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对于神明而言.人类无论是物源界的肉体状态还是信源界的灵状态.在他们眼里其实都是人类.只不过是人类的两种形态而已.就像地狱犬曾经说的.人类和信源灵.就好比毛毛虫和蝴蝶.只不过是一种生命的两个阶段而已.
然而.信源灵界与人类的物源界交合.导致人类灭亡.以及之前尤里安之魂的出现造成的大幅杀戮.按理说都是破坏了这个世界正常发展与平衡的巨大事件.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为什么它沒有去制止呢.
神明的力量犹在.而神明的本人却仿佛不在了.
这让艾尔一时间想到了一种几乎完全不可能的可能.这种想法冒出在他脑海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这想法吓了一跳.
“你说会不会……神明已经被……吞噬了.”艾尔转头对卡尔德道.
神明被吞噬.
听了艾尔的话.卡尔德也是被惊了一下.他从沒想.也沒敢想过这种可能性.因为从他的经验看來.这个世界中强大的存在.无论是英灵似洛丽塔.各代神运者.还是魔王龙神.或者十三血宿.这些灵魂、半神、恶魔、吸血鬼.他们看上去如此不可一世.但是他们终究都是从神明那里获得力量的附生品.沒有任何一种有着完全的神明之力.
从任何角度來说.那批远古神明的地位和力量都是至高无上的.他们的存在完全傲视一切不可思议的现象.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一切神秘力量的源泉.对于这样的存在而言.能够杀死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而任何传递者恐怕都无法睥睨.
唯一在理论上能够获得超越神明力量的就是集齐七个宝石的各代神运者.但是这也仅仅是一种理论上的说法.事实上.所谓的超越.也值得不过是能够创造出一些神明也做不到的事儿.例如古代神运者伯牙.他所获得那能够开启一切门的钥匙.恐怕就不是神明能够做到的事儿.但是如果让伯牙正面对抗神明.伯牙是必输无疑的.因为他能做到而神明做不到的事儿只有一件.但是神明能做到但他做不到的事儿却有太多太多了.
所以说.这种所谓的超越紧紧是一种虚的说法罢了.并非意味着真正的实力.就综合力量而言.神明的地位仍然是至高无上的.是让一切所谓的强者都望尘莫及的.
“这不可能.”卡尔德斩钉截铁地告诉艾尔：“我想不到任何一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在人类社会中.不是也常常有弱者以诡计战胜强者的先例吗.”艾尔问道.他所知的历史并不多.但是仅仅是从少的可怜的历史知识中.他仍然知道一些以弱胜强的故事.
“不.这不一样.”卡尔德摇了摇头：“在人类世界.有很多人创造了无数的暗杀手法.这些暗杀手法可以让一个柔弱的妇孺杀死一个国家的第一勇士.但是这紧紧是对于人类而言.因为人类太柔弱了.太不完美了.有着太多的弱点可以让人有机可乘.比如掉以轻心.比如自高狂妄.这些都可能让一个强者死于弱者之手.但是神明不可能.神明是完美的.是几乎沒有弱点的.无论什么诡计对于神明而言都无处遁形.也不可能真正的发挥效果.所以你的那种想法.完全不可能.”
完美的神明……
卡尔德的话让艾尔想起了他在神的遗迹时回答过的问題.
当时.一行人进入宝石森林.艾尔进入神的遗迹并得知了自己神运者的身份.而在神的遗迹中.远古神明留下的影像曾经问过艾尔一个问題：
“我的缺点在哪儿.”
那是艾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神的模样.直到看到神.他才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完美.那种美丽是无可形容的.是由内而外.完完全全的毫无缺点可言.
可是当时艾尔回答出了他的问題.因为艾尔意识到.任何的事物都有两面.对于神明而言.这样的完美中最大的不足.正是完美本身.
他们太完美了.以至于失去了个性.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特殊性.从而因此趋于雷同.
这就是神明唯一的缺点.可是艾尔想象不到.会有谁有能力运用这样一个近乎莫须有的缺点去打败并吞噬一个神明呢.
卡尔德说得对.这不可能.
话到此处.艾尔茫然的望着前方的大地.神龙褪色的身躯.仿佛夕阳的余晖.从一片金灿灿的华丽渐渐变得灰白而透着死气.
