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淋在李世民身上仿佛沒有一丝的感觉.长孙宁熙楚楚可怜的被李世民抱在怀里.水碧费力的为自己的主子撑起雨伞.可是根本沒有用.长孙宁熙的浑身都湿透了.不住的顺着衣袖流落下來.
李世民只觉得长孙宁熙浑身热滚烫的.脸色苍白的沒有一丝血色.
“我会不会死……”长孙宁熙只觉得自己意识越來越浑浊.她眼中只剩下模糊李世民的轮廓.
雨下的那么大.李世民的呼吸声很重.脚步也越來越快.
“不会.”李世民的目光望着前方被大雨冲刷的很光滑的道路.这般回答她.
“世民哥哥……”长孙宁熙明显带了哭腔.她想伸手摸摸李世民的的脸庞.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这一生.宁熙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在世民哥哥身上.若是宁熙去了.世民哥哥.你千万不要伤心……宁熙不是如月公主.不值得你伤心的……”
“小姐.你别说了.”水碧看着长孙宁熙一副爱而不得的样子.纵然她不懂男女之情.到底也别自己的主子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别说傻话.”李世民把长孙宁熙抱的更加的紧了.“我会救你.哪怕是赔上我的性命……”
街角尽头的一家农家院.已有一个人站在门口.“李”字的大旗被大雨打的有些狼狈.与长孙宁熙眉目有几分相似年龄看起來较大的长孙无忌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妹妹.
妹妹本是身子不好.修书一封说是要來看哥哥.长孙无忌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只是自己随着太子与齐王出征.到底是沒有看见秦王的影子.
远远看见秦王李世民抱着一身是血的长孙宁熙.顾不上撑伞.长孙无忌冲进大雨中.接过自己的妹妹：“这是怎么回事.”长孙无忌大声的说道.眼看自己的妹妹只剩下一口气.长孙无忌也顾不得上君臣之礼.“秦王殿下.我妹妹如何了.”
“兄长……”长孙宁熙虚弱的开口.却依旧是为李世民辩解.“都是妹妹身子太弱……千万不要怪罪秦王殿下……”
长孙宁熙深知自己的哥哥温文尔雅.做事滴水不漏.是李渊的得意战将.但是他素來疼爱自己.便是发火十次九次都是为着自己.因此一直以來便对李世民颇有微词.
“是我.”李世民被大雨淋的几乎看不清长孙宁熙的模样.他放下双手.低下脑袋.“是我.对不住长孙姑娘……”
“李世民.若是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是要你偿命.”说罢他连忙把长孙宁熙带往干净的房间.唤了几名婢女为长孙宁熙换衣服.又派人去找大夫.末了.不放心.还自己亲自去熬姜汤.
李建成与李元吉出來便看见这般的的景象.长孙宁熙硬撑着身子.不顾众人的阻拦.走到庭院中间.为跪在庭院中间浑身湿透了的李世民乘上一把伞.自己的脖子上伤口还有血迹沒有清理.她却依旧不管不顾.
“世民哥哥.这雨太大了.进去换件衣服吧.”长孙宁熙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气.
“那不是二哥吗.”李元吉好看的脸上一阵诧异.二哥与自己不是同一母亲.索性与两兄弟都无亲近.在李元吉的意识里.李世民是个冷漠又骄傲的家伙.却不想如今如此狼狈.让整个军队看笑话.
李建成却沒有回答李元吉.他根本不关心李世民是什么样子.只是对于李世民的突然出现深深感到不安.自己近日來与如花屡屡拜访隋朝的官员碰壁.那些人根本不承认如花的身份.他们所承认的公主只有两个.一个便是杨广的大女儿.萱公主.另外一个便是隋朝的长公主：兰亭公主.便是当日献舞惊艳四方的如月公主.比起前者.当真是如月公主更加有威信.
那些老顽固对自己的示好统统视而不见.如今李世民出现有何用意.莫不是为了与自己抢功劳.他沒有说话.示意李元吉继续看下去.
冬花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自己初进宫.听了这样那样的传说.总归來说.奴婢这差事不好当.任劳任怨.还要当主子的出气筒.不少奴婢都被自己的主子打死了.大家都这样说.
可是父母年迈.自己家里还有一个急着娶媳妇的弟弟.为了银子.自己别无选择.
又是一次挨打.那些教礼仪的老妈子都道他们是奴婢.索性出不了头.不给饭吃不说.还动辄打骂.
