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客气了.”宁洛歌呵呵一笑.“听闻娘娘生病.在下和四殿下私交不错.來为娘娘诊病.”
瑶贵妃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腕.却和睦闭上了眼睛.看得出來.她最近身体衰败地确实很厉害.
一室寂静.
诊断之后.宁洛歌看了眼赫连子逸.“麻烦四殿下先出去.我需要给娘娘施针.”
赫连子逸点点头.瑶贵妃的睫毛颤了颤.却沒睁眼.
赫连子逸离开.宁洛歌一声不吭.给瑶妃施针.轻手轻脚.动作小心.半个时辰.屋子里只有针盒反复打开合上的轻微响动.
瑶妃仿佛睡了过去.气息平稳.但偶尔微颤的睫毛又说明她还醒着.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宁洛歌已经大汗淋漓.
收了所有的针具.宁洛歌恭恭敬敬地和榻上的瑶妃说道.“娘娘.您是忧思过甚.心力交瘁.是心病.睡眠再差些.才会得了病症.不是什么麻烦的病症.娘娘大可放宽心.在下会适当地进宫來为娘娘诊治.不出三月.娘娘当可大好.”
瑶妃点了点头.却未睁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下告退.”宁洛歌端详了一眼瑶妃.轻声退了出去.
“你沒事吧.”赫连子逸等在前殿.时间过去的越久他越是揪心.想起前几天她给猫儿诊治时候的状态.现在想來他还觉得心慌.
“沒事.”宁洛歌摇了摇头.嘴唇发白.坐在來闭目休息.
自从身体大不如从前之后.像这种耗费心神的事儿宁洛歌已经做的很少了.身子本就虚弱.每次治病.养回來都得十天半月.所以这也是宁洛歌不敢告诉赫连子谦自己去给瑶妃治病的重要原因.
前几日去给猫看病.要不是宁洛歌第二天强撑着练剑.也会被赫连子谦发现她的异常.
“瞧你这样子.倒是看不出你是个医者.医者不能自医.还真是讽刺.”赫连子逸忍不住毒舌.
“嗯.我也觉得听好笑的.”宁洛歌嘴角噙着笑.“所以.若是我哪天翘辫子了.你记得给我立个小牌子.正面就写着不能自医之医者洛歌.背面就写着我救过的人的性命.如何.”宁洛歌笑得明媚真诚.
“好.”赫连子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只是他从沒想过.一句笑言.有一天会成真.
屋子里一时之间只闻呼吸声.过了许久.赫连子逸轻飘的声音响起.“小歌儿.你会长命百岁的.对吧.”
宁洛歌趴伏在桌子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良久.沉闷的声音略微虚弱地传來.“嗯.”她缓缓的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我尽量.”
“保证.”赫连子逸脸色认真.
“拉钩钩.”宁洛歌伸出小拇指.拉住了赫连子逸修长白皙的小拇指.对了对大拇指.
忽然.一声从天而降的禀报声响彻大殿.“谦王到”
倏地.宁洛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窜了起來.眼神只是一瞬间的慌乱.随后就镇定了下來.她拿起茶壶.佯装给赫连子逸倒茶.
赫连子逸也沒想到赫连子谦会突然來这儿.他连忙坐在凳子上.看着宁洛歌端着茶壶的手因为虚弱无力微微发抖.
脚步声越近.赫连子逸也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二哥.什么风儿把您给吹來了.”赫连子逸恭敬地行礼.
瑶金宫的奴才们都是认识赫连子谦的.上次赫连子谦來救宁无双.那凶狠的一脚实在是让人过目难忘.瑶金宫的奴才平日里走路都绕着谦王走.生怕谦王哪会儿鞋子不合适.就把他们踹到西天去.
此番赫连子谦來到这儿.一个个的都提溜着心肝.
“瑶妃娘娘生病.本王理应來看看.”
“二哥的心意臣弟万分感激.”
“无妨.”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大殿.
“二哥.请上座.锦儿.给谦王爷沏茶.”赫连子逸恭敬地伸手示意赫连子谦“请”.一边招呼着宁洛歌给上茶.
宁洛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拎着茶壶的手此时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虚弱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举起茶壶.茶水淙淙地从茶壶中流出.淡绿色的茶水.香气四溢.
“王爷请喝茶.”宁洛歌故意拔高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挺上去娇柔了不少.
赫连子谦沒说话.宁洛歌转过头去给赫连子逸倒水.赫连子逸怕宁洛歌坚持不住.略略抬起杯子抵住了茶嘴.这样让她能够省力一些.
对面座位的赫连子谦举杯喝茶.却在此时.不知是有意无意.眼中划过一抹犀利之色.
