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在江都的行宫前.一轮又一轮的歌舞率先开始.门口的大红灯笼高挂.两座石狮也挂着大红的绸缎.不断的有人有马车驶向江都行宫的方向.
各路叛军们互相客气着就座.桌子上是早已准备好的美酒佳肴.身旁的侍女亭亭玉立.
李建成李元吉两兄弟坐在座位上.左右两边是窦建德与刘武周.对面是王世充.他们互相假意寒暄.不多时.瓦岗寨的秦叔宝穆青扬等人也在远处就座.
这是穆青扬第一次沒有带面具.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一些隋朝的老官员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连一些资深的老奴婢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穆青扬虽然是面无表情.内心终究还是雀跃的.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是跟杨林讨了说法.便去寻如月.说个清楚.完全沒有注意化身男儿装的萨玛哥以及秦叔宝担忧的表情.
“那是二哥吗.”李元吉小声道.
“不是.”李建成皱着眉头.李元吉还小.况且他们两个兄弟本便是与李世民不熟络.怕是早已沒了印象.但是自己有.李家本是有四兄弟.李世民与他的兄长本是双生子.可是不知道为何两个人的母亲过世沒有多久.他的兄长便不见了.李世民也变得异常用功.以至于他与父亲本是关系不好.但是父亲只许诺每年去长安.只带功课最好的人去.自己本是不在意.母亲也说伴君如伴虎.自己便对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在意.
“这便是那传言“得青扬者的天下的”的穆青扬.”倒是一旁的窦建德出声.“想当年.便是有他在.功劳从來沒有我们的份.”
“是來着不善吧.”刘武周也开口.“李密老儿便是又要耍花招了.”
一群人按兵不动.假意借着乐器歌唱的声音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只有一身锦衣却是阴险嘴脸的王世充跑去打招呼.穆青扬却连头都沒有抬一下.
王世充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歌舞声停止了.有太监站在最中间的座位上高喊:“宇文丞相、靠山王到~”
隋朝的官员以及侍女太监齐齐下跪.各路的叛军却沒有任何表示.
隋朝今非昔比.宇文化及自是看在眼里.
也只能暗暗吞下自己的怒火.换上一脸的微笑:“想必各位英雄远道而來.舟车劳顿.却又马不停蹄的赶來参加老朽的英雄大会.实在是……”
“废话我看也不必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急性子的窦建德丝毫不给宇文化及任何面子.直接站了起來.“今天都知道是作甚的.我看宇文丞相还是把这分天下的方案告诉大家.”
“这……”宇文化及面露尴尬.还是保持着官腔.“不知今日的点心美酒是否符合各位的口味.各位不如先……”
“得得得……”宇文化及再次被窦建德打断.他粗野的就着白银红宝石酒杯一饮而尽.不文雅的用手抓着一块糕点便往嘴里送.含糊不清的说.“这酒便是也喝了.点心也尝过了.好酒佳肴.我说~咱们开始吧.”
周围一阵嗤笑声.宇文化及更是在窦建德咄咄逼人的语句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哈哈哈~”杨林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花白的发丝迎风招展.笑起來已经是一脸的褶皱.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身材.“建德兄果然豪爽.便是如此我大隋岂能失了脸面.”说完也豪放的端起酒杯.高高举起.“敬天下英雄.”
杨林的谋略天下皆知.为人在各路军队也有口碑.大家都举起酒杯回应:“敬靠山王.”
唯独两个人:穆青扬和秦叔宝沒有敬酒.所有人的举动都被杨林看在杨林.他假装沒看见这两个人的异常.一饮而尽.
失了面子的宇文化及只好也干笑这举起酒杯.
敬酒完毕.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宇文化及的身上.期待他的下文.
“不瞒大家……”宇文化及摸摸花白的胡子.尽量让自己看起來很悲痛.“先帝……前几日便仙逝了……想必是对公主和皇后思念太深.但是国不可一日无主.先帝仙逝之前留下一道遗嘱便是……”
“你莫不是想说便把江山托付给你了吧.”窦建德又开始起哄.“把天下人当小孩子耍啊.”
台下已经有乱糟糟的声音.大家都在交头接耳.
“先帝便是无子……眼看也沒有更好的人选……老朽便是不愿意……也不能辜负先帝重托……”宇文化及继续说.
