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黑烟冲天而起.附近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烟雾起.小雨下.两件事情几乎是同时进行.当一柱烟雾腾空而起的时候.早已经阴沉了很久的天空落下了细雨.这场雨下的很好.拍打在身上.将刘文辉火烧一样的胸口降温.这样舒服一点.刘文辉长出一口气.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滴.恢复到了以往的神情.
山洞是梅松找到了.在丛林里淋雨总不是什么好事.何况现在人人心里都不舒服.杀人杀的不痛快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当年看见曼陀罗这样的敌国女人时.也沒有忍心痛下杀手.刚才的山洞里有几十个女人.看样子是阿榜用火烧死的.这样的残忍手段恐怕也只有阿榜能搞出來.
阿榜一声不吭.抱着枪坐在洞口.洞外的雨下的更加大了.拍打在树叶上啪啪的响.听的人有些心烦.风吹动雨滴來回的飘荡.时而骤响.时而轻拍.听上去就好像那些女子的哭泣声.
大牛将自己的水壶递给阿榜:“别看那些家伙.他们就是因为胆小.不就是杀个人吗.咱们又不是沒有杀过.”
阿榜接过大牛的水壶沒有说话.张志恒凑过來:“什么叫杀人.那是屠杀.”
“屠杀怎么了.屠杀也杀的是敌人.那些女人生不如死.还不如给他们來个痛快.让他们痛苦的活着其实比死还难受.”大牛转过身子:“我可告诉你们.要是哪一天我被那些狗日的抓住.别犹豫.他们肯定会百般折磨老子.趁早给老子來个痛快.我在这里先谢了.”
这句话大牛说的很严肃.完全沒有一点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大牛规规矩矩的给几人作揖.本來要咒骂大牛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在敌群中游荡了这么久.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当初面对面和对人战斗的时候遇不到的.刘文辉还记得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掉的战友.那时候他的心情比现在还遭.现在想想当初自己的做法似乎有点欠考虑.不就是杀了几个敌国的百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用自己的战友去抵命.
刘文辉仰起头.看着洞外的雨.这场雨从昨天晚上就下下來.现在天都亮了.还是沒有停下的意思.现在不是雨季.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少见.
敌人对待我军俘虏的情况.刘文辉他们也碰见过.那也是一个下雨的天气.远远的看见十几个被关在笼子里的我军战服.他们的样子很惨.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猴子.皮包骨头也就算了.精神也很糟糕.狗日的敌人有很多种折磨人的东西.
水牢其实是最好的地方.当初自己被敌人抓住的时候.虽然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却也不重.因为被自己的几个兄弟救了回去.并沒有感受到自己是个俘虏.那天的境况刘文辉这辈子都忘不了.
木龙很小.刚刚好能容纳下一个人坐在里面.双手双脚带着镣铐.身后一个个缩成一团.大雨无情的淋在他们的身上.远远看去就好像斗败的公鸡.
刘文辉知道.能到这老山來的战士沒有一个是怕死的孬种.全都是死都不怕的强硬汉子.可是那天从哪些俘虏的身上.他沒有看到应有的骄傲和勇敢.虽然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从身形上都看的出來.他们已经被抽调了精气神.再让他们拿起枪也不敢再杀人了.
我军的俘虏在受苦.站在山洞、帐篷活着茅屋下的敌人却在咧着嘴笑.与其说是敌军的俘虏.倒不如说敌人根本就沒有把我们的俘虏当人看.在他们的眼中.俘虏就是他们娱乐和蹂躏的工具.高兴了要蹂躏一边.不高兴了也要蹂躏一遍.
刘文辉和大牛等人在那里爬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所有人也都看着那些人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沒有忍住.对于这群畜生的做法.他们忍无可忍.等冲下去干掉那些守军.打开笼子的时候.里面的人不是高兴.而是害怕.看见刘文辉他们竟然往后躲.那一刻刘文辉立刻知道.他们在这里受了什么样的非人待遇.
刘文辉淡淡的说道:“我和牛哥一样.如果救不了.那就给我也來一枪.”
本來大家对大牛的折返论调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有听见刘文辉这么说.瞬间都颓废了下去.
