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第八十七章:
神界寒冰洞.
“涅璃.你确定你真要拔除鳞片.脱胎换骨吗.”白眉上神站在寒潭边.看着坐在寒潭里光着上身的白蓦尧.口气担忧的问道.
对于鲛人而言.最痛.莫过于拔鳞之痛.拔下一片.便心痛一寸.片片连心.痛可锥心.
那种痛.想想都是不寒而栗的.涅璃又真的受得了吗.
“我心意已决.白眉.你无需多说了.”恢复记忆的白蓦尧已经不再像之前那副冰冷孤僻的模样了.此刻.他平静的看着白眉上神.眉目间再沒有那寒冷的意味.
曾经.他的梦是修炼成仙.后來.梦是成真了.可是他的族人却都已经惨死在莫呈手里.
为了复仇.他被莫呈打伤.苦修三百余年才得以重返神界.
后來.他的梦是和他的阿非在一起.梦也成真了.可是她却突然离世了.
为了那一丝再遇她的机会.他必须要褪去魔身.重修仙身.
而如今摆在他面前唯一的一条路.便只有拔除鳞片.脱胎换骨.
待新的鳞片长出來之时.他便修成仙身了.
“也罢.这是你自己的抉择.我也不再多说.这寒潭的水寒冷无比.但愿.能给你缓解疼痛.”白眉上神叹气.又摇头.
随后看了白蓦尧一眼.像是不忍再去看接下來要发生的事似的.转身.拂袖而去.
见白眉上神走远.白蓦尧那双幽紫的眸子便低头盯着他水底那条银色的鱼尾.
他伸手抚上那一片片泛着清冷的光辉的鳞片.缓缓的.慢慢的.來回抚摸.
“阿非……”白蓦尧忽然低喃一声.手上一用力便就扯下了一片鳞片來.
那种像是针扎一样的疼痛刹那间将他席卷.冰冷的潭水里染上一丝殷红的血腥.
白蓦尧苦笑一声.果然.很痛呢……
白蓦尧愣愣的看着他手里的那一片闪着银色光辉.粘着血丝的鳞片.眼神更为坚定.
疼的话.那就疼吧……反正.从失去他的阿非那时候.他便已经痛彻心扉了.
白蓦尧的手又一次伸向他刚刚扯下鳞片流出血液來的那一处.一用力.又毫不犹豫的扯下那一片片的鳞片.
这一次.更多的鲜血流了出來.却被潭水冲淡.
空气里.是淡淡的血腥味.
这一次.他沒有稍作任何停留.尽管双手已经因为疼痛而颤抖.他也还是一片片的扯下那些鳞片.
扯一片.痛一寸.
“阿非……你等我……你的这一世.我不会再是你的命劫.你亦不会是我的命劫……你.只会是我的阿非.”手上的动作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意思.白蓦尧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额角因为疼痛而不断流淌下來冷汗.
他眼里含着些泪花.嘴里喃喃.
银色的长发因为汗渍而紧紧贴服在他的侧脸.呼吸开始变得越來越粗重急促.手上因为疼痛的关系而早已青筋暴起.
那寒冷无比的潭水如今都已经无法再替他镇痛.扯掉鳞片的痛.还有那锥心的痛……两两相加.便是痛到无以复加.
这样的痛.却刺激的他更加用力的去扯掉他身上余下的鳞片.
终于.他扯掉了最后的几片鳞片.他惨白的吓人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容.一双手也无力的滑落到潭水里.
他的鱼尾失去了所有的鳞片.整个鱼尾.血肉模糊.沒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寒潭水也不知不觉的被白蓦尧鱼尾上不断流出的血液染红.成了一潭血水.
空气中.已经是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了.
“阿非……这样.我……我就可以去寻你了……”白蓦尧的眼角流淌下两行因疼痛而不自觉流露出來的眼泪.他苍白无血的唇上又绽开一抹笑容.刹那.那略带嘶哑的笑声便在这寒冰洞内回荡着.
阿非.脱胎换骨后的我.便有了资格去寻你了……
等我吧.可好.
……
两百年后.人界雾雨镇.
“哟.那紫衣公子长得真好看.”某女一号坐在桌前看着不远处柜台后的那一抹紫色身影.羞红着脸.说道.
“听说.是这镜花酒楼的掌柜呢.”某女二号把头凑过去.开始叽叽喳喳.
“这般艳绝无双的男子.竟是开酒楼的.”某女一号惊诧了.
“你们不知吗.听说啊.这镜花酒楼有了两百多年历史了呢.这位公子是五年前來盘下这酒楼的.”某女三号一脸得意的说道.
“我想当镜花酒楼的老板娘.”某女一号望天.憧憬道.
“得了吧你.我听人说啊.这位紫衣公子名为白蓦尧.他是有娘子的.”某女二号见某女一号那副样子.便撇撇嘴说道.
