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如此.”
明月涯喟叹一声.“好像从一开始.你对我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这个.”
柳清燕想反驳.但却不知该从哪说起.
自他们在一起.遇到的事情太多.明月涯深陷牢狱之灾.她孤立无援.唯有求助他人才能将明月涯救出來.赵静若堂上逼婚.她无能为力.只能看他委屈求全.到了现在.她已是强弩之末.还害的他白了双鬓.
这走來的路上.那件事不是因为她才让明月涯变成这样.
珂珂虽然蛮横无理.但是她有句话还是说对了.
她柳清燕.也不见得会为了明月涯而付出所有.
不然为何到了现在.她心里想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前世仇怨.
既然她给不起.又何必在此矫情.白白蹉跎彼此岁月.
“可是我想说的.是我从不后悔.”明月涯笑若惊鸿.俊美芳华.执起她的手.“我只是后悔在你两手被卸之时.不能陪在你身边.现在说不定你的双臂.也不会变成这样.”
柳清燕唇角轻笑沒说话.心里却是清楚的.
这几日.纵使她全身无力.但这双臂像是麻痹了似的.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甚至是连抬手.好像都是明月涯状似无意的帮她.
她从來心思谨慎.此等事.怎会瞒得过她的眼睛.
只是如今她心底对明月涯残留的怨恨和怀疑.尽数的消散在明月涯那如雪的白发之中.
往事坎坷.命定至此.
是她.选择了这条路.又怎么能怪明月涯对她的狠心决意.
岁月如绸.千澤难断.
罢了.罢了.
“明月.若我此次能安然无恙.那我们便离开中原.另外选个地方好好的过完这一生.若我无法踏过这道坎.那你就随便将我埋了.不用陪着我.你还是潇洒自在的好.”
“恩.”明月涯温和笑亲了下她的指尖.见她似是疲惫.强忍苦涩道:“你也说了不少的话了.睡吧.”
柳清燕顺从的闭上眼.躺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明月涯却一直握着她的手指.眼底含着山风欲來的风暴.
先前太后派人來找他的事.也可能是被正阳帝知道了.所以这次才以柳清燕做饵将他引到墨城打算一网打尽.
看來这个看似慈爱的正阳帝.骨子里的残忍跟他可是不妨多让.
他甚至可以说.是打算放弃太子了.不然也不会同意他人顶替太子的位置.这显然是一个夺权的行为.
而这想法.与远在后宫之中的太后.不谋而合.
她被岁月刮伤的脸上透着股股冷意.“你是说.人都跟丢了.”
“是.”吴嬷嬷在身侧低声道:“而且派去给小公子的人.死伤过半.其余人现在正在搜寻小公子的下落.”
太后忍不住的撵过手指上的佛珠.“小公子也不见了.”
吴嬷嬷顿了下.沉声道:“生死不明.”
佛珠顷刻掉在地上.太后双手颤抖的摁着太阳穴.“去把皇帝给哀家喊过來.”
“太后.万万不可啊.”吴嬷嬷往太后脚边一跪.哽咽道:“如今皇上大权在握.已不能同日而语了.”
“难道要他白白的杀了哀家的孙子吗.哀家的孙子啊.”太后闷锤了几下胸口.忽而道:“镇南王不进京了吗.”
吴嬷嬷愣了下.道:“还沒.皇上正用多种借口拖住了镇南王的脚步.”
“去.宣哀家的懿旨把镇南王给召进宫.”
“这、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虽然说太后与皇帝不和.那都是里子问題.表面上两人还是维持着和平.
然而现在.正阳帝摆明不待见镇南王.不想让他拥兵自重.顺便让镇南王感到君威尚存.最好别轻举妄动.
但太后却此刻宣旨把人给招进來.岂不是明着驳了正阳帝的面子吗.到时候.这如履薄冰的关系.恐怕更加岌岌可危.
太后冷然一笑.“皇上既然做的了初一.哀家自然做的了十五.…赶紧把人喊进來 .耽搁了唯你是问.”
吴嬷嬷连忙领命走了.
太后又问道:“赵静若可还听话.”
林嬷嬷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暇散步的时辰更是少.偶尔就在屋内绣花写字.”
“叫她也梳洗一番.见见她的父王吧.只是不知道……”太后眼底精光掠过.“那个在老三背后出谋划策的人.要何时才会出现.”
与此同时.太子等人也已经赶到陇西临近的城镇.
他们现在遇见了非常讽刺的问題.那就是正阳帝的任命圣旨.