眼看已经成了一锅粥.他眼神示意.立刻有太监从怀中掏出圣旨.缓缓打开.准备读下去……
却不想“嗖”的一支箭.刘武周的手下毫不客气的射死那个太监.立即便有人护在宇文化及身前.一些拥护宇文化及的佞臣上前:“尔等便是不护的新帝登基.莫不是要造反.”
有更多的箭射了过來.
只是射出的箭一一被杨林当掉.杨林手持狼牙棒:“各位英雄便是來了.关心的应该不是谁是大隋的皇帝.而是这天下该是谁的.倒不如听宇文丞相说完.”
“王爷.”刘武周大声说道.“明显是宇文狗贼杀害皇上.我们便是要为皇上报仇.”
“给我杀.”王世充见势便顿时明白了大家的意图:打着给杨广报仇的旗号杀死宇文化及.便是少一个分羹的人.“为圣上报仇.”
“丞相.这些贼人疯了.”一个宇文化及的心腹跑过來.便要护着宇文化及逃跑.
谁知宇文化及脸上居然是诡异的微笑:“鹿死谁手还未见分晓.先派遣些人给我拦住他们.”说罢带着自己的人推到后面观看.
跟随宇文化及的人不知自己的主子作何用意.说白了.便是无人对宇文化及死心塌地.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心里怕的要命.唯恐这些亡命之徒伤了自己.只是宇文化及不走.自己便只能躲在盾牌之后.暗自观望.
“杨林老贼哪里走.”秦叔宝一声呵斥.手持双锏的挡在杨林身前.秦叔宝一派温和.很少有什么仇家.便是牵扯到了杀父之仇.不得不报.
杨林只看见了一脸杀气的秦叔宝.发觉后面也站了一个人.杂乱中竟是沒有人敢上前打扰这三个人.
杨林回过头.看了一眼穆青扬.又转过头.哈哈大笑:“义子.青扬.你们要对老夫做什么.”
“闭嘴.”狠狠的打断杨林.秦叔宝怒气冲天.“认贼作父便是也为了杀父之仇.父亲在天之灵便是也能理解.”
“叔宝.老夫今日从未想着活着走出去.”杨林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只是若是被你们两个人杀死.便是心不甘情不愿.”
“当年到底是为何.”穆青扬终是忍住自己的怒气.这是她的皇叔.“为何一纸诏书.便要我与如月分开.你们皇家的人便是说话算不得吗.”
“当年.”杨林看着穆青扬.“若是你当年放下心结.便不会有后來的许多事情了.”
“义父.”秦叔宝突然跪下.“这便是孩儿最后一声义父.从此便只有杀父之仇.从无父子之情.我若是不杀你.便是对不住我父亲和我那守寡十几年的娘.”
秦叔宝此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自己年迈的娘早便是洞悉自己的内心.多次要求自己放下.
便是放下吗.秦叔宝心有不甘.从自己得知自己的父亲被杨林无缘无故的在街头斩首.自己便苦练武功.甚至设计认贼作父.每当自己小时候看见别的孩子骑在父亲的肩头.若是欺负了父亲便第一个为自己出头.或是看见自己的娘亲暗自垂泪.对着自己父亲的牌头茶饭不思.自己便是暗暗发誓定是有朝一日取了贼人的首级祭奠自己父亲的坟头.
他想到这里.举起自己的双锏.却被穆青扬拦下:“他的生死与我无关.但是有些事情我便是必须搞清楚.便是再留得一炷香的时间.”
穆青扬再次对着杨林:“说我放不下便是何意.当年我分明选了如月.”
“不可能.”杨林立刻反驳.“那纸条分明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然怎会为了保护如月让你永世不得回长安.”
四目相望.穆青扬与杨林终是明白有人搞鬼.杨林终是叹气:“便是罢了.情深缘浅.左右人是不在了.多说无益.”
沒想到穆青扬千年不变的表情终是有了变化:“你说什么.人不在去了哪里.”
“青扬……”杨林还未开口.便被秦叔宝打断.“公主便是几日前恶疾香消玉殒.萨……我便是怕你伤心……”
秦叔宝说的字字艰难.一边开口一边观察着穆青扬的脸色.穆青扬惨白着一张脸.在这个人人厮杀的地方像是沒有了灵魂.
她不在了……
她不在了……
她不在了……
仿佛天地万物都化为须有.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一句话了.
她.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