在整理,过几日算清楚了,我自会找母亲说话的!”

    “你……郡主,有些东西都已经在大火里烧掉了,姐姐的嫁妆都是价值连城的,臣妾也赔不起,但臣妾保证,一定会想法子的!”陆氏一边哭一边求道。

    白木槿勾起嘴角一抹讽刺的笑容,但很快就收敛起来,反而劝道:“母亲,说这些是做什么,还是快些起来吧,你没看到父亲都心疼死了吗?”

    白世祖也赶紧道:“是啊,有事儿起来再说,槿儿是个孝顺的,必不会为难你!”

    这会儿他又改了称呼,只不过希望白木槿能看在自己这个父亲的面儿上能够将嫁妆的事儿从宽处理。陆氏毕竟是他的妻子,虽然这件事做得的确太过分,可她都差点儿去了半条命,他实在不忍心继续苛责于她了。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微微笑着道:“我当然是孝顺的,所以会遵从先母遗命,好好地帮她打理嫁妆,所以刚刚已经命人去账房将母亲的嫁妆铺子和庄子账目都拿去清算了,看看母亲这些年帮先母经营的如何,至于库房里那些,少了哪些东西,价值几何,也会有行家来鉴定评估,我也不为难母亲,只要照价赔偿就是了!”

    她这话算是给面子了吧,她也不要求原物奉还,只要照价赔偿,有些东西,比如字画古董都是绝无仅有的,可别想找出一模一样的回来。

    陆氏一听,脸色比刚才更惨白了,就连嘴唇也失了血色,颤巍巍地道:“你……你……还去查账目?”

    “这是自然,我早有言在先,在我正式接手先母的嫁妆之前,得好好地清点清点,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母亲放心,我请的都是信得过的人,绝不会有丝毫偏颇差错!”白木槿笑盈盈地道。

    陆氏颓然地倒在了白世祖的怀里,那些账目一旦彻查起来,她所做的事情都会暴露的,这十年的时间,她侵吞了多大一笔银子,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陆婉琴的庄子铺子,大多都成了空壳子,原因自然是她在背后动了手脚,用陆婉琴的银子扶植自己的产业,逐渐将财产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名下。

    “夫君……妾身没法活了,呜呜……这些年由于妾经营不善,姐姐的嫁妆铺子和庄子都连年亏损,根本没什么进项,妾知道自己无能,不敢告诉你们,还偷偷拿自己的私房往里面填,否则现在那些铺子都没法经营下去了!”陆氏抱着白世祖,抽抽噎噎地哭着。

    白木槿看她演的倒是逼真,也不去拆穿,只道:“哦……原来先母留下的嫁妆都成了累赘啊,无妨,既然母亲不善经营,就将所有的庄子铺子都交还给我吧,不必等到我及笄了,我想母亲没有异议吧?”

    陆氏心思转了一下,那些空架子如今也只是勉强维持,对她的用处也不大了,若是能借此让白木槿放过她,倒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便大方地地道:“自然,明儿一早我就让人将所有的契约都整理好了交给郡主!”

    “嗯,那就劳烦母亲了,那些挪用的嫁妆?”白木槿故意拖长了声音问道。

    陆氏自然明白,赶紧道:“臣妾这就吩咐人去整理,能找回来的,立刻就送到倚琴阁去!”

    “很好,如此母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白木槿似乎对陆氏的识趣很满意。

    陆氏看她的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才道:“没有了,没有了!”

    “那本宫就不打扰母亲休养了,若还想起来什么,尽管派人来请本宫,告辞!”白木槿理了一下衣服,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陆氏虽然觉得白木槿如此好打发,有些不安,但一想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丫头片子,还能蹦跶到天上去?铺子和嫁妆都还给她了,还能把自己这个母亲怎么样嘛?

    白世祖看着陆氏泪眼朦胧的,叹息一声道:“你也太糊涂了些,婉琴的东西交给你,你怎么能这样胡作非为呢?”

    陆凝香立刻就又落下泪来,委屈道:“妾有什么法子,妾在陆家只是个庶女,那些好东西怎么也轮不到妾,可是如今我已经是堂堂国公夫人了,还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那也是给夫君丢脸,一时糊涂就……”

    白世祖一听也觉得情有可原,想想庶出的孩子们都是可怜见的,他便越发怜惜陆氏了,柔声道:“哎……委屈你了,以后你若缺什么,就跟为夫说,为夫定会想法子给你添置,就不要再打婉琴嫁妆的主意了!”

    “知道了,夫君你待我真好,以后我一定本本分分的,绝不敢再行差踏错,给夫君惹烦恼!”陆凝香乖巧温顺地倚在白世祖的怀里,像个娇羞的小女子。

    白世祖十分受用,在他看来,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婉琴已经去了,那些东西到底是死的,哪里比得上怀中娇美动人的妻子重要呢!

    第二日一早,凝香苑的下人就将几箱子嫁妆抬到了倚琴阁,一起带来的自然是那些田契房契和铺子契约。

    白木槿让瑞嬷嬷对照嫁妆单子看了一下,除却几家铺子已经关门歇业,租给别家经营了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少的。

    白木槿便道:“怎么?这十年来,这些铺子和庄子竟然一点儿银子都没赚到吗?”

    莹秋赶紧解释道:“夫人说了,起先还能赚些,不过这几年亏损的厉害,全都赔进去了,若不是夫人拿自己的银子往里面贴,恐怕现在都经营不下去了!”

    “如此说来,本宫还要去谢谢母亲咯?嗯……东西我收下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清点完毕,自然会去登门致谢!”白木槿摆摆手,并不打算和这些下人说话。

    莹秋见她没有刁难自己,巴不得早点儿走,生怕晚了白木槿就要借故发作。

    白木槿打开箱子看了一遍,问道:“还差哪些,都给我一一列出来,然后交给人鉴定价值。还有……通知这些铺子和庄子的管事,明天到府里来一趟,我要好好地问问他们是如何做事的!”

    瑞嬷嬷自然一一应下来,要整治人,自然得把功夫做足了,有凭有据地上门说话才能理直气壮,她看白木槿虽然知道自己吃了很大的亏,还能忍得住,便知道一旦爆发出来,陆氏定会招架不住!

    可笑那陆氏还以为自己提前一步认错就能避过去,却不知人家正酝酿着算总账呢!可是白木槿没有料到是,陆氏即便受着伤,还能做出一系列针对自己的布置。

    第二日一早,她正在用早膳,白家的前厅就迎来了一群管事,黑压压地站满了前厅的院子,看起来蔚为壮观。

    白木槿来的时候,管事们纷纷跪地,恭敬地行礼,给安平郡主行礼。

    白木槿看着他们来的如此整齐,心里就有了计较,一句话也没说就进了厅内,漫不经心的喝茶,半晌也没有说一句话,让这群人乖乖的跪在地上。

    鸳鸯和喜鹊在一旁伺候着白木槿用点心,期间又去厨房炖了一碗血燕,白木槿也慢慢地用了。

    “小姐,该上药了,你伤口刚刚愈合,这时候用玉雪霜是最有效果的!”鸳鸯笑眯眯地拿着药瓶上来。

    白木槿点点头,坐在那里任由她给自己抹了药,又包扎好了伤口。这一弄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厅外跪在地上的管事们有的年纪已经大了,院子里的石板又凉又硬,这么久跪下来都快支撑不住了。

    白木槿却还是没有要他们起来的意思,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吱声,别说里面的人是郡主,就算只是普通的主子,他们也不敢造次。

    大约又过了两柱香时间,有几个人已经晕沉沉的,要不是身旁的人扶着,恐怕早就晕死过去了。却看到一个老嬷嬷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并没有如他们一样在厅外候着而是直接进了花厅。

    “给郡主请安!”几人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白木槿抬抬手,道:“免礼,事情可办妥了?”

    瑞嬷嬷连忙道:“都清算完毕了,这是账目,奴婢看过了,妥当的很!”

    白木槿点点头,自己接过来一看,这些铺子和庄子,在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年一共能盈利三万两,十年也就是三十万两,可是这些年别说盈利,陆氏给的账目上一共亏损了近五万两。

    至于那些库存的藏品,除去陆氏归还的,现在的市值评估下来,应该有近十五万两,也就是说陆氏现在共欠自己四十五万两。

    她已经让陆青云帮自己查清楚了陆氏的秘密产业,一共有十个铺子,五处庄子,还有三栋三进的宅子,一栋四进的宅子,如今租出去了给人住。这些产业每年盈利应该在两万两。

    但是陆氏从她母亲嫁妆铺子里吞没的银子基本上都用在置办这些产业上,或者拿去送给了陆兆安,陆兆安能平步青云自然不奇怪了,这简直就是用银子铺就的官途。

    所以陆氏手里的银子应该没有多少,到时候自然只能用她现有的产业来抵账,这就是她的目的所在了。

    “嗯,有劳诸位了,鸳鸯给赏!”白木槿将所有的账目都放在一边,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那些人赶紧谢了恩,脸上堆满了笑容,其中几个是陆家过来的账房先生,另外几个是京城最大的几家当铺的掌柜,能得到郡主的赏识,都十分荣幸。

    这安平郡主可是新贵,异军突起,才晋封不过短短几日,京城里谁不知道她的大名,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郡主亲自招过来做事,自家的主子一听到是安平郡主相邀,二话没说就将人借出来。

    白木槿也没有多留他们,挥挥手,道:“各位这两日辛苦了,今儿本郡主还有事儿要忙,就不留你们,喜鹊,替我送送大家!”

    那些人也识趣,谢恩之后才匆匆离开了倚琴阁,喜鹊只送到倚琴阁门外又着别人送客了。

    白木槿看了跪了一地的人,对瑞嬷嬷使了个眼色,瑞嬷嬷立刻走到院子里,道:“郡主吩咐了,这些年你们为先夫人尽心竭力地办事,郡主非常感谢你们,所以今日叫你们来,是要重重地赏赐的!”

    那些人全都惊讶地看着瑞嬷嬷,他们来跪了将近一个时辰,腿都快跪断了,这时候对他们说是来打赏他们的,鬼也不信啊!

    瑞嬷嬷轻咳了两声,才道:“我点道名字的,都进厅里领赏吧!”

    “赵二保,钱放,秦海,李忠……”瑞嬷嬷喊了十个人的名字,这些被叫道名字的都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子。

    一进去,二话不说就跪地求饶道:“郡主……奴才们不知犯了何错,郡主要发落咱们也该给个明话啊!”

    白木槿正眼也没看他们一下,只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本宫何时要发落你们了,你们没听到瑞嬷嬷的话吗?本宫是打算赏赐你们的!”

    那秦海刚要说什么,被李忠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立马就闭了嘴吧,这些人都是以李忠为首的,因为李忠是陆凝香的陪嫁管事,最得她的信任。

    李忠赶忙磕头道:“多谢郡主,奴才们都是尽本分而已,不敢要赏!”

    “李管事是吧?”白木槿瞄了他一眼,问道。

    李忠赶紧应了,并不敢抬头看白木槿,他早就得了陆氏的吩咐,面对白木槿一定要万分谨慎,绝不能给她留下把柄。

    白木槿笑了笑,又问道:“你说你们都是尽本分,那不妨告诉本宫,你们这些人的本分究竟是什么吧!”

    李忠不知她是何意,但仍旧不卑不亢地答道:“奴才们都是各个铺子或者庄子的管事,本分自然是为主子打理产业,尽到自己管事的职责!”

    白木槿拍了拍手,赞赏地道:“很好,李管事果然是个懂事的人,瑞嬷嬷还不打赏!”

    瑞嬷嬷二话不说,就用早就准备好的竹板子,噼里啪啦往李忠的嘴上招呼,堪堪打了二十下,李忠嗷嗷地痛叫,但瑞嬷嬷下手极快又准,让他躲都躲不开,不得已只能受下了。

    瑞嬷嬷刚刚停下,李忠就愤然道:“郡主,奴才犯了什么错,您要如此责打奴才?”

    “犯了什么错?你说你们的本分就是为主子打理产业,你管理的四家铺子,每一家都亏损,甚至之前还有一家都关门歇业了,你是如何尽自己本分的?”白木槿面带微笑的问道,并没有把李忠那张肿的和猪嘴一样的脸放在心上。

    李忠真不愿意开口说话,一动嘴皮子,就疼的钻心,可是他受了主子的吩咐,自然不能不为自己辩解,忍着痛,开口道:“奴才能耐有限,可是也不能全怪奴才啊,这年头生意越发不好做,奴才打理的酒庄,绸缎庄,还有成衣铺四周竞争都十分激烈,还有几家背后势力十分强大,奴才势单力薄哪里能抢得过他们啊!”

    白木槿点点头,蹙着眉头问道:“这么说,是本宫错怪你了?”

    李忠被打了,自然心里不服,回话的时候态度也显得有几分傲慢道:“郡主责打奴才,奴才只有受着,只望郡主不要继续误会,奴才就谢恩了!”

    白木槿点点头,十分感动地道:“李管事果然是个忠心的,真是人如其名,只不过你的心到底忠于哪个呢?是本宫,是先母,还是……宁国公夫人?”

    李忠有些惴惴的,但一想到背后有陆氏撑腰,便也壮着胆子道:“只要是主子,奴才都忠心,无论是郡主还是先夫人还是国公夫人,都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对主子的心都是一样的!”

    白木槿拍拍手,道:“果然是个会说话的,你们你?全都和李管事一条心吗?”

    那些管事都以李忠马首是瞻,自然纷纷回道:“奴才们皆是如此!”

    “很好,非常好,各个都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如此好的奴才,若本宫不打赏你们,还真是愧对你们的一片忠心了!”白木槿手指轻轻招了招,便见喜鹊端出两盆烧红的碳出来。

    白木槿道:“只不过本宫还不是很相信你们的忠心,咱们就做个实验吧,谁愿意从这炭盆里将炭握在手里,本宫就相信他的忠心,并且愿意每个人赏十两银子!”

    屋里的管师门额头上都冒起了豆大的汗珠,当然不是被炭火熏的,而是被吓的,他们没想到白木槿看起来娇滴滴的,竟然如此狠毒。那可是烧得滚烫的炭啊,握在手里,那这手不就废了吗?

    白木槿见没有人答话,便道:“李管事,你应该是最忠心的,不如就由你开始吧,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李忠看着那红彤彤的炭,还是不是地炸出些火星来,哪里有胆子去拿,他看着白木槿,发现她脸上仍旧是温和的笑意,一点儿也不像要对人用此酷刑的凶神恶煞般。

    李忠咬了咬牙,道:“郡主,奴才一片忠心,您竟然还要对奴才们施行如此酷刑,难道就不怕人说你残暴不仁,虐待忠仆吗?”

    瑞嬷嬷一听,也不待白木槿吩咐,就上去捉住李忠,又是噼里啪啦一顿打,李忠感觉到牙床有些松动,待瑞嬷嬷停下来,口中吐出一口血,果然跟着掉了三颗板牙。

    “你……你凭什么打我?”李忠痛的几乎要死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管事,平日里都是一群人巴结着,哪里受过这种苦和侮辱,气的脖子都红了。

    瑞嬷嬷听了,又是一板子上去,李忠顿时又吐出一颗牙来,但这次他学聪明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懂。

    瑞嬷嬷才道:“郡主面前,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上不问下不答,这点儿规矩你主子也没教过你?竟然还质问我,真是个没长眼的!”

    那些人看着李忠吃了那么大亏,各个都低头不语了,这郡主根本不和他们讲道理,明明就是想打就打,可是人家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不过是群奴才,哪里敢和主子叫板?

    “李忠,你是不是很不服气?觉得本宫不讲道理,不该打你?”白木槿问道。

    李忠眼里有着隐忍的怒意,却还是不敢出言不逊,只能乖乖地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白木槿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有求知欲,本宫也不能不给你机会,陆才,你告诉他,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那陆才一直在一旁闲闲的吃点心,根本没把白木槿发作李忠的事儿放在心上,猛然听到郡主叫他的名字,还呛了一下,还好喜鹊在一旁及时给他递了水,才让他没呛死。

    一顿猛咳过后,陆才才站起来,对白木槿拱拱手,道:“李管事打理的四家铺子,账目上差错太大,很明显是做了假账,十年来一共贪墨了十万两银子!”