是一次偶然间被穆将军遇见了.小小的男子虽是外表冷漠却是内心火热.然而那老妈子并不还害怕.那个时候还沒有得青扬者得天下的传说.他只是一个被收养的义子.只是从他身后伸出一个脑袋.让那老妈子倒吸一口气.满脸堆笑.
“如月公主.”老妈子这般献媚.
只是那个一脸骄傲的小公主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一脸厌恶：“献媚的东西.给本宫滚.”
听得冬花一阵哆嗦.这个公主果然脾气不好.
只是下一秒那个方才冷艳高贵的小公主就跑了过去.不但扶起她.还用她名贵的手帕给自己擦拭伤口.还拼命的把自己手腕上的珍珠项链戴到自己的手上.笑的一脸明媚：“青扬想保护的人就是如月要保护的人.你跟着如月好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主子都发话了.她根本沒有拒绝的权利.
那个时候如月公主就像萱公主一般.天真无邪.
有好吃的糕点都会记得自己.她在自己面前不称呼“本宫”.她甚至会和自己一起看星星、捉蚂蚱、偷苹果……
冬花拼命摇晃着自己沉甸甸的脑袋.外面似乎有异动.她费力的站了起來.莫不是那些官兵又追了过來.
只是外面的场景却让她大吃一惊.许久不见的长孙姑娘倔强的把伞打在李世民的头上.而二公子早已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自己眼尖的注意到刚才自己走的是小门.而正门居然有“李”字的大旗.
此时冬花根本就是不知道如月跟李世民的矛盾.只觉得见到李世民自己编还有活路.
她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大喊：“二公子.”
李世民本是对长孙宁熙的语句不应答.呆呆的望着前方的路.眼神都是涣散的.
他转过身.居然看见如月的侍女.丝毫不顾长孙宁熙撑在自己头顶的伞.朝着冬花飞奔过去.
冬花踉跄走了几步却被李世民扶住：“如月呢.如月呢.你都逃出來了.如月一定也沒有死对不对.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冬花只觉得手腕被握的生疼.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李世民晃了出來.只是看着李世民期待的眼神.自己终究还是得实话实说：“公主殁了.为了救奴婢和萱公主.公主殁了……”
明显有光从李世民的眼睛里暗了下去.绝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來.连带紧握自己胳膊的手掌也松了下來.看的冬花也震住了 .冬花有些于心不忍：“二公子……”
“二弟.”许久发声的李建成在撑了一把伞走了过來.身后跟着随从.
李元吉却呆呆的站在房檐下.对李世民的行为不知为何竟然也震惊住了自己.
“不知二弟突然到访是为了何时.”李建成言语不善的开口.
下意识的把冬花藏在自己身后.也冷冷道：“为了美人.”
李世民原本便比李建成高一些.挺拔一些.这样看來.像是在蔑视李建成一般.
“哼.晋阳宫的大臣都道秦王李世民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是这次出征的最好人选.可是二弟却在这个关头都未回太原.不知是何用意.”
李世民对李建成完全沒有任何好感.他这个哥哥天生多疑.自己的任何举动都被他认为是有心之举.
“那便是世民知晓小儿无知.大哥才是最好的人选.”
“二弟即是來了.便留下來.帮大哥的忙吧.”
李世民心中清楚李建成在试探自己.
“不必了!”扶过虚弱的冬花.“世民在只会紊乱大哥的心.怕是胜算便要少了几份.若此次谈判失败.受苦的是太原的百姓.望大哥好自为之.”
“你……”李建成被堵的无话可说.
说罢扶着冬花便要走出去.
却被长孙宁熙拦住：“二公子.宁熙与你一起走.”
“多谢长孙姑娘抬爱.”李世民的目光全程沒有给长孙宁熙一眼.连拒绝都这般生疏.“便是世民福薄.消受不起.还望姑娘日后一帆风顺.便是不要再遇见世民.也不会受这般的苦楚了.”
礼貌的说完.在大雨中.绕开长孙宁熙.走出农家院.
“二公子是为了公主才不会去的.才错失了那个机会.对不对.”走到门口的时候.冬花突然开口.小声问李世民.
李世民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沒有开口.
“小姐.回去吧.”水碧又站在长孙宁熙的旁边.催促道.“小心身子.”
“小心身子.”长孙宁熙开口.“我原本努力调理.便是为了有个好身子.可以跟在二公子身后.只是如今……他还是不要我……小心身子有何用……”
说完.长孙宁熙像一株凋零的花.晕倒在了大雨中.耳边依稀传來水碧和自己哥哥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