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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送客

    一个女子.爱上一个男子.便会不管不顾.

    她已经不管他是神是仙是兽还是魔了.她只知道.即便是做了杜平的妻子.她心中念着的.也还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钟兰病了.相思病.也是抑郁之症.她再沒有见过自己的哥哥.也再沒有见过的心上人.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嫁给杜平三年之后.她心中仍然放之不下.一个女人.一个养在深闺的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那便是一生.

    她想到.哥哥是收服鬼怪的天师.那么只要自己死了.便可以见到哥哥.见到心上人了.

    三尺白绫.恰巧能够悬上房梁.打上一个死结.这个死结.是心中的死结.

    停止呼吸那一刻.她看到的.是自己八岁那年

    哥哥骑着一只漂亮威风的白毛兽來看自己.那白毛兽.落地便化作一男子.银发白衣.朝自己一笑.便转身往酒窖去了.

    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也是在同一天.八岁的她扒在假山之后.看着银发白衣的他.同一个穿红袍的美人一起喝酒.

    然而.入她眼的.不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的凤王.而是白泽.那一刻.她的眼睛里.只有那抹身影.银发白衣.

    一缕香魂飘出.她终于还是再次看见了哥哥.看见了心上人.

    白泽看着面前身死的女人.并不言语.只如当年驮负她回杜家一般.又将她托起.起身一跃.跃入洞开的地府.

    她以为他要带她走.却不想.他只是带她入地狱.去受那轮回之苦.

    白泽将她驮入地狱之后.钟馗在旁侧叹息.只怨自己沒有好好照顾妹妹.竟然让妹妹上吊自缢.

    他只想要妹妹幸福.于是她答应妹妹.欺瞒过孟婆.让妹妹带着记忆入轮回.

    轮回台旁.钟兰张开双臂.闭眼.身子往后一倒.便入了轮回耳边是众生的声音.她睁开眼.看着轮回台前张望着的那颗硕大脑袋.那双银色的眼睛.那只白毛坐骑.

    她只想记得他.她已经.不再对他抱有希望了.

    我若娶你.铺七里七里香.十里着红装.夜放花树三千架.一路桃花到你家.

    这是钟兰最初对爱情的幻想.

    但愿下一世.能够遇见一个人.愿意十里红妆铺地迎娶自己过门.

    凡间.苏州钟家.钟夫人诞下一女婴.女婴出生便不哭.众人以为妖魅.钟夫人从此被冷落.带着女儿居住在一处小院之中.

    那个女婴.就是今世的钟兰.

    有一日.弄战寻沧鹤喝酒.彼时已是钟馗的沧鹤正在陪年幼的妹妹玩耍.不.这一世.钟兰已不是当年的钟兰.也再算不得是自己的妹妹.

    或许也该是沧鹤的劫.这个妹妹似乎是上天派來折磨自己的.为了这个妹妹.他已然一而再再而三触犯禁忌了.

    弄战拎着酒坛子.瞧见沧鹤正陪还是四岁小孩的妹妹玩耍.

    “沧鹤.你如今倒也真是清闲.竟然还有空陪小孩子玩耍.”

    沧鹤转过头來.无奈对着从前的上司一笑.

    “将军.现在我叫钟馗.沧鹤那个身份.已然不复存在了.”又或者.是死在了雷刑台上.

    弄战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钟馗.你不去捉拿鬼怪.在这里陪个小家伙.也不怕幽夜治你个渎职之罪.”

    彼时.四岁的小钟兰瞧着对自己哥哥不甚礼貌的弄战.有些怒了.

    “家兄陪幼妹.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弄战立时无言以对.目瞪口呆望着矮个子的小钟兰.

    新中国略略一算.便晓得了事情的大概.如此便立马拉着钟馗往暗处去了.

    “你真是胆子大.你当神仙当了这么多年.不知规矩不能坏么.你竟然瞒着幽夜干出这样的事情.”说罢拂袖而去.留下弄战一人.隔着假山去看着正在看花的妹妹.

    疼爱妹妹的他.自然是再不能管那些.要晓得.他做为沧鹤的时候.从來都是孤身一人.沒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如兄长一般的上司弄战.

    当他成为了凡人.做了钟馗.面貌丑陋.却只有小妹一直对自己极好.从來不曾嫌弃自己丑陋.如此.钟馗自然亦是极其疼宠这个妹妹.

    可妹妹.竟然爱上了神尊白泽.这叫他头疼不已.

    彼时.他瞧着自己旁侧那只高傲无比的白毛兽.只觉得更加头疼了.这尊大神.啥时候能够回去啊.呆在他身边一刻.他便觉得自己浑身不对.生怕自己得罪了那尊大神.又怕神尊再和自己的妹妹有甚问題.

    所幸.再隔几日.神尊白泽的惩罚便要到期了.如此.他也乐得安生.