    “你胡说,哪里有那么多……”李忠一着急,就喊了出来。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说你贪墨了多少?”

    “奴才……奴才没有贪墨过银子,奴才是被诬陷的!”李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激动说错话了,赶紧改口。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看来李管事是不打算说实话了,我想你的主子应该没有告诉你,本宫折腾人的法子可是花样百出,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李忠梗着脖子,道:“郡主不必威胁奴才,奴才怎么也算是夫人的陪嫁管事,您若要处置,也该征得夫人的同意,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

    “哦……你的意思是你只认我母亲为主子,本宫和白家都不是你的主子是吗?”白木槿也没有生气,闲闲地问道。

    李忠哼了一声,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了。他偏不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拿自己怎么样,无非就是吓唬一下,打几板子,他还承受的了,一旦说了实话,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别说白木槿,就是夫人也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李忠已经铁了心不准备老实交代了,他吃了皮肉苦,夫人那里才会给他好处,安抚他。

    白木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本宫也给了你足够的机会了,给我拉下去,往他嘴里塞炭,反正他这张嘴留着也没用了!”

    “你……郡主你要草菅人命,难道就不怕吃官司吗?”李忠愤然道,他是打算吃点儿苦头,但不代表可以忍受这种苦头,那炭塞了嘴,这辈子他也别想说话了。

    他就凭着这张嘴混饭吃,若是没了嘴,以后他还能做什么?十年来的养尊处优,让他什么粗活也做不了,身上养了一堆肥肉,比老爷还要老爷。

    白木槿又招了招手,鸳鸯拿出一叠东西,白木槿摔在李忠面前,道:“这是你私通其他铺子,出卖主子的证据,还有……这是你强抢民女,害了三个女子性命的证据,本宫想不必我多说了吧?”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的?”李忠吓得 面如土色,他因为仗着自己背后有国公夫人撑腰,的确做过这些混账事,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尾巴藏好了,没想到竟然还是给白木槿找到了把柄。

    李忠知道自己完蛋了,那些东西在,他这条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李忠看了一眼白木槿,才明白过来,这个女娃并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她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定在场的所有人的把柄都已经落在了她手里。

    李忠看看那滚烫的炭,明白,这吞下去也是白吞了,白木槿还是不会放过他,除非她能从自己口中得到她所想要的东西。

    李忠想了想自己的一家子,只靠自己来养活,若是没了他,那一家子老小就没法活下去了。

    “郡主,奴才愿意说实话,求郡主给奴才个机会将功补过!”李忠重重地往地上磕头。

    白木槿似乎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反而用眼扫了一下底下跪着不吭声的人,道:“本宫没那么多耐心,一个个撬开你们的嘴,所以……现在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机会,你们既然能做管事自然会写字,我这就给你们纸笔,你们将自己如何亏空的银子,如何帮着别人搞垮先母陪嫁的庄子铺子的事儿,都交代清楚,并且签字画押,我就放你们走,否则……”

    白木槿话没有说完,鸳鸯就领着另外两个丫头将纸笔一个个摆到了管事的面前,并且留了红色的朱砂。

    那些人额头上冒起冷汗,能做这么多年的管事,他们谁也不是傻子,知道刚刚郡主教训李忠就是在杀鸡给猴看,警告他们若是和李忠一样顽固不化,会是一样的下场。

    “哦……你们要是不肯写,也没关系,本宫会交代京兆尹好好地招呼你们,他那里有的是法子让人开口说实话,我也不用一个个搜集你们的证据,我只说你们今日集体来行刺本宫,就够了!”白木槿笑嘻嘻地说,仿佛是在和管事们聊天打发时间一般轻松惬意。

    白木槿见他们吓得都白了脸,接着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本宫没有证据,因为本宫的话就是证据,京兆尹是个聪明人,给你们安什么罪名,他恐怕比本宫还有经验,行刺郡主,是什么罪来着?”

    瑞嬷嬷十分配合地道:“满门抄斩!”

    “哦……如此就好了,本宫也不担心你们家里的人因为没了你们赚银子,而饿死了,如此也算是本宫附送给你们的恩典了!”白木槿说着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一般。

    “你……你这是诬陷,你没有证据!”秦海似乎是当中还算镇定的一个,并没有被完全吓到,据理力争道。

    白木槿点点头,十分感激地道:“瑞嬷嬷,人家说咱们没有证据呢,赶紧把证据给他!”

    “是……”说着瑞嬷嬷就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硬是塞到了秦海手里,然后赶紧大声地叫着:“有刺客……”

    一边叫一边退到了白木槿身前,做好严阵以待的戒备状态。

    秦海吓得几乎胆子都破了,看着手里的匕首,如被烫到了一般,扔得老远,惊慌道:“这……这是你硬塞给我的,与我无关!”

    “秦管事你还是看看,这匕首是不是眼熟?做功如此精细漂亮,刀柄上还有标记哦!”白木槿十分好心地提醒道。

    秦管事又捡起来一看,发现果然是他铺子里的,但他已经是不惑之年的人了,也算是见多识广,硬是压下心底的慌乱,道:“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以是郡主差人去买的!”

    “你的意思是本宫栽赃你?好啊……我可是有认证的,钱放,你要不要为本宫当个证人?”白木槿转而问道另一个低头不语的人。

    钱放一惊,怎么也没料到轮到自己了,连忙道:“奴才什么都没……”

    话音未落,瑞嬷嬷一张纸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让他顿时熄了声音,一咬牙,恨恨地道:“奴才看到了,秦管事意图行刺郡主!”

    “你……钱放,你睁着眼说瞎话,血口喷人,你不得好死!”秦海怒声骂道。

    钱放无奈地垂下头,他也不想的啊,谁让郡主手里捏着他最大的把柄呢,他生平最爱赌,前些日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下子就输的精光,不仅如此,自己还把两条腿给赌输了。

    人家没有当场砍下他的腿,只说他若识相,这两条腿可以寄放在他身上,若是不识相,自然就随时来取。

    如今契约在郡主手里,他也只能认栽,他总算知道今日郡主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被叫进来的人都是管事 当中最有权势的,也是陆氏面前最得脸的。肯定各个都被郡主捏了把柄在手里,先走不过是在逗他们玩罢了!

    “别说了,赶紧写吧,你们怎么就脑子不清楚呢!”钱放有些恨恨地道,说罢就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地开始写供词了。

    “钱放……万万不可啊,主子那里……”李忠见钱放竟然妥协了,赶紧要阻止,他刚刚虽然被白木槿吓住了,但也没打算真的出卖陆氏。

    瑞嬷嬷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李管事,这炭火还好着呢,你想试试?”

    李忠赶紧闭了嘴吧,眼睛开始往外瞟,夫人说过肯定会赶来救他们的,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人呢?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好心地告诉他:“李管事,不必看了,你的主子是来不了的,国公府里有谁敢擅闯倚琴阁?”

    以前她的槿兰苑还有人肯给陆氏几分面子,现在倚琴阁各个都是有眼色的,一个个都想表忠心,挣表现,就为了能得到郡主的赏识,将来好变成郡主府的仆役,谁肯在背着这么大的主子,还巴结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啊!

    李忠不相信地看着她,道:“奴才们都是夫人的人,你不能擅自动我们,你这是……这是对夫人不敬!”

    “李管事,你脑子没烧坏吧?难道刚刚瑞嬷嬷把你打成傻子了?本宫是郡主,别说国公夫人,就是我父亲,也得恭恭敬敬的唤我一声郡主,你觉得你的主子能保住你?”白木槿摇摇头,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李忠。

    李忠仍旧不肯相信这国公府现在竟没有一个人能制止白木槿了,她也不过刚刚封为郡主,哪里就能只手遮天了。

    李忠大声道:“郡主,你还记得自己在国公府门前说的话吗,你说过只要敢于为自己讨公道,就连皇上也会为老百姓做主的,你虽然是郡主,但也要遵守天元律法!”

    “天元律法?那也不是照顾你们这些狗奴才的,你们一个个犯下的罪,够你们死十回的!”白木槿毫不留情地道。

    李忠看着白木槿眼里的狠意,突然觉得四肢都无力起来,嘴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可是心里的恐惧却陡然升起来。

    白木槿没有看他一眼,继续道:“你们都给我想好了,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不能写出令本宫满意的东西来,京兆尹的牢房为你们敞开着呢,你们若是各个家底清白,没曾犯过王法,也不会被本宫叫进来!”

    这些人突然明白,为什么几十个管事,就他们有进屋子说话的“优待”,其他人可都是站在外面的。

    原本他们都以为是因为他们几个人最得力,管的庄子和铺子最多,才会被喊进来,却原来是因为郡主手里捏了他们的把柄。这些人十年来不论曾经是不是陆氏的人,都已经被她喂成了自己的狗。

    反正跟着陆氏,也得了不少好处,光是贪墨主子的银子,就已经让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有些人都自个儿在外面置了宅子田地,甚至是庄子铺子,比之一般的富贵人家,都还要有钱。

    这也是他们死心塌地昧着良心背叛原主,帮着陆氏捞银子的主要原因。反正先夫人已经去了,留下一双儿女,哪里会是继夫人的对手,他们不贪白不贪。

    只是他们当初做下背主事情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找他们清算,所以当白木槿要找他们来谈话的时候,他们昨夜就聚到了一起,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听李忠的,打死不承认。

    可是白木槿压根儿就没问他们关于贪墨和搬空铺子的事儿,一上来就打得李忠满地找牙,又把李忠的罪证洒出来,让他们连个辩驳否认的机会都没有。

    接着又用行刺郡主这个罪名威胁他们,这些人都是老油条,哪里会不知道官场上那些事儿,如今白木槿成了京城赫赫有名的安平郡主,连楚郡王府都败在她手里,那京兆尹又不是个刚正不阿的官员,郡主要处置他们这些奴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别说不知道她是栽赃嫁祸,就是知道,那京兆尹也会为了自己的官途,配合郡主行事的。这就是官场,这就是权贵,他们的靠山不如人家硬,哪里有喊冤的资格呢?

    更何况就像白木槿所说的,他们没有一个人屁股底下是干净的,都是贪了主子银子,做了些不法之事的人。

    白木槿见他们仍有犹豫之态,又道:“本宫是不能留用你们了,不过只要你们肯配合,这条命还是你们自己的,若是抵死顽抗,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陆氏给你们的好处,不是她给的,是我母亲的东西,她拿着别人的钱财做人情,自然不心疼,你们过去做过些什么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吞下去的东西都得给本宫吐出来!”

    得了这样的保证,谁也没有再犹豫了,那些东西本就不是他们的,只叫他们吐出来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做了背主的事儿,又吞了那么多银子,能保住小命就谢天谢地了。

    几人对视一眼,全都低下头,有的甚至趴到地上开始写,认真的模样看的鸳鸯和喜鹊窃笑不已。

    白木槿也点点头,满意地道:“认真写,仔细写,尽量要细致,谁写的最让本宫满意,吐出来的东西越多,本宫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些活命钱作为赏赐!”

    一句话放下去,有人就赶紧道:“郡主,请再给奴才一些纸,不够写了!”

    不用白木槿吩咐,喜鹊就把纸给人递过去了,接二连三地人开始喊纸张不够写,看着别人写的多,无不争先恐后地要表现,恨不得把那芝麻绿豆的事儿都抖出来。

    李忠连连叫苦,因为白木槿根本没给他机会,这些人已经全都要招了,他的罪过还在白木槿手里呢。

    “郡主……奴才……奴才……愿意招了!”李忠哭丧着脸,嘴巴肿的像猪头一样。

    白木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李管事刚刚不还期盼着你的主子来救你吗?你不是我母亲留下的管事,帮着陆氏做事,也不怪你,刚刚特别给你招待就是给你机会,可惜你不领情!”

    李忠哇地一声哭出来,匍匐在地上道:“郡主开恩啊,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虽然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但也是陆家的奴才啊,说到底也是先夫人的奴才,求郡主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白木槿挑挑眉,饶有兴趣地道:“你难道还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儿?若是没有的话,本宫对你的话也不感兴趣!”

    李忠知道,再不抓住这次机会,那所有的责任都会是他一个人扛了,陆氏什么脾性他也是清楚的,肯定会丢弃他这只小卒子自保的。这些管事到底还是先夫人留下的,白木槿才会给他们机会,自己可没这个优待啊。

    于是一咬牙,李忠赶紧道:“奴才自然知道很多事儿,包括国公夫人是如何利用先夫人留下的财产来为自己牟利,如何用不光彩的手段将先夫人赚钱的生意变成她自个儿的,还有夫人在外面的秘密产业,奴才都知道!”

    白木槿这才满意地笑了,对怨言挥挥手,鸳鸯立刻端了笔墨纸砚给了李忠,李忠迫不及待地接过来,趴在地上就开始写。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就有人举手道:“郡主,奴才都写好了,交代的清清楚楚,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白木槿点点头,喜鹊就过去将那已经画押签字的供词给白木槿拿了过来,白木槿大致看了一下,都是交代自己打理的铺子如何生意越来越差,陆氏又是如何交代自己亏空银子,如何弄手段将铺子整垮,把生意都介绍到陆氏铺子里的事儿。

    “你自个儿贪墨了多少银子怎么没有?”白木槿挑眉问道,声音有些阴冷。

    那人一僵,冷汗都流了下来,赶紧道:“奴才……奴才一时忘了,这就写,这就写!”说完赶紧又回去重新开始写。

    其他人听了自然也不敢再有所隐瞒,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事儿,他们是彻底地清楚了这白家大小姐,是个绝对不能糊弄的主子。

    有些还心存侥幸的人,赶紧老老实实地继续交代,反正只要能保住这条小命,他们已经不作他想了。

    且说陆氏派来的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可是偏偏靠近不了倚琴阁,连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也打探不到。

    几波人都回去禀报了情况,陆氏也坐卧难安了,她也弄不清楚白木槿打的是什么主意,一下子把所有的管事都叫来,不知道李忠能不能承受住压力。

    “暖冬,你再去看看吧,我这心里不安的很!”陆氏抚着头,有气无力地道。

    暖冬应了赶紧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莹秋急急忙忙地跑回来,道:“别去了,根本靠进不了,倚琴阁的人已经将门牢牢地把守住了,连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陆氏听到莹秋的声音,赶紧喊道:“莹秋,是不是有消息了?”

    莹秋苦着脸进来,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陆氏脑袋嗡地一声就有些摸不清东南西北,紧张地道:“那白木槿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道,我使了银子也没人收,问什么都只说不知道,奴婢真是有心无力啊!”莹秋还是第一次发现白家的下人能这么忠心耿耿,油盐不进的。

    陆氏心知大事不妙了,那些管事虽然跟了她十年,但如今白木槿的身份摆在那里,她难道能轻易放过她吗?

    可是她的担心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很快白木槿就带着几个人上门了。

    陆氏看着依旧满脸笑容,看不出什么其他情绪的白木槿,心里更加忐忑了,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白木槿笑了一下,才道:“母亲现在方便嘛?若是不便说话,那本宫可以改日再来!”

    陆氏知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来个痛快的,便强作镇定地道:“郡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臣妾还受的住!”

    白木槿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那本宫就得罪了,这两日本宫派人清点一下母亲的嫁妆,还有各个铺子和庄子的账目,这个之前也和母亲知会过了。”

    陆氏听了仍旧沉默着,她不相信白木槿能够查出什么问题来,她做这些事儿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来抹干净嘴巴的。

    白木槿看她似乎不以为意的样子,才接着道:“少了的物品,本宫已经着人鉴定评估过了,都是京城里四大典当行的掌柜的一起评估的,如今价值大概在十五万六千两,零头就不必算了,本宫只算母亲十五万两,您可以选择原物归还,也可以选择拿银子抵!”

    陆氏一听,十五万两就已经有些腿软了,这些年她是得了不少银子,但大多都去置办田产和宅子了,剩下的一部分也送给了陆兆安去打点了,手头上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呢?

