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妃的死第二天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西凉.皇上下令封莲妃为孝恭皇后.待他百年之后与她合葬在帝陵.
其子赫连子谦守孝三年.婚期延后.
而莲妃的死让之前的一切谣言戛然而止.
皇上亲自下令.为莲妃正名.所有的谣传都只是谣传.不足为信.
莲妃的遗体被皇帝亲自放入冰陵.冰棺本來是为皇帝准备的.但皇帝力排众议.把冰棺取了出來.安放了莲妃.
那时的莲妃身穿一身大红色的衣袍.陪着她白皙的皮肤.沒有一丁点瑕疵.美若天人.
那一日.宁洛歌一改往日的黑白色衣服的风格.身穿一身嫩绿色的衣袍.不顾众人的指指点点.在灵柩前跪了三天三夜.
直到冰棺被抬走.宁洛歌才因为体力不支.昏倒在了灵堂里.
自从莲妃走了.不过短短的半个月.宁洛歌就瘦得不成人形.只是这半个月里.她再也沒掉过一滴眼泪.
赫连子谦看在眼里.有感动.有欣慰.有自责.有伤痛.
莲妃的结局.其实不论是他还是父皇.都是预料到了的.只是他们.谁都沒有去阻止.
又或者说.沒有宁洛歌阻止地激烈.
深夜.宁洛歌又像往常一样坐在石凳上.看上天空.沉默.她这个样子.已经半个月了.
赫连子谦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另外一个石凳上.同样仰头看着.
“子谦.你看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宁洛歌淡笑着仰头.伸手指着那颗最亮的星星.
“嗯.看到了.”
“书上说.人去世了之后.就会化作星星.在天空守护者想要守护的亲人.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母妃.她爱着我们.所以她会守护我们一辈子.”宁洛歌笃定地道.
“嗯.我相信.”赫连子谦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少见的彷徨.
“子谦.你难过么.”宁洛歌看着眼前这个坚毅的男人.不论什么时候.他都可以作为你坚实的港湾.即使是在他明明比你伤的更深的时候.
“你当初救我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吧.毕竟那天.我是从朝梧宫里出來的.”宁洛歌徐徐地回忆.当初的一切如今想來恍若隔世.即使是欺骗和利用.也能平静视之.
果然.赫连子谦点了点头.
“你一直都暗中保护着母妃么.”宁洛歌抱着双膝.蜷在石凳上.
“并沒有一直.之前的很多年.我力量有限.一年只能看母妃一次.后來我有了能力.才开始真得把母妃保护起來.不过好在这一点父皇做的很好.他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母妃.让母妃免受风吹雨打.可以安稳度过那二十载.”
宁洛歌点点头.“小谦.你难过么.”
赫连子谦摇了摇头.有些迷茫.“我不难过.只是这么多年我努力的信念就是能够让母妃幸福.可现在母妃不在了.我……”
伟岸如山的赫连子谦也会有像如今这样迷茫的时候.宁洛歌觉得很庆幸.庆幸他的无助只在她眼前才会出现.
“那我们就把母妃记在心里吧.永远让她看着我们.”宁洛歌大眼睛熠熠生辉.耀眼地让赫连子谦把此刻的宁洛歌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母妃那天给我讲了她和你父皇的故事.你要听么.”宁洛歌偏过头看向赫连子谦.
见他沒拒绝.她便开始讲.“母妃从小……”
宁洛歌是笑着把这故事讲完的.她很感激莲妃.会告诉她这个美丽的故事.而她也将终生铭记.将來.若是他们有了孩子.宁洛歌会把这个故事告诉给他们的孩子.让孩子相信.世间是有爱的.
待她全部说完.赫连子谦沉吟了半晌.随后缓缓地道.“你是说.皇后知道母妃的身份.”
宁洛歌点了点头.“嗯.母妃就是这样说的.”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宁洛歌脸色一变.眼中闪过狠戾.
赫连子谦知道她在想什么.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稍安勿躁.我要查清楚.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我会让他们加倍还回來.”
宁洛歌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愤怒.
因为莲妃的薨逝.宁洛歌的心情一直不大好.即使是彩云公主后來來到谦王府.告诉她她已经和女皇和皇帝都说好了.不嫁给赫连子谦了.她也沒怎么高兴.
她心里清楚.这一份“唯一”.是用莲妃的生命换來的.
莲妃是个聪明的女人.或许就是她太聪明了.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结局.
她的死.成全了所有人.除了她自己.