    不得不说白泽这头.惩罚期满的第一件事情.绝对是要找那个该死的丑八怪老龙算账.

    禁制破开的刹那.白泽舒展筋骨.化出人形來.

    瞧着一旁直冒汗的钟馗.摸出一把折扇.便摇晃起來.折扇上头.是一派明山秀水.

    “嘿嘿.别急.这些日子你待我倒也不错.只是该使唤本尊的时候.你可也沒有少使唤.”

    钟馗拿袖子擦着冷汗.唯唯诺诺.不敢说甚.

    “话还沒说完呢.这些年.也麻烦你了.本尊这还有事情未做.便先走了.”白泽说完.身形幻化做一点白光.直冲天际.

    该算账的.总是要算的.

    这头.钟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神尊大约是去栖梧山了.那里.有他心中最神圣的爱情.

    也有他最深的痛.他想起当年來.那时候.他还是沧鹤.

    ……

    还是那一场仙宴.涂山镇命着白衣在舞池起舞.舞衣翻飞.彼时沧鹤就在武将的行列里头坐着喝酒.醉眼惺忪看见舞池中的镇命.嘴巴一撇.

    “哎.那人是谁.怎的沒曾见过.长得跟个小鸡仔似的.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这般评论落进了弄战的耳朵.弄战拍拍下属沧鹤的肩膀.嘿嘿一笑.

    “这个小子.好像是涂山那一族的少主.好像还是那个什么八荒美人簿上头第二美人.”

    弄战这一番话.叫沧鹤嗤之以鼻.

    “那长相还能算得上是第二美人.如今男色当道.老子也不抗拒.只是世人的审美观也该改改了.”

    这话弄战听着只是撇嘴巴.闷头喝酒.并不多言.他又不是断袖.他还是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女仙.果然还是丰满的胸脯比较吸引人.如是想着.弄战已然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侍女高耸的山峰之上.

    对于他这般做法.身为断袖的沧鹤.自然也是嗤之以鼻.

    “凤王到.”

    有人高喝着.

    大抵.那是凤九千第一次以凤王的身份出席宴会.这个身份锁带给他的.自然是注目.其中不乏沧鹤弄战这些武将.

    红袍墨发金红瞳.兼之风华万千却清清冷冷的脸.金红瞳目不斜视.一路朝前走.那也是.沧鹤第一次看见凤九千.

    这场宴会.一见钟情的事情太多.就像那时候的镇命.第一眼看见的.是虚妄帝君奈渊一样.沧鹤第一眼看见的.是凤九千.

    那是一个完全符合了他审美的男人.

    “那是凤王凤九千.先代凤王凤栖梧的儿子.他是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大抵你是沒见过的.”弄战说完便满饮一杯佳酿.砸吧砸吧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凤九千.”沧鹤低声念着.只觉得这人.连名字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你就别想了.他可是帝君带大的孩子.性子又极冷.你若是扑上去.当心被打回來.”弄战摇摇头.笑道.

    沧鹤所关注的.却不是这个.

    “你如何对他这样了解.”沧鹤眼睛一瞥.就将弄战看得浑身发毛.

    “咳.当年虚妄帝君曾请我教导凤王修习排兵布阵之法來着.”弄战如此解释道.

    是了.年幼的凤王.被虚妄帝君一直强逼着修行.这才有了今日超越平辈的修为.当年还有谁也被帝君捉去给凤王上课來着.弄战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时候.凤王每日都如一只小陀螺一般.不停旋转.

    “原來如此.”沧鹤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他记得凤凰一族族人似乎并不多了.族王是住在栖梧山的.

    如此.他便打算去一趟栖梧山.

    这一去不打紧.去了便又将凤王在他心中的分量提了一提.

    彼时凤王正在岚凤居外头的石桌上喝茶.眉眼一扫.便瞧见了被孔樊引进來的沧鹤.沧鹤急忙将从茶仙那里得來的好茶奉上.

    “小将见过凤王.”

    本以为会是如后辈给晚辈施了礼.晚辈受宠若惊之类的画面.可让沧鹤沒想到的是.凤王竟然只是淡淡哼了一声.

    “何事.”哼完便是冷冷的两个字.

    沧鹤一愣.紧接便嬉笑道:“嘿嘿.这是浮云春山之处的新茶雪溪.小将听说凤王爱茶.便特意从茶仙那处讨來的.”

    “我们.似乎并不相熟.”凤九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俩又不熟.或者说是根本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对方名号罢了.这一來便送礼是个甚意思.

    “不相熟不打紧.以后便熟了.”武将就是武将.瞧不出凤九千的疏离來.

    凤九千将那盒雪溪茶往石桌上一放.便冷声道:“送客.”

    ……

    送客.他从來不敢想.倘若再见到那红袍美人.自己要如何自处.又或者.还是那一句冷冰冰的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