    十五万两啊,可不是个小数目,她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银子,凑凑也最多只有两万两,还要算上胡氏给她带来的六千两银子。看来要补上就必须得卖宅子和田地了。

    陆氏赶紧道:“臣妾手头上暂时没有这么多银子,郡主能不能容一段时间来给臣妾筹集?”

    “这个是自然的,本宫不是那不通情理的,就给母亲一个月的时间吧,一个月之后,希望母亲能够凑齐!”白木槿十分慷慨地道。

    陆氏一惊,一个月未免也太短了,就算她要卖庄子和宅子,一个月这就是急卖,哪里能卖出好价钱来。于是为难地问道:“能不能再宽限些,郡主应该知道十五万两不是小数目!”

    “不急,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等本宫一并将账目给母亲理清楚了,您再看看需要多少时间来筹银子!”白木槿不温不火地道,仿佛只是在和陆氏闲话家常一样。

    陆氏大惊失色地道:“难道臣妾还欠郡主的?”

    白木槿将账目递过去,道:“这是本宫请人查账目的结果,十年前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所有陪嫁的庄子铺子每年的收益大概是三万两,但是自从母亲接手之后,除了前两年还有盈利,后面就一直是亏损的!”

    陆氏十分羞愧地道:“都是臣妾无能,经营不善……”

    白木槿一摆手,制止了她说下去,反而笑道:“母亲应该也知道本宫今日召集了所有的管事,他们都一一交代了这些年亏损的真相,前面五年所有的盈利都被贪墨了,后面则偷偷转移了,母亲……您不会告诉本宫,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陆氏脸色青紫一片,作势就要晕过去,白木槿却道:“母亲,还是别慌着晕,本宫的话还没说完,本宫也不是小气人,你无论使得什么法子将先母的财产给转移了也好,贪墨了也好,本宫不愿意计较,你只管按着每年三万两的收益赔偿就是了!”

    “你……你……谁能保证每年都能旱涝保收,未免太强词夺理了些!”陆氏也顾不得撞晕了,连忙辩解道。

    白木槿笑了一下,才道:“若是母亲不满意,大可以和本宫对簿公堂,本宫不介意丢这个人,您既然有办法吞下去,自然有法子吐出来,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十年半也不过三十一万五千两,本宫就只要三十万两足以,权当那些零头是给母亲这十年来的辛苦钱吧!”

    瞧瞧她多大方,一万五千两,加上刚刚抹去的六千两,就一共少算了她两万一千两,没有哪家请的管事能有如此高的工钱吧?

    陆氏只觉得脑子里和炸开了一样,按照白木槿的算法,她要赔偿白木槿一共四十五万两的银子,四十五万两,就算卖掉她偷偷置办起来的所有产业,那也是远远不够的啊。

    她的铺子每年是能挣不少,但陆兆安从她这里拿走的银子也很多,每年他要上下打点的银子就要划去好将近一万多两,她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花销也很庞大,白云兮和白慕轩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着最高待遇去的。

    绫罗绸缎在她眼里根本就和粗麻布一样不稀罕,别说她自己的首饰头面了,哪一年不更换新的?这些都是银子啊,她能赚到,自然不怕花掉,可是如今要她赔偿这么一大笔的银子,这叫她到哪里去弄呢?

    白木槿并没有给她多少时间感叹和发愁,接着道:“母亲,本宫的意思您应该明白了,这笔银子您什么时候能凑齐,给个准话吧!”

    陆氏指着白木槿,咬牙切齿地道:“你这是明抢,你……你……我没有那么多银子,你逼死我也没有!”

    白木槿早知道她会来这一招,便道:“您收下那些掌柜的可都招供了,签字画押的证据都在本宫手里,你做了什么本宫也一清二楚,这些年你得了多少好处,你自己也清楚,如果非要赖账嘛,那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陆氏不信白木槿能有什么法子,只耍无赖道:“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我就这条命在这里,你若是要就拿去好了,谁让你是郡主呢,虽然我是你的母亲,但也大不过堂堂郡主啊!”

    “别拿母亲的身份来压我,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的奴才们不仅交代了你亏空了多少银子,连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铺子,庄子,宅子,在哪里,每年能进多少银子,都一一交代了,这些都是本宫和本宫弟弟的财产!”白木槿不慌不忙地说,对陆氏耍无赖的手段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陆氏心中一梗,恨不得立时就死过去,那些个狗奴才,竟然把她出卖的干干净净,真是一帮白眼狼,这些年他们也没少得好处,竟然这么轻易就把她卖了。

    白木槿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道:“你可以耍赖,但本宫有的是手段逼你吐出来,你大可以一试,别再拿母亲的身份压我,你不配!”

    “你……我定会告诉你父亲,你竟然如此不敬不孝,世人都会唾弃你的!”陆氏气哄哄地骂道。

    白木槿丝毫不以为意,直截了当地道:“无妨,你尽管说出去就好,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一个兄长,还有一双儿女,你好好想想吧,是要钱还是要……”

    白木槿适时收回了自己的话,但是那未说完的,陆氏肯定是明白的,她不会再故作姿态来装什么孝女,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儿,从现在开始,她要让陆氏知道,一步一步被别人推进地狱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临走之前,白木槿笑眯眯地回头,十分通情达理地道:“四十五万两,就给母亲四十五日吧,这已经是本宫最大的耐心了,希望母亲不要让本宫失望,否则……你将成为第一个因为欠债而进大牢的贵妇!”

    陆氏听了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滚……给我滚……”

    白木槿是自顾自地走了,瑞嬷嬷却回头笑着道:“郡主宽厚,但不代表夫人可以随意侮辱郡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氏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这一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莹秋和暖冬一下子扑过去,扶住了人,以免陆氏真的摔出个好歹来,只是这一切白木槿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估计也只是莞尔一笑罢了!

    不过当天下午,白世祖一回来就找到了倚琴阁,白木槿似早有所觉一般,倚琴阁的人连通传也没有,就直接让白世祖进去了。

    白世祖刚刚走到堂室,就看到白木槿正在侍弄茶艺,那姿态优雅的让人忍不住驻足,热水的氤氲里,女儿的容貌若隐若现,却更增添了几许动人心弦的美丽。

    白世祖就站在门口,没有出声打扰,他仿佛陡然陷入了某种记忆里,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良久,白木槿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问道:“父亲,您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女儿太专注了,倒没发现,你们这两个丫头,也不知道提醒一声!”

    鸳鸯和喜鹊还没来得及解释,白世祖就挥挥手道:“不怪她们,是我不让她们打扰你的!”

    白木槿看着白世祖那从未出现过的柔软表情,有些许凉薄的笑意挂上了嘴角,也不过刹那间就又换上了一贯温和怡人的暖笑。

    “父亲进来坐吧,正好弄了些茶,您尝尝看!”白木槿难得地好心情,连对白世祖的态度都温和亲厚了许多。

    白世祖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安安静静地在白木槿的对面,执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醇香清雅的感觉在唇齿间肆意流淌,舌尖先是微微有些苦涩,仔细一品竟然又变成了清甜。

    白世祖忍不住又品了一口,连连点头,赞道:“果然好茶,无论是色泽还是滋味都令人回味!”

    白木槿微微笑了笑,也跟着品了一口,微微闭上眼睛,任由那股茶香在口中漫延,片刻后才道:“嗯……好些日子没机会摆弄,手艺倒是没有退步,这煮茶大概最讲究的是心境!”

    白世祖看她心情的确很好,才小心地开口道:“父亲有件事儿想拜托你,不知……”

    “父亲,这么好的茶,怎么能辜负了,再细细品味一下吧,苦尽甘来,大概是人间最令人欢喜的滋味!”白木槿幽幽的声音,仿佛缭绕在两人之间的水雾之气。

    白世祖心里一滞,他总觉得白木槿话里有话,但也不能硬和她争辩,只好再度拿起茶,往口中一倒,可惜这一次却没能品尝出刚刚的心境来。

    白木槿看着他,微微蹙眉,道:“父亲,女儿这茶可不是这样喝的,风雅之事得需风雅的心情,您心中有事儿,恐怕品不出什么好滋味来!”

    “槿儿……你能不能不这样和父亲说话,我知你心中有气,但……”白世祖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他有事相求不得不放低姿态,否则怕早就直截了当地开口了。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壶,对鸳鸯道:“撤了吧!”

    白世祖怕她生气,又忙补充道:“槿儿,父亲不是故意要破坏你喝茶的心情,但是……你也该体谅一下为父的难处,你母亲她……她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她毕竟养育你姐弟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白木槿待鸳鸯将杯盏茶水全数撤走,又抹干净桌子之后,才道:“女儿不是已经抹去了两万一千两银子吗?十年,请什么人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可她不是仆人,是你们的母亲,难道亲情还抵不过那些银子吗?”白世祖的语气隐隐有了怒意。

    白木槿凉凉的看着他,突然问道:“父亲,这十年我姐弟二人过的如何,您有没有关心过?”

    白世祖一愣,陡然觉得一股子羞恼干袭上心头,道:“家里有你母亲,有你祖母,父亲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我公务繁忙,照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白木槿轻轻一笑,才接着问道:“那轩弟和妹妹呢?您不是时常将他们叫道面前嘘寒问暖吗?记得辰儿十岁生辰的时候,只有我给他送了一个荷包,可是轩弟和妹妹生辰的时候,您可是和母亲将他们带到天一阁里吃了一顿酒席,还买了许多东西回来!妹妹特意跑到女儿面前来炫耀,说父亲对她和轩弟多么关心和照顾呢!”

    白木槿的声音不高不低,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可是却让白世祖羞愧的无地自容。

    可是为人父的尊严让他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所以白世祖只觉得白木槿如此说就是不孝,便生气了,道:“你这样说是在怨怪为父吗?你弟弟妹妹年幼,我多心疼一些也是应该的,我也没有亏待你们姐弟,是少了你们吃还是少了你们穿?”

    白木槿微微嘘出一口气,道:“是啊,您是没有打算少过我们的吃穿用度,可是……下人的眼皮子最是浅薄,我和弟弟不受您的重视,在家里就连个丫头都可以给我们脸色看,那些月例银子有时候都被人克扣,因为我们没有闲钱打赏下人,所以他们做事也就不尽心,想要个什么还得低声下气去问他们要,厨房里的人更是拿我们不当回事儿,我连剩饭残羹都吃过!”

    白世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儿,他有些不相信地摇摇头,道:“不可能的,你们为什么不和你母亲说?她……她……”

    “她什么?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母亲一个人在把控,您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当家主母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她还如何管理这么大的内院事物?”白木槿笑得有几分讽刺,却并没有多少怨气。

    因为这些相比于陆氏母子三人对她们做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轻的让她不屑于提,若不是为了堵住白世祖的嘴,她绝对不会说半句。

    白木槿接着道:“她连我母亲留下的嫁妆都可以侵吞,那些铺子,父亲可去看过,女儿去看过,零落萧条的让人心酸,我不信当年外祖家会用这样的铺子给母亲做嫁妆,她是陆家的嫡长女,真正的掌上明珠啊!”

    白世祖被说的哑口无言,当年陆婉琴有多么受宠,多么风光无限,他是亲眼看过的。也不过是惊鸿一瞥,他便倾心不已,那样耀眼又透明的女子,让人一见便为之倾倒。

    他拜托父母上门求亲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多少希望,可是仿佛喜从天降,陆家竟然同意了,在一众王孙公子中,他竟然成了幸运儿。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开心的好几夜都无法安睡,时时刻刻都盼着成亲的日子,偶尔两人见面,他也紧张的手足无措,说话都有些打颤。新婚三年,他们几乎没有红过脸,只是偶尔母亲会在他面前说几句陆婉琴的不是。

    可是陆婉琴从来都是恭敬又孝顺的,从不曾忤逆过母亲,家里桩桩件件都打理的妥妥帖帖,因为三年只诞下一个女儿,她甚至强颜欢笑为自己纳妾。

    想到这一切,白世祖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一下,酸酸涩涩的疼,婉琴,竟然已经去了十年多了。

    “父亲,您说我不孝也好,说我忤逆也罢,我只是想要把母亲留给我们的东西保存好,我不在乎那些银子,可我在乎母亲的心,她的一片怜子之心,怎么能够被人无情地践踏?”白木槿说到此处,便停顿下来,让人觉得她是因为伤心而无法继续下去。

    白世祖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发现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木槿说的没错,那些都是婉琴留给两个孩子的,她临走前,强撑着一口气,殷切叮嘱他要保全两个孩子,要把她留下的一切好好地交给他们。

    可是这些年,他并没有为两个孩子做过什么,连陆婉琴留给他们最后的东西都没有保管好。

    白世祖难得地开始自我反省了,他如此尊崇陆凝香,究竟是对是错?他曾经看中的那个少女,温柔贴心,善解人意,又知书达理,如今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堪?

    白木槿并不在乎白世祖是否在反省,是否会羞愧,她只是希望他在这件事上闭嘴,否则这父女间已经岌岌可危的和平,恐怕也要打破了,她不在乎,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世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才道:“罢了,父亲也只是为了家里能安宁些,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别因此牵连到两个弟妹,他们是无辜的!”

    白木槿只觉得可笑,那两个人是无辜的?他们只是还没来得及作恶罢了,可是白云兮不止一次地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但是有些事儿并不适合与白世祖说,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道:“只要母亲能够按时将银子交还,女儿绝不会做出过分的事儿来,若是不能的话……那也请父亲不要责怪!”

    白世祖心里一涩,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他的认知里,家里一直都是和睦且欢乐的,有贤妻,有良母,有四个听话且可爱的孩子。一大家子融洽无比。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家里开始三番两次发生意外,似乎过一段时间就会鸡飞狗跳一下,让他不胜其烦!

    白世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拂袖而去,今日的谈话算不得愉快,他知道自己对白木槿的影响力已经十分有限了。

    他只能去母亲那里想法子,从白家拿出些银子来填补陆氏造下的亏空,总不能真让自己妻子被女儿送进大牢里,那白家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白世祖一走,穆欣萍就从内室出来了,有些不忿地道:“陆氏也着实可恶,竟然还让公爷过来给她求情,她贪墨了那么多银子,怎么可能还不上?”

    白木槿笑了笑,道:“父亲从我这里没有讨到满意的答复,这会儿应该去了棠梨苑了!”

    穆欣萍一惊,赶紧道:“难道公爷还打算从白家公中拿银子给陆氏还债?那怎么成?这……这里面本就该有郡主和大少爷一份儿的!”

    白木槿笑了笑,道:“那又如何,如今还是父亲的,他想给谁,本宫也没有法子啊!谁让母亲她有法子能让父亲拿出来呢,我一个做女儿的总不能阻着父亲拿自己的银子贴补妻子啊!”

    穆欣萍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冷遇,陆氏病在床上,白世祖几乎一回家就跑到福禄苑里陪着她,自己找借口去,也会被陆氏以病弱的姿态给抢走白世祖全部的关注。

    这股子窝囊气没处可发,现在又要眼睁睁看着陆氏骗走白家的银子,她如今虽然还没有动静,但是迟早得有身孕的,被陆氏占去的越多,将来她的孩子分到的就越少。

    穆欣萍想了想,才道:“郡主,您可不能坐视不理,陆氏如何对你们姐弟,您也看到了,她无情,你们也不必有义,咱们一起去棠梨苑,必不能让老夫人同意这件事儿!”

    白木槿摇摇头,一脸无奈地道:“二娘,您怎么看不出来呢?祖母如今和我如此生分,我要去了,她定会因为要和我为难,而故意同意陆氏的要求,如此可不是得不偿失?这事儿恐怕还得落在二娘你的头上了!”

    “可是……我一个人,人微言轻……”穆欣萍显然不愿意自个儿一力承当,毕竟拆自己夫君的台,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

    白木槿自然明白穆欣萍的小心思,便道:“你也不必现在去,这么多银子,祖母也得考虑一二才会给父亲答复,您今儿就去陪祖母用顿晚膳吧,相信二娘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穆欣萍看着白木槿,她也知道如今老太太看白木槿横竖不顺眼,还真怕白木槿一去劝,反而适得其反,便硬着头皮,道:“好……我必然不会让陆氏得逞的!”

    白木槿没再提这茬,只让人取了些银两,道:“二娘每个月的月例也不多,这些暂时就拿去用吧,自个儿买些好东西补补,早些给父亲添丁才是要紧事儿!”