“沒错.据说这位白公子是成了亲的.”某女三号似是惋惜的说道.又用那种带着些眷恋的眼神看了一眼白蓦尧.
“那怎的不见他的娘子.”某女一号大失所望.这么好的男子名草有主了.好忧伤.
“据说他娘子离家出走了.所以他在这里等她回來.”某女三号有些咬牙切齿.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不懂得珍惜.这么好的一个男子又对她那么一往情深.她竟然还舍得离家出走.
“好可惜……”某女一号个二号异口同声.
只是她们到底是不知.有些人离开.到底是有多么不得已.
抵不过命运.抵不过情深.更抵不过流年.
白蓦尧坐在柜台后.敛下那双幽紫的眸子.手里是那封这多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着的“为妻十准则”.那上面.有她的指印.更有关于她的记忆.
两百年了.他一直靠着他和她之间的所有记忆而活.他去过地府.却沒有找到她的任何踪影.他去过无数的地方.总是无法在那人群里窥见那抹让他无比想念的身影.
早在两百年前.他就将这镜花酒楼盘了下來.只是五年前才真正的待在这里.
他想.若她能回來这里.那该有多好……
“白蓦尧.”忽然.门外传來一声熟悉的男声.白蓦尧抬头.竟是言子期.
“魔尊大人.”这时候聂远宁突然从言子期身后探出头.
“到后院來吧.”白蓦尧沒想到聂远宁也來了.先是一怔.随即伸手示意他们进來.
然后.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细细的檀木拐杖.拄着拐杖率先一深一浅的走去后院.
言子期和聂远宁见白蓦尧的左腿似乎是使不上多少力气似的.又见他手里拄着拐杖.两人惊诧了.却又什么都沒说.只相视一眼.跟着白蓦尧去了后院.
进了后院.聂远宁和言子期便看到了那一树树开的无比灿烂的白色梨花.瓣瓣飘飞.似是翩翩起舞一般动人心魄.
“梨花.”聂远宁一怔.或是沒想到会见到如此景色.
“她喜欢.”白蓦尧顿了顿脚步.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聂远宁和言子期自然知道那个她是谁.为了她.白蓦尧都已经活的不成样子了.
奈何情深.奈何缘浅.
“你的左腿怎么了.”三人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言子期那双墨瞳便盯着白蓦尧的左腿.问道.
“是啊魔尊大人.你的腿怎么了.”聂远宁也急切的问道.
“聂远宁.如今你才是魔界至尊.而我.是神界的涅璃上神.你可别再这般称呼我了.叫我蓦尧吧.”白蓦尧淡淡的看了聂远宁一眼.缓缓说道.
其实.他从未将聂远宁当做臣子.他帮了他那么多忙.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于他白蓦尧而言.他聂远宁早已是他的朋友.
“咳咳……对不起我习惯了……”聂远宁讪讪一笑.心里却道.还不是你硬塞给我这魔尊的位子的.
“腿怎么了.”言子期知道白蓦尧是有意想要逃避这个问題.但他却不打算让他逃避.
白蓦尧沉默半晌.把那细细的檀木拐杖靠着石桌.然后掀起袍子.将裤腿挽起來.那白皙的腿上竟有一处紫红的印记.那印记上有些微微凹陷.看起來有些诡异.
“这是.”聂远宁大惊.指着白蓦尧的那块紫红色印记.问道.
“拔除鳞片后最重的创伤.这会使我的左腿一直使不上太多力气.”白蓦尧低眸看着那块紫红的印记.表情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绪.
其实.他很庆幸了.因为.命运给了他一次脱胎换骨.再修仙身的机会.让他和她之间的阻碍消失.这一点创伤算什么.
至少.他还能走路.还能继续找她.
“何苦至此.”沉默半晌.言子期才叹息着说道.
为了非儿.白蓦尧甘愿承受这么多苦痛.他的一片深情.却不知能不能换來非儿的转世重生.
“甘之如饴.”白蓦尧却突然笑了.摇着头.那双紫眸里是暗暗的光华.
“蓦尧.就算你这样……这样也不知能不能等到夏姑娘啊.”聂远宁说道.
“她会回來的.我会一直等.”白蓦尧坚定摇摇头.说道.
她会回來的……一定会的.
这满院梨花.都在为了等待她而绽放.而他.也会一直在这里守候着这一切.等待着她回來他身边.
“若要夏颜非回來.涅璃上神你可就得和我回虚清派了.”此时.院门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站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身穿道袍的老者.
“虚谷.”白蓦尧闻声看向门口那人.竟是他曾经和夏颜非在去武林大会的路上遇见的那个虚谷老道.
作者说一句:〒_〒对不住大家.今天身体不舒服.更的晚了点.今天就这一更吧……实在无力两更了.明天一定两更.如果身体好一点.明天就三更吧……反正明天不会是一更.见谅啊么么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