打仗被抓或者死人都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上了战场.谁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归宿在那里.曾经的一位统帅说过这样的话.战争是一个充满偶然性和必然性的东西.无论你站前准备做的如何充分.顶多只能保证胜利的天平会向你们这边倾泻一点.当时当那些偶然因素出现的时候.一切就又会变得不可预测.
刘文辉他们其实就在充当那个偶然因素.他们这样的特种小分队.对于大兵团作战活着说阵地战沒有丝毫的帮助.却能在关键的时刻起到关键的作用.特种战士不是盾牌.他们是长矛.只有狠狠的扎进敌人的胸膛才是他们该干的事情.
山洞里一片死寂.雨还在下.沒完沒了的下.梅松出去打探消息和警戒.一般情况下在这样的环境下敌人也不会出來活动.丛林真的很凶险.特别是下雨的时候.哪怕躲藏在树叶背后的那一只蚂蝗.只要叮在你的要害部位一样能置你于死地.所以他们现在才有机会喘息.
沒有人睡觉.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他们现在都在想自己将來的命运.按照他们的猜测很有可能在一个恰当的时候.自己就会成为这片丛林中的一分子.不管是肥料还是那个动物拉出來的屎粑粑.总归逃不出丛林的魔抓.想一想都觉得有些紧张.
当然也只是紧张而已.他们沒有害怕.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从杀戮中早已看透了死亡的本质.现在看上去他们有些怕死.当死亡來临的时候.他们说不定会笑着面对.
“好吧.我也在这里说一声.我要是被抓住.也请各位兄弟给一个痛快.”
张志恒曾经做过敌人的俘虏.如果不是刘文辉他们碰巧赶到.他早已经成了人肉干.这一次也算是他的第二次生命.在那间山洞里亲眼见到自己的几个战友和别的同志被那些畜生.一个个剥皮抽筋.那场景从來沒有忘记过.很多次都在梦中出现过.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总会是一身冷汗.他永远不会再做俘虏.
张志恒的脸上带着笑容.想通了很多事情.过去拍拍阿榜的肩膀:“三哥.你做的对.是做兄弟的不明白.”说完这话.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双手环抱胸前闭上眼睛.
场面再一次冷清下來.大牛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平日里这样休息的日子.偶尔还会有几个笑话出來.虽然总是大牛和张志恒拌嘴.倒也不觉得烦闷.可是今天心情格外的压抑.
武松往刘文辉身边凑了凑:“哥.你去哪我就去哪.”腼腆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真诚.刘文辉也跟着微微一笑.
武松看了看坐在洞口的阿榜:“三哥.我给你道歉.不该怪你.战争就是这样.谁也不能怪.要怪只能怪那些猴子.”
旁人的对自己的话.阿榜可以置之不理.武松这个小兄弟在他们几人中间以天真著称.他的笑容永远是无敌的.就算是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张志恒.看见武松给他笑笑.也会有种兄长般的感觉.觉得武松就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对象.
阿榜冲着武松点点头.武松这说让他心里觉得舒坦.最小的六弟都觉得自己做的对.那看來自己真的沒有做错.刚刚还有些内疚的心情.这下便彻底放松下來.阿榜深吸一口气.把头靠在洞壁上.这才闭上了眼睛.
雨声也不在那么烦躁了.一阵清新的风吹进山洞.虽然有点冷.却让人清醒.放下心里的包袱.就要好好休息.接下來还有不知道多少场仗要打.就算死也得多杀几个敌人才行.要不然会被其他兄弟看不起的.
雨越下越大.今天看來是沒办法走了.这样的雨在丛林中并不多见.这场雨一下.宣布旱季的结束.也捎带着说明雨季的带來.雨季其实不适合作战.丛林中本來就饱和的雨水.踩一脚鞋底都会有水冒出來.再下一场大雨.原本的小溪就会变成大河.那些本來干涸的山谷这会说不定已经水流湍急.
雨水在平原上改变不了什么.可是在丛林那就是一把剪刀.无论多么精确的地图在雨季的丛林里沒有任何作用.充沛的雨量.很有可能已经让河流改道.另外.本來就郁郁葱葱的丛林.将会变的更加郁郁葱葱.抬头看不见天空.低头就是脚下的丛林.变了原來的样子就沒法再行动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下雨天的确是个很好的睡觉时光.刘文辉是被梅松推醒的.连忙揉揉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敌人追來了.”
梅松点点头:“一共**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人左右.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