    穆欣萍接过那沉甸甸的一封银子,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甜滋滋的,觉得跟着白木槿果然是没有错的。

    便谢道:“郡主赏赐,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心里可着急了!”

    “请个大夫看看,若是身子没什么不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白木槿倒是没有多在意这件事,穆欣萍有了身孕,不过是加重些和陆氏相抗衡的筹码,对她没多大影响。

    穆欣萍愁眉苦脸地道:“大夫也看过,都说我身子好着呢,可是总也没有音信,您说会不会是公爷他……”

    白木槿眉心一跳,想到了之前陆昭然被人下药绝育的事儿,心里也有些打鼓,白世祖若是被人下药了,那穆欣萍的确就没有机会了。

    “应该不会,这些年父亲身边连个妾室也没有,应该不至于有人要对他下药!”她的意思是陆氏没必要给白世祖绝育。

    穆欣萍却不以为然地道:“可是陆氏这么多年,不也毫无音信吗?这事儿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被穆欣萍这样一说,白木槿也有些疑惑起来,陆氏当年诞下双生子,却再也没有过其他孩子,十年来,她可是专宠,父亲之前的妾室都被用各种理由打发了,因着家里已有四个儿女,所以老太太也没有借口让白世祖纳妾。

    穆欣萍还是因为陆氏渐渐威胁道老太太的利益,才会被抬出来的,可是成亲也有半年了,竟然毫无动静,这的确很可疑。

    白木槿微微蹙眉,道:“这事儿还得老太太自己出面,我做女儿的实在不方便插手,孙嬷嬷是个好手,定会想出办法的!”

    穆欣萍也点点头,若是有人对白世祖下药,老太太定不会坐视不理,她得一并将此事给解决了,没有儿女傍身,她这个平妻和妾能有多大区别。别人面而上喊她一声二夫人,可是心里不定怎么低看自己呢!

    陆氏虽然是个庶出,但是陆家门第高啊,可自己虽然是书香门第,但家道中落,又父母双亡,若不是老太太还在后面撑着,她早就被陆氏料理了。

    想到这里,她就更恨陆氏了,儿女双全,又有兄弟帮衬,手握大权,十年来竟然吞了那么多银子,这简直就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儿。

    只可惜她太笨了,做的太肆无忌惮,若是能够稍微收敛点儿,不那么过分,白木槿即便再厉害,也没法子查出来。

    就算查出来了,那也很容易就摆平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下子要拿出四十五万两银子,这简直就是个想也不敢想的巨大数字!穆欣萍心里默默地想着,若把这些银子都垒起来,能不能垒得和座山一样高呢?

    想想就觉得眼花缭乱,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下她又有些羡慕了,只可恨自己晚生了几年,若早些能成为白世祖的继室,她也不像陆氏这般贪心,少少地弄一些,如今也一世无忧了!

    可惜穆欣萍没有做到那个份儿上,若是她也如陆氏一般,早年能将一双儿女拿捏得如此好,必然也会飘飘然地觉得白家就是她一个人的天下,自然敢肆无忌惮地去弄银子。

    穆欣萍心事重重地辞别了白木槿,只想着该如何去和老太太说这些事儿。

    白木槿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这穆欣萍如今的心也越发大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总要有人弄出些事儿来,白家才能热闹起来啊!

    瑞嬷嬷看她离开了,才道:“主子不怕又培植一个陆氏出来?”

    “那又如何?这府里的人还是太少了些,多冷清啊,你瞅着陆氏身边的莹秋怎么样?”白木槿突然问道。

    瑞嬷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那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却很有些心机,只是……她似乎很忠心陆氏啊!”

    白木槿摇摇头,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陆氏眼里只有利益,培植出来的奴才必然也是重利的。若是我看的不错,那莹秋似乎对父亲钦慕已久了,你说我该不该成全她呢?”

    瑞嬷嬷了然地笑了一下,才道:“倒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既能断了她们主仆的情谊,又能分散国公爷的精力,女人多了,自然就不会太看重哪一个了!”

    身在后宫的瑞嬷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皇上的女人多的他自个儿都记不清楚,若你不努力争取,说不得今日还宠得你如珠如宝,明儿就忘了你长什么样儿了!

    那白世祖这些年对陆氏的情意深重,还不是因为身边就这么个女人伴着,若是后院一旦热闹起来,陆氏能有多少分量可就不一定了。

    白木槿点点头,接着道:“你瞧着我父亲可有什么不妥?”

    瑞嬷嬷摇摇头,道:“面上看不出来,但是……穆欣萍的话也的确有些道理,陆氏专宠这么多年,也没能再有动静,若不是陆氏身子有问题,那必然是国公爷身子有问题!”

    “无妨,这事儿比咱们紧张的人多了去,咱们只管看着就好!”白木槿笑笑,并没有多少在意。反正无论是谁有了孩子,总不会和她们姐弟一条心。

    自从白木槿给陆氏下达了还银子的期限,而白世祖却没能劝住白木槿之后,陆氏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虽然头上有伤,但她仍然每日里对身边伺候的人非打即骂,无论几个近身的丫头做什么,都不合她的意。

    莹秋平日里最得陆氏的心,现在首当其冲成了最大的出气筒,动不动就被掌掴,陆氏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打人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这药怎么这样苦,叫人怎么喝?”陆氏啪地就扔到了莹秋的身上,那药虽然不是滚烫的,但这春日暖洋洋的,穿的衣服也不多,直接被浇到身上,还是让莹秋吃痛了。

    可是她也不敢有怨言,甚至连吭也不能吭一声,只默默地忍着痛,收拾残片,还得好言好语地劝道:“夫人,您还是早些养好身子,才能和白木槿斗啊,良药苦口,你不喝身子怎么会好呢?”

    “我要这好身子做什么?我就要一无所有了,还得背上一身的债务,四十五万两,你以为是四十五两吗?”陆氏气得几乎要发狂,每天脑子里就绕着四十五万两这个念头,连做梦都没个消停。

    她也想耍赖,但是白木槿却放出了那样的话,她若真敢不还,她也怕白木槿会拿两个孩子开刀,她就算再没心没肝,也不能放任一双儿女被人祸害啊。再说她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嘛!

    莹秋收敛下心上的苦,温言软语地道:“夫人,您不如去和二舅奶奶商量商量,看看二舅老爷能不能想法子给你凑凑,您这些年也没少贴补他们,如今事到临头了,总该伸把手帮帮您啊!”

    陆氏想到这里就更加烦躁了,胡氏那个小气劲儿,拿来了六千两,还说是自家全部的银子了,她才不信呢,没多久之前自己才送了他们一万两,难道她们自己的铺子庄子一点儿收益也没有吗?

    想到此处,陆氏再也睡不住了,赶紧道:“快些给我重新熬药,我要养好身子亲自去陆家一趟,我不信二哥这样狠心,竟然连我这个双生妹妹都不顾了!”

    她和陆兆安也是双生子,陆兆安只比她早生了半个时辰,所以情分比一般的亲兄妹还要亲厚。她这些年不求回报地帮助陆兆安,不仅是希望自己能有个稳固的靠山,更希望二哥能够出人头地,不再受嫡母和嫡兄长的气。

    如今看着二哥官路越走越宽,她也觉得自己付出都是值得的,但是如今她大难临头,二哥也不能翻脸无情吧?她只是去酬银子,将来等白家完全被她掌控了,她是不会亏待自己哥哥的!

    白家的产业也是不小的,虽然这些年没什么权势了,但老太太早些年可是个精明的,置办了不少产业,所以白家的家底还是十分雄厚的,这对于这些年一直打理白家产业的她,不是个秘密。

    若是白世祖能够劝得老太太同意,四十五万两虽然有些难度,但能二十万两也可以拿得出来,到时候自己再卖出些铺子和庄子,二哥若能伸把手,总能凑够的!

    白木槿怎么从她这里夺走的,将来她也会想法子夺回来,不过是暂时让她得意一下而已,一想到胡氏的计划,她更加想快些好起来。

    莹秋得了命令,赶紧又下去端了药上来,陆氏这次没再闹脾气,一口就喝了下去,莹秋也迅速递上蜜饯,让她去去嘴里的哭味儿。

    陆氏这才赞赏地道:“这才机灵,刚刚有没有砸伤你?”

    莹秋赶紧摇头,道:“无碍的,奴婢知道夫人心里有气,也不是针对奴婢!”

    陆氏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莹秋果然是自己的心腹,不枉费她对莹秋如此信任和栽培,便道:“你下去换身衣服吧,让暖冬进来服侍我就好,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莹秋谢恩之后就下去了,心里却越发感到不安,陆氏每回在白木槿那里受了气,就会撒到她们这些奴婢身上。越是亲近的,越是受苦受累,事后给些安抚,难道能抵得过之前受的罪吗?

    可是她们也没法子,做奴婢的,连命都捏在主子手里,受些委屈还不是得默默忍着?去和暖冬交代过后,两人交换了一个苦兮兮的眼神,便各自走开了。

    还没进院子,却碰到了福禄苑原本伺候白世祖的二等丫头彩萍,她看莹秋一身狼狈,关切地问道:“夫人是不是又发脾气了?”

    “没你的事儿,不许和公爷提,知道吗?”莹秋十分不悦地道。

    彩萍赶紧捂住嘴巴,摇摇头,莹秋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才道:“好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你,只是夫人受了委屈,脾气大些也是有的,咱们做下人的自然得体谅啊!”

    彩萍这才放下手,笑着道:“莹秋姐姐,你真是好性儿,又贤惠又体贴,可是……你如今都二十了吧?夫人怎么也没给你配个好人呢?像姐姐这般容貌和性子,配个大管事也是屈就了!”

    “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臊的?你才多大点儿,懂什么啊?”虽然口中如此说,莹秋的心里却苦涩的紧,二十岁的姑娘了,普通人家的姑娘十五岁就该谈婚论嫁,她却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且她也没打算要配给什么管事,在她看来那些粗人比不上白世祖的一根脚趾头,白世祖虽然三十出头,但是却生的十分俊美,又文采风流,还是个国公爷,配给他做妾,也比做管事娘子好千倍万倍。

    可是夫人是个善妒的,她哪里敢动歪心思,只能将这份情意压在心底,从不敢暴露分毫,否则陆氏定不会容她。

    彩萍看着莹秋,嘟囔着嘴道:“我怎么不懂了,我也十五岁了,公爷前些日子还说等明年就给我配个得力的小子呢,嘿嘿……”

    “哟……公爷还关心你这丫头片子的亲事?”莹秋有些羡慕地道,在她眼里白世祖可不像如此琐碎的人。

    彩萍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公爷虽然看着严肃,但对福禄苑的下人都可好了,而且为人又正派,有时候见着咱们下人也会打招呼的,上回问起我的年龄,就说明年给我配个好人家呢!”

    莹秋听了眼里光芒闪闪的,却赶紧低下了头,生怕泄露分毫心思,有些局促地道:“那姐姐就恭喜你了,到时候我也讨杯喜酒吃!”

    彩萍丝毫不觉得害羞,打趣道:“姐姐比我大,说不定是我先喝姐姐的喜酒呢!夫人难道就没想过你和暖冬姐姐的将来?一般大户人家,夫人房里的大丫鬟都是要……”

    莹秋见她欲言又止,便作不经意地问道:“都是要做什么啊?你这丫头像是懂不少东西呢!”

    彩萍憨厚地摸摸脑袋,憨笑道:“我也是听我娘和其他娘子们闲话的时候说的,不然我哪里懂什么,他们说大户人家夫人房里的大丫鬟都是给爷们做通房的,不过……莹秋姐姐大概是没这个心思,就权当我胡说八道,您可别放在心上啊!”

    莹秋听了,只觉得心里苦涩地和吃了黄连一样,可还要强颜欢笑道:“这话可不许再胡说了,被夫人听了有你受的,快去干活吧,我也得回去换身衣服了!”

    彩萍赶紧应了,一蹦一跳地跑开了,独留莹秋一个人在那里怔愣着,她已经二十了啊,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个头呢?

    彩萍的话就如一把钥匙,打开了莹秋内心那个秘密花园,在福禄苑待得这些日子,她越发觉得压制不住心底的渴望,日日看到公爷,却只能日日远远偷看一眼,这种求而不得的苦,只有她自己明白。

    白世祖自从找过白老夫人,希望能够拿出些银子贴补陆氏,却被老太太一顿哭穷给推辞了,但是白世祖并不死心,他虽然并不理白家的产业,但也知道家中富足,多了不敢说,十几二十万两应该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当年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宁国公府有权有势,加之老太太又是个精明的,置办了许多产业,又亲自经营了几十年,他记得自己弟弟外放做官时,还带走了很多财物。

    所以白世祖仍旧没有死心,在他看来陆氏为自己养了一双儿女,和他又有这么多年的情分,他总不能看着她被白木槿逼死。

    而白木槿那里,他已经没有脸去求她高抬贵手,毕竟这么多年他的确忽略了白木槿姐弟,未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更没有做到答应过亡妻的遗愿。

    所以每日从衙门回来,都要往棠梨苑里凑,想要通过软磨硬泡,让老太太松口。

    “母亲,儿子给您请安了!”白世祖舔着笑脸,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白老夫人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所为何来,自己的儿子,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却故作不知地道:“嗯,公爷没事儿应该多陪陪陆氏,她不是身子一直没好利索吗?”

    白世祖心里也想早些去看看陆氏,但一想到自己还没能完成陆氏的乞求,哪里好意思空着手去陪她呢。

    便只好苦着脸道:“母亲,您知道儿子的难处,就行行好,拿些银子给陆氏填补亏空吧,总不能真让郡主把她送到牢里去吧?”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自作自受,竟然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许多龌龊事儿来,何曾把我这个婆母,你这个夫君放在眼里过?以为这白家都是她一个人的,都是姓陆的!”

    当白老夫人知道陆氏十年间竟然贪墨了那么巨大的一笔银子,心里除了震惊之外,更多是愤怒,因为那些银子她这个婆母竟然半分也没有见过,全都被陆氏拿去贴补娘家兄弟了,这叫她如何不生气?

    白世祖看到老太太满脸怒容,耐着性子劝道:“母亲,凝香已经知道错了,悔恨不已,就看在她这十年兢兢业业地帮白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份儿上,原谅她这一回吧!”

    “原谅她?可以啊……让她自个儿把吃下肚子的银子全吐出来,我自然不会追究她,但是要白家为她做的事儿负责,我只给你两个字‘休想’!”白老夫人冷冷地道。

    白世祖沉沉地叹息一声,道:“凝香毕竟是我的妻子,咱们是一家人,母亲何必如此狠心呢?”

    白老夫人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道:“这话对我说,不如去对你的好女儿说,现在逼迫陆氏的可是你的女儿,不是我,她只要不追究,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白世祖被堵得哑口无言,母亲说的也有道理,若白木槿肯放过陆氏,何必拿自家的银子给自家人呢?

    白老夫人看他脸上有松动的表情,便接着道:“你也说了,都是一家人,她如今虽然是郡主,将来也会自个儿开府立户,但到底也是你的骨肉,你这父亲的话难道对她一点儿用都没有吗?”

    白世祖脸上一红,嘟囔道:“母亲也知道,自从出了那事儿之后,槿儿对我这个父亲也心怀不满,怎么会听我的呢!”

    白老夫人哼了一声,似乎非常不满,责备道:“不是母亲责怪你,你这性子也太软弱了些,她是郡主又如何?难道能不敬你这个父亲不成?闹将出去,别人只会骂她不孝,竟然要逼迫自己的父母,你怕什么?”

    白世祖听了,只觉得羞愧不已,道:“母亲……我也是怕事情闹出去对咱们都不好看,毕竟……这事儿是凝香错在前,而且……闹坏了槿儿的名声,对我这个父亲又有什么好处呢!”