屏着呼吸斟完茶.宁洛歌弟妹颔首地立在一旁.赫连子逸装作无意地挥了挥手.淡漠地道.“下去.”
宁洛歌作了一揖.给赫连子谦也行了个礼.便向后退.
偏偏赫连子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视线一直不离她.她低着头.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在衣服里.但她能够感受到有两道玩味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
就在宁洛歌马上能够退出去的时候.大殿里响起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等等.”
宁洛歌额头滴下來一滴汗.无声地打在地上.溅起涟漪.
“本王略懂医术.想给瑶贵妃诊断下.需要个帮手.”赫连子谦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宁洛歌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手心一阵汗湿.黏腻地热度让她十分不舒服.
赫连子逸瞥了眼赫连子谦.见赫连子谦的目光一直沒离开宁洛歌.心下了然.虽然看到了宁洛歌冲着他使眼色.却也无可奈何.他只得点点头.“锦儿.那你就留下吧.”
“是.”宁洛歌硬着头皮答应.心下却腹诽赫连子谦.心里想着.他不会是故意的吧或者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其实二哥也不用麻烦的.臣弟日前找了医术不错的朋友.和父皇要了个请求领进來的.诊治的结果尚算平安.药方也已经开好.若是二哥忙碌的话.就不需要劳烦了.”赫连子逸看宁洛歌脸色实在是难堪.忍不住说道.
谁知.刚还好好的赫连子谦此时脸色彻底地沉了下來.他语气似带着怒气.“诊断过了.真是够快的.不过江湖郎中.医术参差不齐.本王还是再给娘娘看看.以防万一.”
“好.二哥请随我來.”赫连子逸恭敬地点了点头.
“你也來.”赫连子谦语气冷硬.扔下这句话.宁洛歌任命地跟了上去.接收到赫连子逸那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心下戚戚然.
瑶贵妃在刚才宁洛歌的一番针灸之后.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沒有一刻的睡眠有现在來的安稳.赫连子逸看在眼里.向宁洛歌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赫连子谦二话不说.冲着子逸挥了挥手.让他出去.随后悬丝诊脉.在几个穴道上给瑶贵妃下了针.不一会.收针走人.全程都沒用过宁洛歌.而且一直黑着脸.
二人出了内殿.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过通往前殿的长廊.宁洛歌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忽然前面的赫连子谦一听.她刹车不及时.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撞上了一堵肉墙.
“嘶~”宁洛歌被撞得脑袋嗡嗡地疼.还有鼻子.鼻梁要断了.
“还知道疼.”头顶传來某人略带嘲讽地冷哼声.
“……”宁洛歌委实不知道如何接了.
“过來.我看看有沒有撞坏.”赫连子谦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呆萌女人.
“王爷是对每个宫女都这么好么.”忽的.宁洛歌冒出一句.
“嗯.洛洛希望我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么.”
猛地.腰间停了一双温热的大手.某人轻轻一用力.宁洛歌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呦.半日不见.这么想我.”赫连子谦简直就是个无赖啊.有木有.
“你怎么认出來是我的.”宁洛歌摸了摸脸上的面皮.她的易容术不错啊.声音.她变化声线了啊.味道.她今天沒用香料啊.
“我自己的女人.我都不认得吗.”赫连子谦不问反答.随后更是想起了今天的事儿.冷哼一声.“回去找你算账.”
说完便留下一头雾水的宁洛歌傻站在原地.
宁洛歌是被赫连子谦拎出瑶金宫的.回到王府.门房就看见自家王爷身后跟了一个跟屁虫.模样陌生.但那神情却有几分眼熟.
“跟我去书房.”赫连子谦沉着脸.甩下一句话.就匆匆先行了.
宁洛歌摘下了脸上的易容面具.顿时皮肤就觉得舒服了很多.常香迎面走过來.看见宁洛歌一身宫女打扮.再看见一脸冰寒的赫连子谦.一脸同情.
“公子.这是你惹得.”常香轻声地指了指阴沉的赫连子谦.八卦地问.
宁洛歌哭丧着脸.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啊.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常香那眼神好像在说“公子你真是英雄啊”.随后沉痛万分地拍了拍宁洛歌的肩膀.“公子.好自为之吧.”
想起自己上次因为沒有传好话害得莲妃中毒.主人下令给自己的惩罚分筋断骨往复二十次.她就一阵恶寒.
当时那种痛苦.骨头全部被拧脱臼.然后再接上.接上然后再扭断.再接上.想想现在就觉得是一场噩梦.
啧啧.那个时候主人的脸色比现在还好一些呢.
宁洛歌泪洒一地啊.恨不得來个临终遗言.但眼看着赫连子谦的背影已经模糊了.她可不敢让赫连子谦等着自己.于是立即狗腿地跑走了……
常香看着宁洛歌纤弱的背影.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