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邝送完宁馨儿回來.便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大厅当中.
唐芸怔怔看着刚才宁馨儿喝过的茶.眼神涣散.见苏邝回來也只是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
苏邝疑惑.眼前的人安静得不像自己的母亲.
“妈.”苏邝在她对面坐下.“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刚才那位宁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唐芸抬头看苏邝.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您……都听到了.”苏邝沉默了半晌.道.
“那些都是真的.对吗.”唐芸毫不退让地看着苏邝.“你爸爸不是自己跳的楼.是被人逼死的.”
“别想了.”苏邝走到自己母亲身边.坐下.无奈地为她抚着背.“我知道您和爸爸感情深.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那就让你爸这么白死了吗.”唐芸突然对着自己儿子大吼起來.
苏邝沒说话.
许久.才沉重开口.“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爸爸白死的.”
唐芸也沒在说话.从桌上纸筒里抽出一张纸.轻轻拭干眼角的泪.
然后又自顾自黯然.“是啊.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她憋住眼里的泪.将眼神转向苏邝.“我答应过你爸爸.要好好照顾你.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不能让你再有任何闪失.”
然后又无奈地摇头.失神地冷笑一声.“胳膊始终是拧不过大腿的.打掉的牙.还是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
“不.”苏邝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或许宁馨儿说得沒错.他们不是君知远的对手.但只要打中他的七寸.就算是百足之虫.也能让他元气大伤.
“可我们能怎么办呢.”唐芸摇摇头.
恍惚间她又像意识到什么.拉住苏邝的手:“阿邝.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呀.妈现在就只有你这么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妈还怎么活啊.”
“您放心.”苏邝也抓住她的手.“我还有您.还有晗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做傻事的.”
“那你想怎么办呢.”
“小藜.”
“苏藜.”唐芸愣了许久.依旧不解.“你是说苏藜.”
“嗯.”
“可她能帮我们吗.当初我们对她做的那些.她现肯定还在介意.”唐芸也不是傻子.她自然是看得出來的.只是之前既然想讨好君少.那拉下自己的脸也是权宜之计.
她想了想又担忧道:“况且现在她可是要嫁到君家的人.能帮着我们对付她自己的丈夫.”
“她自然不会.”苏邝胸有成竹.然后看了眼自己的母亲.“但小藜从小和爸爸关系就好.爸爸又是她唯一的亲人.以她的性子.要是知道了爸爸的死因.她和君知远也就彻底完了.”
“可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沒什么好处.”苏邝并不在意.他现在要的本來就不是好处.
如果当年爸爸沒被君知远逼破产.也沒有死.他应该还是那个人人艳羡的苏家大少爷.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这是仇.他不得不报的仇.
当然他也会权衡利弊.代价太大的事他不会去做.但现在.君知远有了小藜这根软肋.也就不用他们再去付出代价了.
“不过……”唐芸似乎又想到了这么.眼前一亮.“这件事我觉得可以慢慢來.现在我倒有个想法.”
“您.”苏邝怀疑地看着唐芸.虽然在行事手段上.唐芸有时甚至在他之上.但在策略上.他还是无法恭维他妈的智商.
“你不是一直想回购农场吗.”唐芸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出.“现在那片土地的价格已经至少翻了十番.如果你真想只以两倍的价格收回來.或许还要在苏藜和君知远的关系上大些主意.”
“这主意您上次不是出过了吗.可最后不是也什么都沒得到.倒是晗儿.回來还和我生了好几天的气.”
“上次我们是瞄错目标了.”唐芸打断他.“上次我们企图通过苏藜在君少面前说情.但我不是不了解苏藜的脾气吗.谁知道她是记恨着当年那些事.还是故意不肯帮忙.”
“那您的意思是……”苏邝好像明白了什么.
唐芸接着道:“既然你说苏藜是君知远的软肋.而现在又有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们何不好好利用呢.”
然后唐芸叹了口气.下一秒.眼神却变得觉得起來.“你爸爸不在了.我们也不能拿君知远怎么样.但好歹.还该让他给苏家些补偿.”
“不过.君知远可不是随便能被威胁的人.”苏邝还是有些担心.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唐芸遇事的态度永远都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再说.那天再农场我也看出來了.他现在宠苏藜可是宠得不得了.再怎么说苏藜肚子里怀的也是君家的孩子.就算他舍得苏藜.也不会轻易不要那个孩子吧.”
苏邝想了想.觉得唐芸的话也有道理.于是点头.“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一下.免得到时候再像那天那样.弄巧成拙.”
“什么弄巧成拙.”这时周晗恰好从楼上下了.睡了一觉现在心情大好.“阿邝.你和嘛在聊什么呢.成语都用上了.”
“还能聊什么.还不是聊她未來的孙子.”苏邝立马起身去扶周晗.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周晗嗔笑.“你现在把我惯坏了.等肚子打起來的时候.更有你受的.”
“我不惯你还能惯谁呀.”苏邝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呀.”唐芸现在心情也开阔了.顺口玩笑道:“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看这话一点儿沒错.”
“看吧.妈吃醋了.你快过去陪陪妈吧.”周晗推推苏邝.然后笑.
“我哪里是吃醋呀.”唐芸站起身.“现在我就是吃醋也沒人理咯.”
本來只是随口一说.但突然就想起了苏甚.哎.那些年.他也是这么宠着自己的.可现在说沒就沒了.
都过去六年多了.要是沒今天这茬.那些事差不多也该从她记忆里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