    说到底他也是对白木槿存了一些愧疚,当初一时激动想要打杀了她,但冷静下来,到底觉得那是他的骨血,又狠不下心来了。

    “你把她当女儿,她不一定把你当父亲,若是真敬着你,又怎么会让你为难?我年纪大了,管不了许多,只有一样,只要我活着一天,谁也别想动你父亲留下来的家业,这是你们兄弟俩的,不能只给你一个人,爵位被你继承了,我总不能还不为你弟弟考虑!”白老夫人说道最后已经没了什么耐心了。

    白世祖听母亲这样一说,也觉得自己没有道理,虽然他是嫡长子,理所应当要继承父亲的爵位,但是……家产当年父亲可是有言在先,要兄弟二人平分的。

    如今弟弟远在泰州为官,几年都没曾回来,若自己趁着弟弟不在京里,逼着母亲拿出银子贴补自己的妻子,实在有些不磊落。这和他所受的圣贤教导有悖,所以白世祖也只能无奈地垂下脑袋!

    白老夫人看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子,终于还是叹了一声道:“多了我是拿不出来,给你一万两,算是全了我和陆氏婆媳一场吧,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白世祖一听,虽然一万两有些杯水车薪的味道,但有总好过于无,赶紧谢道:“多谢母亲体恤,儿子做事考虑不周,为难母亲之处,还请母亲多多原谅!”

    白老夫人挥挥手,道:“你到底是我的儿子,做母亲的又怎么忍心看你为难?只是往后你也该好好地管管你那个不争气的妻子,尽做一些有辱门风之事,如何能当得国公府的主母?”

    “是……儿子记下了,必不会再纵容她!”白世祖应承道。

    白老夫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对儿子没多少影响,他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被陆氏哄几句又会忘了东南西北。

    但一想到穆欣萍的话,白老夫人突然柔和了口气,道:“世祖,你这些天脸色不太好,让孙嬷嬷给你把把脉,若是哪里不舒服,也好调理调理!”

    白世祖摸了摸自己的脸,也道:“嗯,估计是接连的事儿闹得没法安睡,身子有些虚罢了,那就劳烦孙嬷嬷了!”

    孙嬷嬷赶紧过去,给白世祖看了看脉象,微微蹙眉,良久之后才问道:“公爷除了疲倦之外,可有别的地方觉得不舒服?”

    “这倒没有,一直都好着呢,怎么了?”白世祖微微有些诧异,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大毛病呢。

    孙嬷嬷笑了笑,摇摇头,道:“没有就好,公爷身子一向健硕,只是太过疲乏,奴婢开些调理的方子,喝上几服药,就没问题了!”

    白世祖这才安下心来,道:“有劳嬷嬷!”

    孙嬷嬷赶紧去取了些温补的方子给他,白世祖才离开了,他得赶紧去和陆氏说清楚,母亲这里只肯给一万两,其他的还得尽快想法子,谁让白木槿只给了陆氏一个半月的时间呢!

    白世祖走后,白老夫人才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孙嬷嬷摇摇头,道:“没有,公爷的身子一直很好,夫人那边一直没有孕,估计是生产的时候伤到了根本,诞下双生子本就凶险异常,没能再有孕到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欣萍那里也一直没有动静就奇怪了,她的身子一直都是你在负责调理,按道理早该有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白老夫人蹙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孙嬷嬷也有些不解,便道:“看来需要去查查二夫人的屋子了,有些东西,不需要伤到身子,也可以使人无孕!”

    白老夫人眼里闪过一道冷芒,点点头,道:“必须要查出来,若有人胆敢打我白家子嗣的主意,我必不饶过他!”

    且说这边白世祖急匆匆地赶回福禄苑,陆氏正满脸期盼地看着他,却听他说老太太只肯给一万两之后,脸色立刻就煞白起来。

    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陆氏定然要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了,但她知道如今白世祖再被她气走了,就真的没人会理会她的死活了。

    极尽压抑,只挤出些眼泪来道:“夫君,妾不怪你,妾只怪自己办了糊涂事儿,可是……若期限一到,我还未能还清银子,该怎么办?郡主定会把我送去官府治罪的!”

    白世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下也不忍地道:“咱们再想法子,你不是说你还有些铺子和庄子吗?不如先卖了吧,反正你在白家也少不了吃穿用度,那些身外物,没了也就没了吧!”

    “可是……可是也不够啊……”陆氏苦涩地道。

    白世祖想了想,便道:“你这些年不是置办了不少物件儿?就连兮儿和轩儿屋子里也是有不少贵重物品的,都拿出去变卖了,凑凑看,能有多少算多少,反正好些东西放在那里也用不上了!”

    陆氏一想到自己堂堂国公夫人还得靠变卖东西来还钱,心里就苦闷欲死,可是再想到白木槿那阴冷的眼神,又十分害怕她会真的拿自己的儿女来威胁。

    兮儿也不是第一次吃白木槿的亏了,自百花盛宴过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根本就不是白木槿的对手,她若下了狠心要处置他们,自己也没法子。

    更何况她手里捏着那些管事们的供词,一旦交给官府,她是罪责难逃,难道真要去大牢里待几年吗?如此她出来也不用做人了,她的一双儿女就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她寻思着白木槿大概巴不得她还不上钱,然后将她送去京兆尹那里,她如今是郡主,虽然如此也会让她背上些污名,但是却更能狠狠地打击她。到时候再牵连出二哥来,她们多年的筹谋就真要毁于一旦了!

    想到此处,她再也不能安心躺在床上养伤了,虽然大夫交代怎么也要静卧半个月才能下床,但如今她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打发走了白世祖之后,陆氏就让莹秋和暖冬给自己更衣,又准备了一辆平日里下人才会用的马车,悄悄地出了府,生怕被人看到她的行踪。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前脚出了府,后脚就有人跑到了倚琴阁去通风报信了。

    “主子,那陆氏定是回陆家找帮手了!”瑞嬷嬷断言道。

    白木槿点点头,笑了笑,道:“无妨,让她去找,否则她如何死心呢?哦……也该去通知一下那朱常荣了,去陆家退亲,才好来向我妹妹提亲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要离间他们兄妹?”瑞嬷嬷问道。

    白木槿面色如常地道:“可不需要我来离间,胡氏就不会心甘情愿地帮陆氏还债,但陆兆安会顾忌兄妹之情,所以……我只是给陆兆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拒绝自己的好妹妹罢了!”

    瑞嬷嬷点点头,道:“主子放心,朱常荣那边奴婢自会安排,必不会有差池!”

    “嗯……对了,我约了青云表哥和表姐在天一阁,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准备,咱去好好地吃一顿!”白木槿晃了一下脑袋,松泛了一下身子。

    喜鹊一听,喜不自禁地道:“真的啊,天一阁哎,我早就听闻那里的菜肴都是人间美味,小姐,也赏奴婢吃一口好不好?”

    白木槿无奈地看着喜鹊,这丫头虽然比自己还大两岁,却偏偏天生单纯的像个孩子,性子跳脱又活泼。

    “好,你们单独一桌子吃,好好地吃!皇上和皇后都赏赐了不少金银,如今你家小姐我也是有钱人!”白木槿笑呵呵地道。

    喜鹊欢喜地叫了一声,道:“太好了,瑞嬷嬷,鸳鸯姐,咱们有口福了!”

    几个人也高高兴兴地乘着马车往天一阁去了,她早就派人订好了雅间儿,所以也没有停顿就上了楼。

    这会儿还早所以,陆青云她们并没有来。白木槿只点了一壶碧螺春,就坐在窗前静静地品茶。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听雅间门外响起了小二的声音,便知道陆青云他们来了,赶紧让鸳鸯到门口相迎。

    鸳鸯打开门,低头就给陆青云行礼,却发现还不止一个人来了。

    “宣王殿下,曾公子?”鸳鸯有些诧异地行了礼,心道,小姐不说只请了表少爷和表小姐吗?怎么还多来了两个人呢?

    陆青云睨了他们一眼,道:“鸳鸯,不必理会他们这些不速之客,你家小姐呢?”

    “哦……小姐在里面候着呢,快请进!”鸳鸯回过神来,赶紧将人让了进去,陆青云一撩衣摆,率先进去了。

    陆菲媛对鸳鸯笑了一下,也跟着进去,宣王和曾明熙对视一眼,也毫不客气地一前一后走入雅间。

    白木槿正低头品着手里的茶,见到人进来,不慌不忙地起身,陆青云和陆菲媛刚要对她行礼,就被她瞪了一眼,道:“怎么了?是要让我无地自容吗?”

    陆菲媛噗嗤一声笑出来,再没法子端着,一步跨过去,挽起白木槿的手,笑道:“逗你玩呢,也当真要生气吗?”

    “哼,就知道表哥表姐没安好心,快些入座吧!”白木槿招呼道,却没有发现另外两个人跟在身后进来了。

    直到凤九卿轻咳一声,拱手道:“郡主,本王不请自来,郡主应该不会将本王拒之门外吧?”

    白木槿刚要说话,却见曾明熙也一步上前,俯首道:“郡主,臣偶遇青云兄,特来叨扰,不知是否唐突?”

    “明熙,你那是偶遇吗?有堵在人家门口偶遇的吗?”陆青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曾明熙的谎言。

    “还有你,宣王殿下,貌似这天一阁就是你的产业,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干嘛非得选这一天?”陆青云似乎对二人十分不满的样子。

    陆菲媛也觉得这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她们表兄妹几人好容易聚在一起吃一顿,怎么还得被这两个人盯上呢?

    凤九卿可没有一点儿自觉性,大喇喇地坐下道:“本王今日心血来潮,突然想尝尝天一阁的菜式!”

    “那你可以自个儿去隔壁吃,没人管你!”陆青云偏偏不给他面子。

    曾明熙也一撩衣摆,优雅地坐了下来,道:“青云兄言之有理,反正天一阁谁敢拦着自家主子吃饭呢!”

    陆青云看着曾明熙也脸皮变厚了,才道:“明熙,你也一样,难道威远侯的嫡长子,竟然连吃一顿饭的银子都没有嘛?非得跟来蹭!”

    凤九卿和曾明熙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没有萌生离开的心思,凤九卿摇了摇折扇,道:“今日似乎是郡主做东,青云兄何必那么小气,郡主不介意就好了!”

    曾明熙也点点头,道:“嗯,郡主想必也不会介意多添两双碗筷!”

    陆青云被两人厚颜无耻的样子给气着了,还想再刻薄两句,还是白木槿出来打了圆场,道:“算了,表哥……反正我也点了不少菜,也不在乎多些人,反正……你和宣王殿下,曾公子都时常往来,我是讨不回来的,你难道还怕没机会吃回来吗?”

    陆青云这才笑着点点头,挑衅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才道:“表妹说的有理,那就让伙计上菜吧!”

    几人一次落座,白木槿便招呼了一声鸳鸯,道:“你去请其他人一起,到隔壁吃吧,记得喊上宣王殿下和曾公子的随从!”

    鸳鸯和喜鹊赶紧应了,谢了恩之后才退了出去,曾明熙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谢道:“多谢郡主,看来今日要郡主破费了,天一阁的一桌酒席,可价值不菲啊!王爷太会做生意!”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凤九卿,眼里挑衅的意思十分明显。

    凤九卿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无妨,不过两桌酒席,本王还不在乎这些小钱,既然是郡主初次来饮宴,本王可以全包了!”

    “王爷真是大方啊,怎么我过去来这里,也不见您给我免了呢?”陆青云似乎有些不满地问道。

    “哎,青云兄,咱们哪里能和郡主相提并论啊,如今郡主可算是皇家人了,说起来,郡主和青云兄似乎都得喊王爷一声……皇叔公呢!”曾明熙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提起了辈分的问题。

    陆青云恍然地瞪大了眼睛,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道:“果然是这样,祖母可是王爷的表姐,哎……失礼失礼,王爷您可得多担待着晚辈们的不敬之处!”

    凤九卿笑了笑,看了一眼白木槿,才问道:“是吗?郡主难道也愿意称本王一声叔公?”

    白木槿看他们三个斗了半天嘴,竟然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三个人齐刷刷地把眼睛看向了白木槿,似乎都在期待她的回答。

    白木槿看了一眼陆菲媛,转而问道:“表姐,这随便和王爷攀交情,是不是有些攀附权贵之嫌啊?”

    陆菲媛轻咳了两声,才道:“祖母也不曾要我们喊过王爷叔公,想必也是不愿意攀附吧!”

    凤九卿得意地看了一眼陆青云和曾明熙,道:“本王一直都是和青云兄平辈论交,总不能这会儿非要认个孙子吧?”

    陆青云一听,就险些急了眼,陆菲媛更是差点儿一口茶喷出来,好容易缓过劲儿,用帕子抹了嘴,才掩饰了自己的失态,不高兴地道:“你们几个到底要不要人好好吃饭了!”

    几人齐齐撇过头去,拿喝茶当掩饰,才稍稍掩饰掉自己面上的尴尬。

    白木槿也不知这几人到底是在闹什么,还好此时天一阁的侍者开始上菜了,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白木槿道了声:“来者是客,我也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今日一切都算我的,请吧!”

    “有菜无酒,岂不辜负了?既然郡主不要本王免了宴席的银子,就送两瓶玉液琼浆吧,就权当谢谢郡主来天一阁照顾生意了!”凤九卿对着侍者挥挥手,立刻就有人端来两只翡翠玉瓶上来。

    那翡翠瓶子极薄而透明,从外面都能看见里面莹亮的液体。

    陆菲媛惊喜地道:“玉液琼浆?听闻天一阁每日只供应两瓶,难道今日就被咱们占了?”

    白木槿也是听过这酒的,到底有多美味她不知道的,但是当侍者打开玉瓶的塞子,就闻到了一股子醉人心扉的香甜气息。似乎是酒香,又似乎夹杂着果香和花香,多种香味糅合在一起,却层次分明,丝毫不觉得混乱。

    “多谢王爷馈赠,一闻就知道是极品佳酿!”白木槿倒也没有客气。

    侍者却献宝道:“各位贵人赶紧尝尝,这可不是平日里供给客人的玉液琼浆,这是咱们天一阁存了五年的极品珍藏,轻易不会拿出来!”

    “嗯,难怪闻着和过去喝的有些不同,似乎芳香更加浓郁!”陆青云也十分感兴趣的评价道。

    侍者依次给几人倒上了酒,看着白釉瓷杯里那晶莹剔透的液体,还有扑鼻而来的芬芳,白木槿这个平日绝不饮酒的人都忍不住端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那甘甜中带着些微辛辣的滋味,几乎一入口就有醉了的感觉。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犹豫,都细细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沉醉的表情。

    陆菲媛赞道:“我还是第一次喝道这么好喝的酒,这只一口就快要醉了!”

    “的确好酒,就连宫里的贡酒也多有不及啊!”曾明熙慨叹道。

    陆青云提醒道:“女孩子家还是少喝些,这存了五年,后劲儿大,当心真的醉了!”

    陆菲媛可管不了许多,道:“反正有哥哥在,不怕的,这么好的酒,醉了也值了,表妹,多喝点儿,大不了跟我一起回家,明儿再回宁国公府!”

    白木槿笑了笑,没有多说,不过的确又忍不住抿了一口,如此美酒,的确不好辜负了,但她并不是贪杯之人,所以也只是细细的抿着,并不像陆菲媛一般喝的那么急。

    可是几人你来我往之下,还是喝了不少,天一阁的菜肴的确美味,每一道都是厨子精心烹制而成,充满了美感。

    几人吃的倒也欢喜,偶尔听陆青云三人斗斗嘴,白木槿和陆菲媛则在一旁偷笑,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聚到一起,竟然没有丝毫的拘谨和束缚。

    “槿儿,我们去城外的鼓楼吧,那里风景可好了,特别适合看夕阳,这个时候去,最好,有山有水,还有美丽的落日余晖!”陆菲媛大概喝的有些醉意,竟然比平日里多了些诗情画意的兴致。

    白木槿本不愿意去,却禁不住陆菲媛一再地央求,便道:“好,就当散心好了!”

    陆菲媛听了,欢呼一声,拉着陆青云的胳膊道:“哥哥,一起去吧,我好喜欢那里的景色!”

    陆青云抵不住妹妹娇憨的姿态,便也同意了,其他两人都跟着点头道:“嗯,我们也就相陪了!”