这个圣旨.在指派一个人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给那个人.相对的也会把这个消息传递下去.
但太子他们遇见的情况太过于特殊.必须要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将消息透露给远在天边的京城.实在是困难.
所以直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逃出來的消息.可能还沒有人知道.
到时候如果和司徒乾对上了.估计会是一场恶战.
这个想也知道.谁会愿意吐出自己嘴里的肉跟别人分享.
即使这是自己的手足.
“哎呀.别想了.我们直接把圣旨抢了不就完了.”肖小侯爷无聊的出着馊主意.黑曜石的眼珠子一转.“还有啊.你们是不是太沉默了.”
从他把那个故事讲给他们知道之后.來这城镇的一路上.他们都变得非常的奇怪.连大条如肖小侯爷都感觉出來了.
太子和李景承对视一眼.李景承道:“小侯爷多虑了.”
“我沒绿啊.我哪绿了.我到处都是红色的.真是一想到能看见我家老爹气哄哄的样子.真是全身都舒坦了.”肖小侯爷故意歪七扭八的说话.
太子也不在意.他只道:“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明天准备去陇西.”
“太子殿下确定不现在出发吗.”肖小侯爷捻起鬓角的小辫子.似笑非笑道:“万一到时撞到了三皇子.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温和笑道:“三弟临危受命.想必也是有过人本事才能从众兄弟之中得到父皇的青睐.本宫自然会全力配合.”
只是到底要怎么配合.配合的多好.那就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啧.真是的.太子殿下说话总留那么三分余地.是怕后面不好兜回來吗.”
“本宫自然沒有小侯爷这么胸有成竹.毕竟小侯爷还是额外特殊的.”
特殊的能够用一段故事來告诉他.他针对的人到底是谁.要他们别多管闲事.
虽然这有点目中无人.但有时候.能有共同利益的人不能做朋友也沒必要成为敌人.
所以太子对肖小侯爷的态度.还是很宽容的.
肖小侯爷也不蠢.既然太子已经用他的方式.表现出他们的互不干扰.那么他也沒必要长期对太子争锋相对.
嬉笑喝完一杯茶后. 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顺便还贴心的关上门.
太子神情转而沉重.看着那紧闭的门扉道:“李侍卫的消息.可靠吗.”
“那曾是家父告诉末将的一段秘史.甚少有人知道.所以末将也不能保证这件事就是真实的.”
太子眼光投向邻座的李景承.
他的父皇.能够这么发自内心的相信李景承.自然也会透露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告诉他.
可是他迟疑的是.李景承将这件事告诉他的理由是什么.
他可不认为就这么短短几天.李景承能对他推心置腹.
毕竟肖小侯爷所说的人.可是当今天子.
“太子不必忧思.末将自有末将的想法.不会害了太子.”
“本宫不怕你害了本宫.而是怕你引火烧身.到时候难以独善其身.”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被戳穿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跟消息最为接近的人.
李景承却起身.铠甲森森.双手抱拳.“末将告退.”
他迈出的步子.步伐沉稳有力.粗厚的手掌满是茧子.足以感到他的艰辛.
但是.正因为李景承是被正阳帝所畏惧的将才.所以他被安插在正阳帝的身边.看起风光无限.实际受人监视.
李景承不愿意.可骨子里的忠诚却逼迫他假装甘之若饴.
回到屋内.独自一人.
他才能想自己的事.和那个比任何人都要清冷的女子.
月光似霜.冷意傲然.
明明是夏日.他却在屋内感到了初冬的凉意.蓦然想起那个古怪姑娘的传话.
她快死了.必须要出城去极寒之地.
但连那古怪的姑娘都无法承诺.若她去了极寒之地也保不住性命该怎么办.
想到这.他内心深处.第一次感到恐慌.于是拍窗跃下.拔剑练武.惊吓了正准备回去的铃铛.
六月淡漠的扶着连步子都像千斤重.一步也不肯离.眼睛也宛如黏在了树下习武的黑色铠甲的李景承身上.
他眼眉承载习武之人的煞气.出手狠戾却翩若惊鸿.内力震散冲天树叶.如雨倾泻洒落下來.
六月看着看着.眼里渐渐露出赞赏之意.
他步伐转瞬.剑尖次次挨到树叶中间的根脉细线.
铃铛忍不住将要溢出來的钦慕.鼓掌道:“好.李侍卫的武功真是厉害.”
李景承骤然收剑.在她们失落的眼中猝不及防的问道:“郡主的武艺.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