血族因果正傲立在苍天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头巨龙的死去.这偌大的暴雪城虽然潜伏恶魔无数.但是对于这位伟大的十三血族之王而言.已经沒有了意义.
神龙已死.雏儿不足为惧.
“趁现在.快去取时空坠儿吧.小心待会儿有毁灭性的灾害.”
米歇尔提醒道.现在是取时空坠儿最好的时机.神龙虽然临近将死.但是如果神龙真的死去.对于取出时空坠儿而言恐怕未必是一件好事儿.因为自古凡是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个体死亡时.必然伴随着可怕的能量爆发.那是这位个体积聚了一生的能量.在最后一个时刻换散开的结局.是它伟大的生命对于这世界最后的谢幕.
血族因果.也就是卡帕多西亚.她此时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不同于灵.她从沒有兴趣去吞噬其他手下败将的力量.因为她始终相信.从她诞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这一圈里的所有人都这么想.神龙之死.其信源力量将会在死亡的一刻伴随着爆炸而剧烈溢出.这一时刻里.这些信源能量尚且是散乱的信息流.而尚未化作灵.
对于龙神而言.它死后恐怕是能够直接化为超越王灵之上级别的力量体.但是准确的说.它并不会化为灵.而是化为信源界的第八层的一个存在.那里是各种怪物的聚集地.信源界的法则会自动将其安排在那个世界里.
然而前提是.龙神在死亡这一刻不会被其他具备吞噬能力的个体吞噬掉.
艾尔能够看到.此时的米歇尔正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神龙逐渐冰冷的身体.他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逃不过艾尔的警觉.他很快意识到米歇尔是企图尝试吞噬龙神的灵体.
不同于艾尔.执着于科学和力量的米歇尔.他的智慧是完全理性的.其中感性的成分少之又少.当初大铁棚破裂.他能第一时间吞噬掉所有同伴的灵体.虽然理论上來说.这比让他们被丧魂兽吞噬要好一些.但是如果换做艾尔.恐怕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那个手.
但是米歇尔做的到.他甚至能够为了达成他认为对的目的而不择手段.他那面如枯槁、苍白佝偻的身躯内暗藏着艾尔想象不到的理智和野心.
他绝对做得出來.对于眼前的这顿大餐而言.
可是……艾尔更清楚这种选择的危险性.这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在赌命.在这暴雪城中.除了血族之王卡帕多西亚以外.恐怕沒有人有自信声称自己一定能够顶住龙神死亡时即将发生的能量爆炸.这份爆炸的破坏力很有可能能够摧毁整个暴雪城.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艾尔看了看龙神.又看了看米歇尔.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米歇尔能听出.艾尔这么问是在为他担忧.因为米歇尔已然是灵.如果灵形态再被毁灭.那么他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可是为了探求灵世界.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弃的米歇尔.又如何会怕这些呢.
“不疯狂.我就不是我了.”米歇尔诡笑着看了看艾尔：“快去取你的东西吧.别耽误了最佳时机.”
艾尔知道.米歇尔一定决定了一件事.是谁也劝不动的.
“多保重.”艾尔向着米歇尔双手抱拳.随即一边飞向龙神的头颅.一边向着众人喊道：“所有人立刻离开暴雪城.龙神的死亡爆炸在五分钟内就会发生.马上逃.”
“你们先走.我去疏散一些善意的恶魔.”多莉丝对着其他人道.她曾经受过不死鸟的恩惠.自然知道恶魔中也有像不死鸟或者地狱犬这样高等而善意的个体.它们不该被这次爆破牵连而重伤乃至丧命.多莉丝要救它们.
“那你呢.”王昭倩赶忙向着艾尔叫道.虽然龙神将死.但是从龙神的头颅上取东西可也并不容易.更何况这时空坠儿深埋在龙神体内.已然与龙神合为一体.在龙神死前.可能艾尔要费很长时间也弄不下这个东西.到时候万一爆炸袭來.以艾尔的力量也至少会被伤成重伤的.
然而艾尔却似乎早有计划.他轻轻拍了拍昭倩的肩膀.轻轻微笑：
“放心.”
那是他飞向龙神前.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