    鼓楼上,凉风习习,终于让白木槿脑子清醒了几分,那微醺的醉意,也烟消云散了。望着天边血色残阳,心里竟有了几分肃杀之意。

    她犹记得自己前世最后一眼看到的残阳,就如今日一般,没由来的,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在想什么?”曾明熙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

    白木槿微微有些愣神,半晌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些往事!”

    “伤心的事儿吗?”曾明熙似乎洞察到了她眼里隐匿的悲色。

    白木槿微微一笑,道:“哪里有什么伤心事儿,公子多虑了!”

    “希望是我多虑了,不过……如是有天,你想找个人说说那些往事,可否优先选择我?”曾明熙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就这样脱口而出。

    白木槿讶异地看着他,温润如玉的男子眼里,是令她心惊的恋慕之意,她怎么也没有想过,曾明熙竟然会对自己有意。

    有些慌乱,有些无措,她慌忙撇过头去,道:“那个……今日的夕阳很美!”

    大约是看出她的紧张,曾明熙也没有逼迫的意思,也跟着笑道:“是啊,很美,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只是他看的方向却不是夕阳落下的地方,而是白木槿的侧脸。

    “聊什么呢?”凤九卿大概也不甘寂寞了,看着曾明熙,笑得别具深意。

    曾明熙摊摊手,道:“只是在说今日的夕阳罢了,哎……还真是很久没看过这么漂亮的落日了!”

    白木槿见有人过来,才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先聊,我有事儿要去和表哥商量,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匆匆离开,走到鼓楼的东边儿,去找陆青云兄妹了。

    剩下的两人眼里火光四溅,还是凤九卿先开口道:“明熙兄,本王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喜欢看夕阳?”

    “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本公子就是爱上夕阳了,王爷难道连这个也要管?”曾明熙别具深意地道。

    凤九卿摇摇折扇,勾起嘴角的弧度,道:“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轻易爱上比较好,比如说夕阳,可能你爱上了,去永远也够不到,徒增烦恼!”

    “是吗?夕阳不就我,我可以就夕阳,没关系,我追到山的那边去!”曾明熙似乎不为所动。

    凤九卿扇子一收,丢下一句:“那也要看看夕阳愿不愿意让你就!”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心里却暗自着恼,似乎有些事儿已经脱离掌控了呢,这个感觉可真是糟糕啊,望着那便的倩影,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陆青云一看白木槿又堆满了平日里的温和笑容,眼神清凉透彻,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事儿?”

    “嗯,我猜这几天过后,陆氏就会想法子变卖那些田地和宅子,我希望表哥可以想法子将价格都压至一半,我会匿名收下来,这个可以做到吗?”白木槿问道。

    陆青云思索了一下,看到白木槿身后的人,才道:“这个可以问问宣王殿下,他应该有法子的吧?”

    白木槿猛然回头,发现那人就站在自己一尺外的地方,有些懊恼地看着他,又瞪了一眼陆青云,自己说话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有人在呢?

    凤九卿却挑眉道:“这倒不是难事儿,我想应该没人敢和郡主抢!”

    “我要陆氏无论变卖什么,都要她只能卖出其价值的一半,不可多给分毫,这样也能做到?”白木槿故意问道,她虽然知道凤九卿势力大,但却不肯定他能够做到只手遮天。

    凤九卿却含笑道:“若是郡主愿意的话,没什么不可能!”

    白木槿惊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道:“我需要付给王爷什么代价?”

    她比谁都明白,绝对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宣王和她非亲非故,没必要一而再地不计代价帮自己。

    “很简单……本王要……”凤九卿故意盯着白木槿的眼睛,而语气不自觉地就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白木槿微微有些慌乱地撇开眼睛,心道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酒那么容易醉人?曾明熙和凤九卿的眼神都那么火辣辣的呢?

    白木槿稳了稳心神,才道:“要什么?如果我能付得起,绝不推辞!”

    “嗯……这笔买卖,郡主可是会赚不少呢,本王也不要多,给我三成就可以!”凤九卿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小豹子放松警惕,而不会觉得自己对她有更大的图谋。

    果然白木槿闻言之后,松了一口气,若是别人和她要三成,她定然还要讨价还价,但是凤九卿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还不止一次,这三成她便一口应下道:“好,那我是不是就等着王爷的好消息了?”

    “自然,本王应下的事儿,还没有办不成的!”凤九卿说的自信满满,不过他也绝不是夸口,他既然敢答应,就表示有十成把握。

    白木槿自然相信这位狐狸一样的王爷的承诺,连皇上都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还有谁能够逃过他的算计呢?

    陆青云闲闲地打了个哈欠,道:“表妹,看来事后我又能吃你一顿了!”

    白木槿笑了笑,才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对了……十日后我要在宁国公府宴客,以安平郡主的名义!”

    陆青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拍了一下胸脯,道:“放心,表哥肯定送上一份厚礼!”

    京里最近出了个新鲜事儿,刚刚和陆府定亲的提督家,才没过多久,那朱公子竟然就上门闹着要退亲。

    这事儿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是街头巷尾都在看陆家二房的笑话,陆家的女儿啊,即便是庶子所生,也是一般人不敢想的,竟然还被一个出了名的混蛋闹着要退亲。

    这简直就是奇闻啊,谁不知道朱家的少爷是个混人,欺男霸女,好色成性,当初也不知怎么攀上陆家的女儿,这才过了多久啊,竟然就开始闹退亲了。

    “爹,这次可不是儿子的错,你也知道了,当初那陆娇娇竟然和一个戏子勾搭上了,这种有辱门风的女人,怎么能做我朱家的媳妇儿?我不把她的丑事公布于众也就是仁至义尽了,您可别拦着我退亲!”朱常荣说的理直气壮的,就连朱大人也挑不出理来。

    朱大人叹息了一声,才问道:“你确定你的消息是真的?可莫要上了陆家的门,再给人家说咱们栽赃污蔑,毁人名声,陆家不是咱们能随便得罪的!”

    朱常荣坚定地道:“那还有假?都闹出人命来了,不信你去白家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虽然这事儿被陆家和白家集体压下了,但是当初戏班子的人又没死绝,要真追究,还能没个认证?”

    “爹,若是他们问心无愧,肯定不会惧怕咱们提这事儿,咱们就上门去说,也不必把话说明了,您暗示一下,他们若识趣,自然就不会勉强我非得去那个不贞的女人!”朱常荣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变聪明了。

    朱大人思索了一下,也觉得儿子的话在理,朱常荣虽然名声也不好,但到底是个男人,若路家女儿真的之前就和人有染,他怎能让自己儿子当乌龟呢?

    于是也点头道:“那就这样,明儿一早我陪你一起去陆府,除非陆家人能证明他们家女儿干干净净的,否则这亲事就作罢了吧!”

    朱常荣听了心下大喜,上回他自个儿上门退亲,竟然被陆家人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让他气的不行,这回带着父亲上门,看他们还能嚣张得了吗?

    陆娇娇那个女人,也想嫁给他朱常荣?呸……他心心念念都是那日在陆家见到的那个女子,一双明眸,让他牵肠挂肚,日思夜想,这几个月他可是彻底收敛了自己的行为,再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就连他爹提督大人都觉得儿子转性儿,十分欣喜,还特意请了先生教导朱常荣诗书礼仪呢,觉得自己的儿子总算开窍了,不胡闹就是家门大幸!

    第二天,陆家就迎来了朱家父子气势不善的跑来,不过陆老夫人只说这件事是二房自己定下的亲事,所以根本不愿意插手,就只让人将朱家父子丢在厅里,派人去请了陆兆安和胡氏来接待。

    陆兆安一见到朱家父子,就愤愤然地道:“朱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是你女儿的庚帖,也请陆大人交还犬子的庚帖吧!”朱大人说话也直接,毫不含糊。

    陆兆安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怒道:“你这是在和我们陆家开玩笑嘛?婚姻大事,怎能儿戏,朱大人不会不知道这退亲对两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朱大人知道他打算拿陆家的权势来威胁他,心里就不高兴了,好歹他也是朱妃的亲爹啊,女儿在宫里还是很受宠的,虽然比不得陈贵妃,那也是圣上心尖儿上的人。

    就算朱家比不上陆家这般钟鸣鼎食,但也算得天元新贵,尤其是这些年他负责京城防务,那就是为皇上看管门户啊,这么受重用,自然有不少人巴结,陆兆安虽然也算得宠臣,但小小御史中丞,怎么和他九门提督相提并论?

    而根据陆老夫人的态度就知道,相爷根本不打算掺和二房的儿女亲事,说到底也是这陆娇娇丢尽了陆家的脸,才会如此,他越发相信儿子的说辞,这陆娇娇肯定之前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

    要不然就光凭儿子一次败坏了陆娇娇的清誉,难道陆老夫人就不出面为孙女儿讨个说法?那么容易就由陆兆安做主了,这里面的道道,身为京中大元,朱大人也不是傻子!

    朱大人想到这里,便硬气了起来,不卑不亢地昂着头道:“陆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女儿若是个本本分分,清清白白的姑娘,那犬子绝对负责到底,若是之前就已经不是个清白的姑娘……”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朱大人便捋着胡须,冷笑一下,陆兆安脸上就已经大变,胡氏听了气急败坏地问道:“是谁给你嚼的舌根儿?败坏我儿名声,我誓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朱大人看了她一眼,道:“陆夫人,本官是不是胡说您自个儿明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话说明白,是给你们陆家留点儿面子,这亲你们是退也不退?”

    “不退,不能退!你儿子是什么好的不成?若被你儿子退了亲,你让我的娇娇以后还怎么嫁人?”胡氏眼睛都急红了,自从上次朱常荣来闹了之后,也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外面已经传得很难听了。

    她正打算让陆兆安去朱家走一趟,和朱大人商量一番,出面辟谣呢,没想到却把朱大人盼上门来退亲了!

    朱常荣沉默了半天,一听胡氏这话,就急了,顾不得父亲的交代就上前理论道:“陆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不好了?就算之前有个差错,如今也改过向善了,人不风流枉少年,这话难道也不懂吗?可你女儿行为不检,竟然要让我当乌龟,想也不要想了!”

    “你……你胡说,我娇娇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都是被你给毁了,你还敢胡说八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胡氏涕泪横流,可见是真的伤心了。

    娇娇自从要等着嫁给朱常荣,就被陆兆安一直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让去,还派了好些人看管着,都快被管成了个傻子。

    可是已经出了那样的事儿,这门亲事再不如意也要认了,否则将来一旦露出去,谁还肯娶娇娇呢,没想到朱常荣这个畜生,竟然还来闹退亲。

    朱常荣一直也没把胡氏当成岳母看,对她自然不客气,瓮声瓮气地道:“清清白白的姑娘能和一个戏子勾搭上?别以为我朱家都是傻子,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进门当媳妇儿,要知道我朱常荣可是朱家的独子,将来要顶门楣的,娶个淫妇,你是要朱家永世不得安宁吗?”

    朱常荣说的义正言辞,却字字句句都敲在了陆兆安夫妇的心上,他们之所以还在这里和朱家父子啰嗦,不过是因为理亏罢了。

    原先他们以为那件事瞒得好,所以还能理直气壮地认为是朱家高攀了他们,可现在漏了怯,哪里还能硬气起来。

    陆兆安看看朱家父子的样子,便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们的?”

    “哼,不需要谁告诉我们,我好歹也是个九门提督,若要诚心打听个人,打听个事儿,自然没有不能探听到的,你陆家虽然势大,但有些事儿也捂不住,那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少!”朱大人没有将儿子给交代出来,一力承当了,反正只要是事实,他才不怕陆兆安责难。

    陆兆安脸色铁青,阴森森地盯着朱大人,问道:“你当真要退亲?”

    “那还有假,庚帖都给您送来了,至于定亲时候送来的聘礼就不必退还了,就当是我们朱家给你们的赔偿,只要求还我儿庚帖便罢了!”朱大人说的慷慨,他们给的聘礼也的确不少,毕竟是朱家独子,又是和陆家结亲,朱大人身为九门提督,当然不会小气。

    可是在陆兆安夫妇眼里,聘礼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名誉和女儿的命运,被一个本就声名狼藉的人退亲,以后还想找个什么好人家吗?

    朱常荣虽然说名声差,但门第不低,还是朱家独苗,女儿嫁过去只要本分过日子,将来就是朱家的当家主母,也算是一门过得去的亲事。

    可是一旦被朱常荣退了亲,再也不会有哪个人家看上陆娇娇,婚前失贞,加之被退亲,这简直就是要送陆娇娇去死的,不死这辈子也只能青灯古佛了残生,可陆娇娇才十四岁啊!她的一辈子还长着呢!

    胡氏心疼的要碎裂了一般,突然跪倒在地,求道:“朱大人,求求您了,不要退亲,我的女儿还小,你这不是要逼死她吗?我可以保证,她绝对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绝没有给人玷污过!”

    “哼!你保证?本官现在都怀疑,当初是你们家故意设计我的儿子,就是要让他背黑锅,不得不娶一个丧失了清白的女子为妻,你们的心思太歹毒了,朱家决不能接受一个不贞的媳妇儿!”朱大人拒绝的干脆,一点儿回旋余地都没有。

    胡氏转而对着自己丈夫求道:“夫君,您说句话啊,娇娇不能被这么毁了,她是我们的女儿啊,你去和相爷说,你去和老夫人说,让她给我们娇娇做主!”

    陆兆安看着朱大人,最后问道:“你当真要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要知道我陆家绝对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辱的!”

    “陆大人,不要以势压人,我们有理走遍天下,就算说到皇上那里,朱家也绝不会退让半步,一个失贞的女人,难道还想做朱家的主母吗?”朱大人也怒了,现在他已经断定了陆娇娇之前就不干不净,自然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

    此时,陆娇娇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跑过来,见到母亲跪在地上哭泣,也顾不得什么就扑过来,抱着胡氏道:“娘亲,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可是诰命夫人,怎么能随便跪呢?”

    陆兆安看着陆娇娇,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不知检点的女儿,把他的脸都丢尽了,如今退亲也不是,不退更不是,闹大了,他这御史是做不成的了!

    做官最讲究名誉,名誉坏了,就算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也别想在官场上混迹了,他怎么能够因为女儿就功亏一篑呢?能有今天,他们兄妹俩熬了多少年?

    如今陆氏那边风雨飘摇,被人追着要债,他这里就要为女儿而身败名裂,为什么所有的事儿都聚到一起了?陆兆安隐隐觉得背后一只可怕的手,在操控这一切,从最开始这就是个局,而设局之人……

    他的眼里闪过犀利的光芒,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白木槿那个丫头片子做的,她后面一定有高人指点。

    胡氏抱着陆娇娇哭的肝肠寸断,道:“娇娇,你不能被退亲啊,否则这辈子都完了,我可怜的女儿!”

    陆娇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朱家父子不是来解释的,而是来正式退亲的,她看了一眼朱常荣,觉得十分恶心,这么个猪狗不如的混账,竟然还嫌弃她?

    她陆娇娇是陆家的女儿,是掌上明珠,原本她配个皇子也不是不可能,可现在不得不嫁给朱常荣,本就让她几乎要郁闷的吐血,现在竟然还被这个恶心的男人嫌弃退亲,这让她情何以堪?

    陆娇娇也不知怎么来的勇气,指着朱常荣骂道:“你也配来退亲?你看不上我,我根本就没看上过你,要退亲也是我陆家退亲,而不是你这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来退亲!”

    朱常荣啐了一口,鄙夷地道:“一个不贞的女人,还敢跟小爷大小声,小爷告诉你,就你这样的,给我做妾,我都不稀罕!”

    “你……我打死你这个混账!”陆娇娇说着就要打人,可她身材偏小,哪里是朱常荣的个儿,被反手一推,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陆娇娇气得心肝儿都要炸裂了,一骨碌翻起来,道:“是不是白木槿那个贱人说的,肯定是她,肯定是她,这个黑了心的臭丫头,竟然敢在背后捅刀子,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我要杀了她!”

