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一出戏演的太逼真了.接二连三的有人來敬酒.最后我连宫宴上精彩纷呈的表演都沒有看完便已经不省人事了.
隐约听见刘江在我耳畔的叹气.头压在他瘦弱的肩膀上.还真有些硌得慌.果然他还是太瘦了.跟易贵妃这样纤纤妙人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堆.只是奈何命运捉弄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宫的.半夜被渴醒的时候.唇边感受到一丝沁凉.猛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我吓得急忙将人推开.“你……你干什么.”
“你喊着口渴.可是又不肯张嘴.朕只好出此下策了.”他随意的将水杯丢开.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刚毅俊美的脸缓缓凑近.“朕今日才发现……”
“发……发现什么.”坐直的身子缓缓后仰.我很不习惯他这种靠近.可竟然也不讨厌.心还不争气的越跳越快.
和刘江一起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之后.我就打定主意将他从心中拔出了.和他做了好几个月的兄妹.我一直告知自己忘记他.时间久了.自己都搞不清楚对他到底是爱还是习惯.抑或只是对这张脸的迷恋.
所以当他坦承自己的身份时.我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从内心生出涌出一团怒火.才会闹发将他赶出了紫霄宫.
“发现你酒量如此之大.”他的手指缓缓撩开我额前散乱的碎发.这姿势、这动作太过暧昧.我急忙推开他.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这么晚了.皇兄怎么会出现在紫霄宫.”
“皇祖母留下熙渃姑娘一同守岁.我借口处理国事就出來了.”他不再迫近.端正了身子叹气道:“看见某人烂醉如泥被刘江抱回來.就跟过來看看了.”
“刘江呢.”心中一惊.到这时我才觉得自己沒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万一被他知道了什么该怎么办.“我喝醉了.沒说什么……什么奇怪的话吧.”
“你觉得呢.你觉得什么是奇怪的话.”单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透着薄薄的中衣.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冰凉.
房内明明燃着银炭.我即便穿着单薄也丝毫不感觉寒凉.而他分明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里面还衬着一件袄子.手却依然凉的可怕.
见我不开口.他倒是笑了笑.薄唇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如果是指给平恩准备好太监服的话.我听见了.”
我心中一惊.生怕他知道我在帮着易贵妃红杏出墙.“那个……你就当沒听见好了.人要学会忘记知不知道.”
他似乎并不好奇我和刘江到底在进行这么计划.反而避重就轻.主动排除了刘江这个话題.“要我忘记也可以.你陪我守岁.”
“这个……一句话的事.”我只好豁出去了.
凤凰亭不远处的假山上还有三块形状比较平坦的石头.犹记得靖平第一次出征回來.先皇特意为他接风洗尘.那时候的宫宴还让我不适应.只想着逃离.徐靖平也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子.明明是宴会的主角之一.却也跟着我胡闹的跑了出來.
就在这山石上坐着.我们三个人一坛子桃花醉.喝的好不畅快.可是如今.敬武侯戍守边关.徐将军年迈.将军府的一切事物都有他來决定.靖平已经诸事缠身了.
司马君然这个皇帝.虽有雄心壮志.可惜朝廷之外藩王各自盘踞一处、朝堂之上外戚势力猖獗.被身不由己四个字束缚的紧.
至于我.更是场景凄凉.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壶桃花醉.香味浓郁芬芳.想來有些年份了.我捂了捂肚子.似乎不该再喝了.可手却已经情不自禁的伸了出去.
司马君然浅浅一笑.足有倾国倾城的本事.可惜这样一张俊颜上却笼罩着一丝愁容.“你在……你在想什么.”
“我.”咽下一口酒.沒有温过的桃花醉.入口冰凉刺喉.“在想过去.想着和你、和靖平一起月下把酒言欢的过往.那时候可比现在开心多了啊.”
接过酒坛子.猛灌了一口.只听他叹气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旧了.”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下聘娶刘姑娘为后啊.”
我承认这个岔开话題的方法有点烂.不.应该是非常烂.但是我实在沒办法回答他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題.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比起夏天的晴空劈來要迅速得多.让人措手不及.其实我只是想问他何时办喜事.我好考虑着什么时候让易贵妃脱身.不然刘江是不可能乖乖和我举行婚礼的.
但是眼下这事情似乎超出了我的思考范围.后脑勺被他死死的扣住.唇瓣上的痛楚让我清楚的反应过來自己被压制着.
喝酒误事.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想推他.竟然沒什么力气.双手的手腕都被她抓在在身后.
许久之后.他终于松开了我.沁凉的额头抵着我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弥漫在我鼻尖.我已经沒有力气去骂他了.只顾着大口喘气.脸颊一直烫到耳后根.
“你疯了吧.”这句话绵软无力.我本打算撑着身子爬下去.方才的一切权当是酒劲作祟吧.
可是他却死死扣住我的腕脉.一把将我扯了回來.这一回他也沒敢靠近.只是强拉着我坐在假山石上.“听我说.我不会娶她的.”
“你娶不娶她不关我的事.”挣扎无果.我只好耐心的坐下.听他仿佛承诺的话语.“对不起.你不要放弃我……”
这样子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我翻手把住他的手腕.又检查了方才装酒的坛子.“你竟然……竟然灌下了一坛子桃花醉.”难怪行为怪异.
“看……你还是关心我的.我想过了.我不要这江山了.你不要嫁给他.”
拍了拍他的背.我的手劲忽然加重.一掌敲晕了他.
既然坐上了这个皇位.想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仅仅是太皇太后不允许.朝堂之外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一旦失去了皇位这个护身符.他将必死无疑.
不管是谁得到了这皇位.司马君然都将成为江山新主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