每当想到这些.宁洛歌的心理就泛酸.只觉得心头闷闷的.
而自从那晚之后.赫连子谦开始着手调查太子和皇后的事情.宁洛歌忽然想起前阵子暗卫的禀报.太子频繁地去皇后宫中.
宁洛歌微眯了眼睛.莲妃对她这么好.既然有线索.她一定要好好地查查.
至于从何处着手嘛.宁洛歌记得.太子有个极其喜欢的小妾.叫做夭儿.
夭儿长得不是绝美.但性格确实十分温顺.前世的宁洛歌曾经见过这个夭儿.这个夭儿出身农家.性格纯朴.再加上太子保护的十分的好.所以性格善良.是个一点战斗力都沒有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偏宠.而且长盛不衰.
上一世.太子死的时候.夭儿殉情了.宁洛歌记得.当时她还嘲笑过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的愚蠢.然而这一世再看.她却觉得夭儿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只是.宁洛歌终究与她的立场相悖.他们之间.终究做不成朋友.
想到了这一条线索.宁洛歌立即派暗卫去调查夭儿的家人.然而不知道算不算是天都在助她.宁洛歌竟然打听到.夭儿的父亲生病了.
太子已经请了很多大夫看过了.只是全都治不了 .
于是宁洛歌略略一想.换了一身女装亲自去了夭儿父母所在的村子.
太子为了保护夭儿和她的家人.沒有给夭儿的家人换更好的环境.夭儿也乐于这样.父母种了一辈子的地.要是不让他们再忙碌.他们也不舒服.
所以邻里邻居只知道夭儿加了一个不错的人家.但是具体的确实全然不知.
夭儿父母居住在距离帝都不远的郊外.宁洛歌到了那儿的时候.慎行便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有人埋伏.
宁洛歌点了点头.要是沒人在周围暗中保护着幺儿的父母.那才叫人奇怪.
因为宁洛歌一身女装.而且看上去弱不禁风.风尘仆仆地赶來说是要讨一碗水喝.
夭儿家人都是热心肠的人.宁洛歌一边喝水一边和家人唠嗑.得知家中有人生病.宁洛歌惊讶地说自己恰好会看病.
众人不疑有他.立刻请宁洛歌给看看.只见宁洛歌站在距离老汉很远的地方.大家只听“嗖”地一声.老汉粗糙的手腕上已经系上一根白丝.
“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年纪尚轻.悬丝便好.”宁洛歌耐心地解释.说罢细心诊脉.老汉脉象微弱.时有时无.却并非中毒.二话不说她再弹出三丝.分别缠在老汉的另外一只手腕上.白丝就像是活的一般.准确无误缠在老汉的腕子上.
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过了半刻.宁洛歌问道.“老伯在此之前是否会有鼻塞鼻痛等症状.每逢春夏來临之际.都会喷嚏不断.是也不是.”
“是.是.是的.”说话的人是帐中虚弱不堪的老汉.在冰凉的白丝缠绕在他滚烫的腕上时他就醒了.
“一颗顺通丸.可先让老伯症状暂缓.”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拿出一粒递给婆婆.让她亲手给老汉服下.
须臾之后.却听宁洛歌平稳声音传來.“可好些.”
“舒坦很多.真的舒服了很多.鼻子通顺了.”老汉喜出望外.颤颤巍巍地竟然要起來给宁洛歌磕头.
“使不得.老伯.在下也只是以前见过这类病症.老伯不必担心.既然洛歌碰到了.那就一定会给老伯治好.老伯你休息休息.我出去开药方.一会让我身边这位伙计去帮忙把药抓回來.一天两副汤药.不出半个月.老伯就能大好.”宁洛歌客气有礼地道.
“嗯.那就好.沒事就好啊.沒事就好.”老妇人高兴地红了眼眶.看着老伯的眼中有深深地爱意.而老伯也回望着她.拍了拍她的手.
而治病救人的宁洛歌.头一次那么地感激师傅教会了她医术.而她沒有想到.本來带着目的的一次诊治.竟然会影响了她之后的一生.
宁洛歌走到外间开了药.慎行的轻功一会就返回來了.宁洛歌教会他们如何熬药.随后便告辞离去.
在走的时候.宁洛歌特意和一家人说道.“老伯如果之后还有事情.你们就去京城找我.我叫宁洛歌.一打听就知道了.”
“好好好.”老妇人连连道谢.眼中是满满的感激.
而宁洛歌却在看见这一户热心的人家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