    “什么白木槿?小爷压根儿就不认识她,不管你要杀谁,反正这亲事必须得退了!”朱常荣只盯着退亲,对陆娇娇的话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他只想着快些去白家提亲,那白家二小姐可是才名远播的“云想衣”,虽然在百花盛宴上稍稍出了些丑,没能声名鹊起,但正好也符合了他的心意,否则一旦真的成名了,凭着他朱常荣,恐怕难以让宁国公开口答应这门亲事。

    他要趁早下手,把亲事给定下来,等个两三年,就将人迎娶过门,亲事一旦定了,谁都反悔不了。

    至于陆娇娇,他才懒得管呢,一个连自己表姐都想算计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即便她之前没有做出那些败坏门风的事儿,他也不想娶这种心狠手黑的女人过门。

    “退就退,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你也配,是你高攀了我,你知道吗?我是陆家女,陆家女愁嫁吗?若不是你使了卑鄙的手段,你以为你能攀上我陆娇娇?”陆娇娇至今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更不觉得自己退了亲有什么大不了的,凭着她是御史的女儿,陆家的小姐,凭什么人嫁不得?

    只可惜,放在一年前,这道理的确没问题。可是接连出了两件事,她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嫁的好人家了。

    朱常荣哈哈笑了起来,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陆娇娇,捂着肚子,几乎要笑瘫倒了,陆兆安夫妻被他笑得简直恨不得钻地洞里去。

    陆娇娇急得上蹿下跳地骂:“你笑什么?你这个无耻之徒,你败坏我的清白,还要厚颜无耻地退亲,你简直就不是人,你配吗?你配不上本小姐,你这样的,连乞丐婆都配不上!”

    “我配不上你?你不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你以为你是什么仙女?呸……不去照照镜子,我朱常荣看上的小姐,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退了你的亲,我还得让家父去提亲呢,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差的有多远!”朱常荣被陆娇娇一刺激,连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陆娇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刚想讽刺几句,却被陆兆安拦了下来,他露出阴沉的笑容,问道:“原来贤侄是另外攀上了高枝儿,所以变着法子要来退亲,根本就不是朱大人说的理由啊……好好好……朱大人,这事儿你办的极好啊!”

    朱大人狠狠地瞪了朱常荣一眼,解释道:“哪有这回事儿,你不要听犬子胡说,他这是故意拿话挤兑令千金呢,怎么还当真了!”

    陆兆安可不打算放过朱家父子,刚刚是他自觉理亏所以才一直退让,现在抓住了朱家的把柄,能不据理力争吗?

    只有坐实了朱常荣另想攀高枝儿,找借口退亲,不管这亲事能不能成,责任就不在他陆兆安了,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只会是朱家。

    陆兆安冷笑连连,拉起来胡氏,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让胡氏安抚好女儿,不要再乱说话,才对着朱家父子道:“朱大人,我可不认为你儿子是胡说,他如此着急忙慌的要退亲,定是别有所图,不如朱公子说说看,你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若是你真的有个好姻缘,我陆家自然不能苦苦相逼!”

    朱常荣刚想开口,就被自己父亲推了一把,拉到了身后,朱大人上前一步拱手道:“陆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朱家岂是那等攀高踩低的人,我儿也从未提过他还另外看上了什么人,现在说的是咱们两家退亲的事儿,不要提不相干的!”

    “怎么不相干了?事关我女儿清白,你们朱家为了另外攀高枝儿,就想污蔑我女儿的清誉,不想负责任就罢了,还妄图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你们打得好算盘啊,可惜……我陆兆安不是傻子,容不得你们肆意凌辱!”陆兆安这会儿说话挺胸抬头,丝毫没有刚才恼羞成怒又无言以对的窘迫。

    朱大人暗恨自己儿子胡言乱语,但朱常荣的确没和他说过另外看上了什么人,他也问心无愧,梗着脖子道:“压根儿没影儿的事儿,陆大人不要借题发挥,我们也没打算要坏你女儿的名声,只要退了亲,出了这个门,我朱成国绝口不提此事!”

    “哼,你不提,我倒要提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女儿之前和人有染?你胡言乱语,想要毁我女儿清白,我能与你善罢甘休?要退亲?可以,你必须要你儿子当众给我女儿赔罪磕头,说是他自己有错,不堪相配,才会退亲,与我女儿无关!”陆兆安气势汹汹地道。

    他必须要抓住这一点,逼得朱家退让,要么乖乖地成亲,要么就按他的说辞来办,总之决不能因此连累道他的名声,至于女儿……他已经管不了许多了。

    陆娇娇在一旁急得不行,她十分赞同父亲的主意,让朱常荣下跪磕头,然后退亲,这样自己既可以全了名声,又可以不用嫁给这个猪头。过后自己还可以配个好人家,岂不比嫁给这个猪头要好百倍?

    可是胡氏硬拉着她,不让她开口,生怕女儿一冲动就坏了陆兆安的大计。

    朱常荣看着陆兆安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冷笑了一下,才从怀里袖子里取出一封信,还有只绣了并蒂莲花的荷包。

    “陆大人,我本不欲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这就是你女儿在我之前和人私通的证据,这个荷包,还有这定情的书信,绝不会有假!”

    陆兆安看着那个荷包,眯起眼睛,他看到了荷包上自己女儿的荷包的记号,而那荷包花样的绣法,也的确和女儿自己绣出来的一样。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认,一旦认下了,就没有退路了。

    “那不是我女儿的东西,你不要随便从哪个女子那里拿过来的脏东西,就胡乱指认!”陆兆安双手一背,梗着脖子,就是抵死不认。

    朱常荣笑了笑,才道:“陆大人,你觉得我能拿到这些东西,会没有认证吗?戏班子虽然被你们赶出了京城,但我父亲可是九门提督,要找个把人,应该不难!”

    “当初伺候令千金的一批奴才被打杀了,但白家那里应该还有人知道吧?咱们不妨去对质一番,看看你女儿究竟是不是被人冤枉了!”朱常荣说的条理清晰,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就连朱大人都有些惊讶了。

    他儿子一向只会犯浑,做起事儿来没头没脑的,胡作非为的本事倒是头一个,可还是第一次发现他做事能这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还有礼有节的!

    好像把陆兆安所有的后路都堵上了,一点儿抵赖的机会都不给对方,他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欣喜,他一直觉得自己英明一世,可惜生了个傻儿子。

    可惜家里就这么个独苗,被宠得无法无天的,他怎么管都没有用,也就由着他胡来了,想着反正他的家产足够保儿子一世无忧的,加之宫里的女儿帮衬着,就算朱常荣混了些,只要成家立业后,有人管着,总要好些。

    没想到这几个月,儿子不仅变得守规矩了起来,还主动要求读诗书,学礼仪,再也不出去和一帮狐朋狗友混了,也不再给他惹麻烦。

    他起初还以为儿子魔怔了,后来觉得他是有什么阴谋,想从自己这里讨什么好处,后来时间一长,他只认为儿子终于长大了,还以为陆家这门亲事定的对,让儿子终于学好了。

    前几天他瞒着自己来闹退亲,他以为儿子老毛病又犯了,没想到他竟然查出了陆家女儿之前就失贞了,想让他当冤大头。

    见他说的有理有据的,经过自己几番查探和推测,才下决心过来退亲,没想到确有其事,眼见他一句话说错,让陆兆安抓到了把柄,没想到朱常荣没让他失望,不仅拿出了证据,还把话说的如此滴水不漏。

    朱常荣看着陆兆安快憋成猪肝色的脸,捋着胡须,闲闲地在一旁看儿子发挥。决定不到关键时刻,自己就看戏好了。

    陆兆安宽大的袖子里拳头紧握,恨不得一拳把朱常荣打死,可惜他不能,朱成国可是个武官,有真功夫的,他虽然也练过,但到底不如朱大人厉害。

    陆兆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怒火,才道:“朱常荣,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毁我女儿清白在前,现在又侮辱她在后,你以为我陆家真的那么好欺负吗?”

    “我可不敢欺负陆家,不过凡事都要讲个道理,你女儿原本就不干净,偏要设计我,想让我做冤大头,戴绿帽子,我又不傻,这事儿就是陆相亲自来了,我也不会认栽的!”朱常荣有恃无恐地道。

    陆兆安不过是陆家的庶子,生母还是那样一个低贱的出身,陆老夫人才不会护着陆兆安,陆相更不可能为了个败坏门风的孙女出头。

    这件事那个人早就跟自己交代过了,所以他才敢带着父亲上门坚决要求退亲,现在他有凭有据的,可不怕陆兆安不认账。

    陆兆安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自然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一向都是刚直到近乎固执,平时除了他的嫡母,没人能让父亲退让半步。

    他怎么可能昧着良心硬要朱常荣背这个黑锅,娶他已经失了贞的女儿,当初定下这门亲事,陆相还是事后才知道的,大家都瞒着他定亲的原因。

    陆相为此还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他们胡闹,竟然把女儿配给那么个混账东西,一气之下就当场发话以后二房儿女的亲事他绝不会理会。

    现在要让老头子出面摆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若被他知道真相,不仅不会帮他们,还会因此厌弃了二房,以后他想让老头子帮自己,就难了。

    为了女儿,开罪父亲,这简直就是不需要选择的,如今只有一个法子,悄悄地退了亲事,然后把女儿送到庙里去,就说她生了恶疾,不能再成亲,才能勉强保住他的名声。

    打定了主意之后,陆兆安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才道:“朱大人,此事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要退亲,我陆家也没有强勉的道理,但朱公子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当初的确是他将小女……难道你朱家不该为此做出些补偿吗?”

    朱成国看了一眼陆兆安,心里鄙夷地想,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利用女儿捞一笔,这是什么父亲!

    不过面上他仍旧礼貌地道:“陆大人,我不是说了吗,定亲时候下的聘礼,就不用退还了!”

    “那点儿东西,哪里能补偿我女儿一生的幸福?朱成国,你不要欺人太甚!”胡氏听了陆兆安的意思,就知道他是打算放弃女儿了,可是她也不是傻子,一旦朱家将事情抖出去,女儿不仅保不住,丈夫的前途,陆家的声誉都会被女儿拖累。

    她不仅是个母亲,更是个妻子,她还有个儿子,不能因为女儿一个人而放弃丈夫和儿子,就算再于心不忍,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陆娇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已经选择了放弃自己,她死命地挣开胡氏的怀抱,跳出来吼道:“爹,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女儿吗?你不为我讨公道,竟然还想利用我来捞好处,你……你算什么爹啊!”

    陆兆安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过去,怒骂道:“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我白养了你十几年,尽给我做出些丢人现眼的事儿,你还有脸跟我吼,来人啊,给我拖下去,看好了,谁再放她出来,就乱棍打死!”

    外面守着的下人赶紧跑进来,七手八脚地,也不顾陆娇娇死命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些什么话,就将人捆了下去。

    “娘亲……救我,救救我……你们不能不要我,我是你们的女儿啊……娘亲……”陆娇娇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胡氏无声地落泪,是她的错,将女儿宠得无法无天,才会铸成今日大错,才会害了女儿一生。

    朱家父子可没有半分同情的意思,在他们看来,陆家想要把一个早就不干净的女儿嫁给他们家,简直就是要侮辱人的。

    所以朱成国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道:“这件事我们可没有那么大责任,赔了你们聘礼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是你们欺骗在先!”

    陆兆安恶狠狠地盯着朱家父子,眼神若能化成刀子杀人,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杀死朱成国和朱常荣。

    “你们……今日之辱,他日必然百倍相报!”陆兆安咬牙切地道,心里恨透了朱家父子,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朱成国是个武官,本就是粗人一个,只是在京里待了这么多年,才学了些花花肠子,如今被陆兆安这么指着鼻子威胁,哪里还能收敛住脾气,翻脸道:“陆兆安,我一直敬着你,并不代表我怕你,若你背后没有陆家,老子说碾死你就碾死你!”

    “你……老匹夫,你以为宫里有个朱妃帮着,就能无法无天了?我警告你,今日你敢如此对我,他日不要后悔,我陆兆安是个有仇必报的!”陆兆安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着将这满腔的怒火和憋闷都发泄出来。

    朱成国大笑两声,才骂道:“有种你就放马过来,老子可不是凭着女儿才坐得九门提督,老子身上的伤疤可以告诉你,有今日的地位,是拿命拼出来的,不像你,靠老子荫蔽,靠在皇上面前献媚!”

    陆兆安气的气喘吁吁,抡起厅里的椅子就要上前和朱成国拼命,却被人家反手一拽,将椅子夺过来,一屁股坐下,道:“多谢了,正好站累了,你今儿有本事将我请离这张椅子,老子大发慈悲赏你千儿八百两的银子!”

    “你……你……竟然敢在我陆家撒野,你以为这是什么地儿?来人啊,将人给我轰出去,轰出去!”陆兆安心知不是朱成国的对手,虽然对方比他大了近十来岁,却比他孔武有力的多。

    他这辈子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谋算人心,阴谋诡计上了,武艺上面实在稀松的很,哪里是征战沙场的朱成国的对手。

    厅里也没个护卫在,要真动起手来,吃亏的绝对是陆兆安啊,他也不傻,刚刚不过是怒火攻心,失了理智罢了。

    朱成国龇牙咧嘴地笑着,拉了一把儿子的手,道:“小子,你好好看着,做人千万不能窝囊,老子以后也不宠你了,将你扔到兵营里待几年,省得你以后没本事,连自己的儿女都教不好,只能把自己气吐血!”

    朱常荣也是个会耍混的人,连连点头道:“是,儿子记下了,绝对不会做个窝囊废,靠老子的权势才能谋个前程,你请好吧!”

    陆兆安气的眼前一黑,若不是胡氏扶得快,怕就要晕倒在地了,胡氏边哭边嚷道:“你们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呸……老子才不稀罕在你这里待呢,把庚帖还给我,老子立刻就走!”朱成国手一伸就要自己儿子的庚帖,不能留下来,否则这亲事还不能算完。

    陆兆安缓过劲来以后,反手给了胡氏一巴掌,骂道:“都是你这个贱妇,生的好女儿啊,将我的脸都丢尽了,我真恨不得将那个丢人现眼的给打死!”

    胡氏捂着自己的脸,哭的一塌糊涂,却不敢还嘴,否则依着陆兆安的脾气,定会将她毒打一顿,还会连累到娇娇。女儿眼看一辈子就要毁了,总不能真让她被陆兆安打死啊。

    “快些把庚帖还给他们,省得继续丢人现眼!”陆兆安大吼道。

    胡氏早就备下了庚帖,就是以防万一的,从袖子里颤颤巍巍地取出来,扔到了朱成国的身上。

    朱成国大看了,没有问题,才刷地一下站起来,不屑地道:“陆相生了你这么个庶子,简直就是一大败笔,舞姬生的贱种,还把自己当块宝了,当谁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一样,我呸!”

    陆兆安再也忍不住了,他此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提他的出身,一把推开胡氏,转而跑向外面,从护卫手里拔出刀,对着朱成国大叫道:“你敢侮辱我,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朱常荣赶紧挡在自己父亲身前,虽然他知道自己爹是武功不弱,但是身为儿子,这只是本能地反应。

    朱成国一把拉开儿子,笑道:“常荣,你看好了,这么多年没跟人动手,但老子的功夫可没有丢下!”

    说着就将宽大的袍子往上一绕,系在腰间,纵身一跃飘了出去,虽然陆兆安拿着刀,但朱成国可一点儿也不怵他!

    “陆兆安,你说的,今天谁要露怯,谁就是孬种!”朱成国开打前还不忘挑衅一下,这跟他上战场打仗一个道理,没动手之前,先开骂,谁先把对方气的理智全失才算本事!

    陆兆安哪里能忍,提刀就来战,护卫们见了都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要上前围攻,却被朱成国笑骂道:“一起上啊,素闻陆府的护卫各个都是好手,老子今日倒要见识见识,陆兆安,你就躲在这些奴才裤裆底下,别出来,当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听了这话,陆兆安哪里还肯让护卫们帮忙,呵斥道:“都给我退下,今日我要亲自教训一下这个老匹夫,否则还真欺我无能吗?”

    护卫们想要劝,却被陆兆安一并当成仇敌挥刀相向,这才堪堪退下,已经有人悄然跑出去请救兵了。

    陆兆安提着刀,奔向朱成国,挥刀就砍,却被朱成国一偏身子就躲过去了,朱成国并没有兵器在手,却挥拳就要打陆兆安。

    陆兆安虽然武功不行,但也不至于一点儿也不会,见他拳头过来,刀一转,就要砍朱成国的手,朱成国却虚晃一下,飞腿一踢,将陆兆安踢了个人仰马翻!

    他虽然跌得有些狠,却不愿意就此认输,那也太丢人现眼了,这才几招啊,就认输,那以后他在陆家连下人都该看不起他了!

    一骨碌爬起来,忍着臀部的疼痛,又提起刀冲过去,怎么也要砍伤朱成国,才算完事儿!他怒极了之后,动作反而显得灵活和凶狠了,朱成国并不想真的把陆兆安怎么样,所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的。

    两人缠斗了一会儿,陆兆安只是吃了些小亏,所以他越发气盛了起来,总觉得自己下一招就会砍到朱成国。

    两人斗得难分难解,却不知院外的茂盛大树间,有两个人正在看好戏。

    “青云兄,你有些不厚道啊,看着自己叔叔被外人欺负,也不去帮忙吗?”凤九卿笑嘻嘻地道。

    陆青云瞥了他一眼,道:“我怎么能灭自家人威风,不让我叔叔表现一番,他肯定要生我的气呢!”

    凤九卿点点头,赞同地道:“嗯,没想到陆御史平日里嘴上功夫了得,原来身手也不凡啊,你看看这一下跌得,那姿势……哎呦……就是本王摔也摔不了这么漂亮!”

    陆青云被他气乐了,道:“你今儿故意赖着不走,就是为了看笑话吧?那本公子是不是该收点儿戏票钱?”

    “好说……如今就算最红的角儿一场戏,也不过是二两银子,不过陆大人比戏子强多了,这可是实打实的摔,我就给你二十两吧,嗯……真不错,这一跤跌得十分有韵味,精彩……”凤九卿折扇轻摇,脸上露出欠揍的笑容。

    陆青云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自己也是来看戏的,但说到底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能便宜凤九卿呢?

    不过他也的确佩服白木槿的手段,怎么就找上了朱家父子这对混人?儿子不讲理,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跑到人家来退亲,还和主人家大打出手,骂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难怪陆兆安那么有城府的人,都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都提起了刀来,明知打不过还非要硬上!

    不过好戏没看多久,不一会儿,刚刚下朝的陆相就被请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个场景,胡子都气歪了。

    “住手!”老相爷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中气十足,一声喊出,陆兆安和朱成国都各自退开,再没人敢造次。

    护卫们松了一口气,再这么打下去,他们主子就该成酱油铺子了,看看那脸儿,青一块紫一块的,好看的紧呢!

    陆相迈着官步走进来,并没有因为这混乱的场面而稍嫌焦躁,虽然脸色有怒,但姿态却不见凌乱。

    上来就对朱成国拱了拱手,道:“朱大人,您到寒舍来,所为何事?又怎么会大打出手?”

    朱成国面对老相爷还是十分恭敬地,陪着笑脸,赶紧作揖,道:“实在不好意思,丞相大人,下官失礼了,得罪得罪!”

    “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相面色沉郁地问道。

    陆兆安青青紫紫的脸根本看不出神色来,只是眼神里还能看到羞愤,却并没有急着出言辩解。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不过朱成国也不傻,他换上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脸恭敬的笑容,连连赔罪道:“都是下官的不对,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犬子不想再高攀陆大人的女儿,特意来退亲,没想到陆大人恼羞成怒,所以……一言不合,下官这涵养也的确不行,竟然真和陆大人打了起来!”

    朱成国不愧能当好九门提督,这说话的艺术真不是一般武将能够养成的,开口就认错,可偏偏话里话外地贬低陆兆安。

    陆丞相面上看不出深浅,只问道:“当初不是朱大人主动提出要结亲,怎么又是你主动提出退亲?难道这婚姻大事皆是儿戏吗?或者……朱大人的眼里,陆家的女儿是可以随便戏耍的?”

    绝口不提打架的事儿,陆相开口就找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陆兆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的父亲可不是好糊弄的,否则他这么多年也不会这么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心思,绝不敢行差踏错。

    朱成国微微有几分尴尬,可是他知道这件事儿自家并没有错,但是在陆相面前,他不会那么理直气壮了,老相爷的威严,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眼前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不仅是一朝宰相,更是陆氏的族长,陆家那是在天元跺一下脚,就会震三震的大世家啊!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道:“相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此事……还是不要伸张的好,下官只是来退亲,并不是来结仇的!”

    和陆兆安结仇他无所谓,但得罪了陆丞相,那就得不偿失了!一个庶子,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在天元嫡庶之别犹如天壤。所以一个庶子还代表不了陆家!

    陆丞相看他说的诚恳,又转而看看自己的儿子,发现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才道:“那就进屋说罢,你们全都退到外面去,没有召唤不得入内!”

    护卫和下人们纷纷退避出去,谁也不愿意得知有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否则小命危矣!

    进了厅门,陆相才道:“有什么就直说吧!”

    朱成国俯首一拜,道:“恕下官直言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相爷海涵,但下官保证,句句字字绝无虚假!”

    陆相做了个尽管说的手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朱成国略思索了一下,想用怎样委婉一点儿的说法将事情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决定直言不讳,毕竟他是武将,不能在老丞相面前耍花腔。

    “犬子之前和陆小姐定亲,那是因为逼不得已,相爷大寿之日,下官带犬子来拜寿,然后有事儿就先回去,没想到后来犬子竟然和陆小姐同处一室,且衣衫不整被二少夫人撞见,所以……下官秉持着负责的态度,才一力主张结亲!”

    说到这里陆相爷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起来,扫过陆兆安和胡氏,让他们立刻就挺直了背脊,噤若寒蝉。

    朱成国继续道:“但是……不久之前,下官竟然发现了一件事,陆小姐在事发之前,就已经和一个戏子有过……有过私情,虽然那个戏子已经死了,但是这件事儿却是证据确凿的,犬子虽然愚顽不肖,但是我朱家也不能被人当冤大头,所以特来退亲!”

    陆丞相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问道:“子宁,可有此事?”

    陆兆安面对父亲怒焰燃烧的双目,实在没胆子撒谎,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心下恨死了胡氏和自己的女儿。

    老相爷闭了闭眼睛,才缓缓道:“朱大人,此事老夫知道了,不怪你们,不过……你缘何要将子宁打成这个样子?”

    “相爷,此事可怨不得下官啊,是陆大人先拔刀相向,下官只是出于自卫,只不过……您也知道,我是武将出身,手下没个轻重,才伤到了陆大人!”朱成国苦着脸喊冤。

    陆丞相大手往桌子上一拍,吓得一屋子人都跪下来,就连一向自恃胆大的朱成国父子都忍不住腿一软,屈膝要跪。

    幸而陆相及时道:“朱大人,朱公子,此事与你们无关,既然亲事已经退了,那就不留你们,请便!”

    朱成国忍不住暗暗抹了一把汗,差点儿就丢人了,朱常荣也是一样,心道看着这老头子没什么特别的,原来气势这么惊人,难怪能成为一朝元宰!

    朱家父子再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并保证此事绝不会有半句泄露之后,才告辞离去。

    外人一走,陆兆安才心惊胆战地道:“父亲……儿子……儿子也不想如此,都是儿子教女无方给陆家丢脸了!”

    胡氏知道丈夫的难处,赶紧道:“父亲,都是媳妇儿的错,夫君他忙于公务,一双儿女都在媳妇儿手里教养的,媳妇儿愿意受罚!”

    “我早有言在先,你们房里的事儿,我再不愿意管了,若不是你们在这里大打出手,你以为我愿意过来丢这个人?”陆相爷失望之极地看着陆兆安。

    他早先还觉得这个儿子是个好的,勤奋上进,总是默默地做事儿,不像大儿子被他母亲宠得有些不省事儿。

    陆兆安哭丧着脸,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赶紧道:“儿子知错了,求父亲不要厌弃儿子,儿子保证以后定会好好地教养子女!”

    “罢了,娇娇的事儿你们有什么打算?”陆相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已经发生的事儿,于事无补。

    陆兆安狠了狠心,才道:“娇娇被退了亲,又接连出了这样的事儿,这辈子也别想找个好人家了,不如就放到庵堂里,让她为陆家祈福吧!”

    胡氏看着陆兆安,心里有再多的不忍,此时也只能忍下来,女儿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将来她再想法子将她偷偷送走,远远地放到外面去,找个不知根底的嫁了也就罢了。

    陆相爷叹息一声,才道:“我管不了你们许多了,但是陆家的名声决不能有丝毫损伤,我们这样的世家,多少人在盯着,就盼着你出错,才好找机会打压你,毁掉你,若是你们再做出丝毫有伤体面的事儿,就别怪为父翻脸无情!”

    纵然是自己的儿子,在整个家族的利益面前,也是可以舍弃的。陆家已经屹立在世族顶端几百年,怎么也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否则他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呢?

    可惜自己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合他心意的继承人,幸而长房的嫡孙青云是个能当大任的,否则他还真担心陆家后继无人了!

    说完这句话,陆相没再停留片刻,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出了门,陆兆安和胡氏同时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件事没有直接连累道陆兆安。

    等人走远了,陆兆安才道:“你赶紧将娇娇送走,找个偏远的庵堂,若被人找出丝毫差错,别怪我无情,还有……苏姨娘有了身孕了,你给我照看好了,若有个好歹,你若保不了她的胎,你女儿命就别想保下来!”

    胡氏心惊胆战地看着陆兆安,连连应了,原来陆兆安之所以留着娇娇的命,不是出于怜子之心,而是为了威胁自己,不想让她再发作姨娘们!

    胡氏心里像放了冰块一样,彻骨的冷,这就是她一心扶持,倾心相待的男子,竟然也能这般凉薄无情!

    再想想前些日子陆凝香回来的事儿,陆兆安对自己的妹妹都比对她这个妻子要好,妹妹一哭,便能将封存了五万两的银票全都拿出来。

    可是自己的女儿出了事儿,他却只怕连累到自己,还要拿女儿的性命威胁自己的妻子,这就是为人父,为人夫的样子吗?

    胡氏心里生了万般的恨意和怨愤,若不是自己还要依附陆兆安而活,她定会现在就骂出心里的怒和怨!

    “哎……没戏看了,散场了……”凤九卿颇有些不舍地道。

    陆青云白了他一眼,道:“这戏还有后半段,要不要看啊?”

    “呵呵……是吗?后半段是不是要在国公府上演了?哎呀……那本王得准备一些礼物送去给安平郡主,郡主宴客,这请帖青云兄应该不会不给本王弄一张吧?”凤九卿似乎早就对一切了如指掌一般道。

    陆青云听了这话,却笑道:“哎呀……原来我表妹没发帖子给王爷啊?真是不懂事呢,哈哈……”

    凤九卿狭长的凤目微微流转,手指弹了弹,道:“青云兄……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陈贵妃好像……”

    凤九卿的话说的极缓慢,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陆青云眼神一冷,道:“她在打我们家的主意?”

    “请帖!”凤九卿笑得和只狐狸一样,虽然没能得到白木槿亲自送的帖子,这让他十分懊恼,但怎么也不能在陆青云面前表现出来。

    陆青云哼了一声,从袖口里取出来,道:“便宜你了,本来槿儿是打算派人送到宣亲王府的,不过……我觉得王爷应该会自己来取,就帮她带了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凤九卿眼神闪过一道亮光,虽然极短暂,但还是被陆青云捕捉到了,心道,装什么大尾巴狼,明明开心的要死,偏偏还做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会选择触凤九卿的逆鳞,还得恭敬地问道:“王爷……现在可以把话说清楚了吧?”

    “嗯,陈贵妃似乎对你妹妹很有兴趣,她很快要及笄了吧?”凤九卿说的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的,却惊煞了陆青云,险些让他坠下树去。

    好容易穏住了身形,陆青云冷着脸道:“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妹妹身上?凤之澈的心思未免动的太狠了吧?”

    “这个和老六没关系,他的心思……”说到此处凤九卿的眼神冷厉了起来,相比于陈贵妃的心思,凤之澈的念头更让他不悦。

    陆青云很精明地发现了凤九卿话里的冷意,心思一转,才带着笑道:“原来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另有目的啊,王爷,你可不厚道啊!”

    凤九卿剑眉斜挑,毫不在意地问道:“那又如何?本王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要打探这对母子的消息,代价可不小,你别让本王失望啊!”

    陆青云冷哼一声,道:“我陆家从来不需要攀附皇权来保证地位,我妹妹要嫁的人,必须是她真心欢喜的人!”

    别的还好商量,但是妹妹却是陆家长房的眼珠子,别说秦氏舍不得,陆昭然和陆青云也绝不会答应把女儿送到帝王家。

    更何况还是个野心勃勃的皇子,陆家能够屹立不倒,那就是永远都不做这种投机,他们是纯臣,只忠于皇帝,谁要陆家的忠心,必须得有本事先坐到皇位上去,但别想利用陆家的势力来帮他争皇位!

    凤九卿不置可否地勾勾嘴角,似笑非笑,凤之澈竟然想打他的人的主意,那就别怪他不给这个皇侄面子了,他早就提醒过了不是吗?

    陆青云看凤九卿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才凉凉地说了一句:“我要去趟威远侯府,表妹还留了个请帖给明熙呢!”

    凤九卿磨了磨牙,道:“青云兄,你是在找不自在对嘛?你要是太闲了,本王不介意给你找些事儿忙一忙!”

    “别……别介,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动刀动枪的呢,咱们谁跟谁啊,哈哈哈……”陆青云边说边退,眨眼间已经离开了这颗大树。

    陆氏这些日子,头发都快熬白了,她东拼西凑,总算弄了十万两银子,还给了白木槿,可是还差着三十五万呢!

    可是她的田产和房产急卖,却偏偏无人问津,她明明已经将价格压得很低了,这种价格应该是抢疯了才是,但是已经十日过去了,依旧没半个人上门。

    而她的铺子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生意一日坏似一日,玲珑坊这种日进斗金的铺子,都变得冷冷清清的,而对面的珍宝斋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兴盛了起来。

    珍宝斋不过歇业了三日,然后就焕然一新地重新开张了,铺子里所有的陈设都让人耳目一新,加之刚刚打造的一批适合夏季的头面首饰新品,看着就让人眼馋,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目光。

    陆氏不得不佩服白木槿的能耐,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了这一日,白木槿已经私下里准备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其他的生意也差不多,所有她曾经故意破坏掉的陆婉琴的铺子,基本上都以全新的姿态闪亮登场,要么是大酬宾,要么是新品上市,总之吸引客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而相对的,她开在附近的铺子,也因此损失了很多客源,这才导致她的生意越来越差,而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来支撑铺子里货品的更新换代了。

    她知道,继续这么恶性循环下去,她就会被白木槿彻底拖垮,因为白木槿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她的生意也只会越来越好。

    而自己则因为急于还债,不得不将原本用于周转的银子全数拿出来还给白木槿,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的事儿。

    她万般无奈之下, 只好将自己以前的旧首饰和那些没穿过的,或者只穿过一次的名贵衣服都稍微改改拿去自己的铺子里卖了。

    幸而她名下有成衣铺和首饰行,所以不必挂在别人家寄卖,这省去了不少麻烦和银子。而因为这些珍品的补充,让两家铺子的生意也有所回转了。

    毕竟她当初置办的东西都是外面难得能买到的,富贵人家的夫人,很少回去买成衣,都是拿料子,请最好的裁缝量身定做的,成衣铺子的衣服都是卖给那些家里没有好裁缝的人的。

    所以那些客人见到如此漂亮又精致的衣服,自然会见猎心喜,所以最近陆氏只靠着这两家铺子赚些银子了。

    她还暗自庆幸了一下,至少白木槿没能堵住她所有的路,这让她得以喘息了一下,不过……离最后期限也越来越近了,她的衣服再多,也卖不出那么多银子啊。

    陆氏的纠结的眉心一直都没舒展过,她挖空心思地在想着怎么筹集银子,因为白木槿三不五时地就上门来陪她“聊天”,每一次说话的内容,都让她又愤怒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