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翊武在蔡大辅的家里.等了一晚上.也沒有听到炮8标的炮声.城内更是沒有起义的一点儿动静.知道起义肯定是出了问題.想要知道确切消息.无奈沒有革命党人知道他在这里.因此也就沒有人來送信.要想到街上去查看动静.无奈街上盘查的很严.时刻有被捕的危险.只急得蒋翊武六神无主.心乱如麻.
第二天早晨.听说了彭楚藩、刘复基、杨鸿盛三人被害.蒋翊武心中更是万分悲痛.伤心不已.想要通知新军再举义旗.无奈交通中断.命令根本发不出去.这时候后悔不该不听刘复基的话.要是早早把机关转移出去.也不会使机关遭受到这么大的损失.
这时候街上不时地传來了一队队清兵杂乱的脚步声.附近有的院落不时地被清军砸开门进去搜查.蒋翊武知道清军已经掌握了所有革命机关的花名册.说不定哪一时刻.蔡大辅的家里也会受到搜查.万般无奈之下.蒋翊武和蔡大辅几个人商量了商量.临时决定.暂时躲避一下.
蒋翊武仓促地化了化装.装扮成一个要饭的老头子.出了门躲避着清军.往武胜门而去.还沒到武胜门.老远就看到了一些士兵把城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对出城进城的人一个个严加盘查.绝不放松.
到了近前一看.坏了.城门口挂着一些革命党人的相片.头一个就是自己.这时候就是有心退回去.也不行了.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要是往后退的话.必然引起他们的怀疑.可是要是往前走的话.前面也已成了龙潭虎穴.
事已至此.蒋翊武想死也好.活也好.往前闯一闯吧.
慢慢地到了跟前.有两个士兵看了看墙上的相片.又仔细地看了看蒋翊武.蓦然一惊.有一个士兵略微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说:“你这个脏老头子.还不出城.赖在这里干什么.”另一个士兵歪了歪头.装作什么也沒看到.
蒋翊武立刻快步往城外走去.
其实这些人不是认不出这是蒋翊武.原來这些守城的人正是陆军学堂的学生.里头有不少革命党人.越不是革命党的人.他们检查得越严.越是革命党的人.他们反而放了出去.
蒋翊武混出了武胜门.看到左面是惊涛骇浪凶险万分的长江.右面是一望无际毫无生气的沙湖.再前面是炮11营的驻地.模模糊糊的兵营里.也像是蕴藏着无限的杀机.说不定什么时候.抓捕自己的清军就会扑过來.
这里人烟稀少.秋风阵阵.满目凄凉.根本无处藏身.真是一处绝地.暮气又渐渐沉重.连饿带吓.浑身只感到一阵阵凉气乱窜.只觉得万念俱灰.心烦意乱.恨不能一头栽到长江里.一死了之.可是又一想.三位烈士喋血武昌.革命大业还等待着自己奋力再举.自己哪能一死了之呢.于是又忍着悲痛.振奋精神.雇了一叶扁舟.渡过了长江.襄河.又步行了一段路程.到了新沟又搭上了一条便船.直奔安陆.准备去联合29标第3营.再努力组织起义.
船里的人极多.几乎沒有坐的地方.蒋翊武孤零零一个人.仰望着灰暗的天空.看着黑黑的河水.两岸无穷无尽的荒凉原野.不知不觉又勾到了愁肠.
想到了起义筹划的也算周密.不知为什么沒有按计划举行.以后的事情万般艰难.还不知道会是怎样.越想心里越伤心.越想心里越颓丧.不知不觉流出了几滴眼泪.有心想发泄发泄.无奈船上人太多.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想发泄也沒有地方啊.心情真是灰暗到了极点.
到了半夜.肚子里因为两天沒吃东西了.叽里咕噜光响.这才觉得有些饿了.想要买点儿东西充饥.可是船上卖什么的也沒有.只能默默地忍受.夜里河风分外寒冷.翊武只有两件单衣.船上又沒有大衣棉被御寒.只好抱膝而坐.咬着牙坚持.连日的辛苦、精神的困顿.身体极度衰弱.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他醒來的时候.一摸口袋.坏了.口袋里彭楚藩分给他的几块钱.早已被扒手偷去.
蒋翊武慢慢地站了起來.对着一会儿缓缓而流.一会儿卷起阵阵波涛的河水.心里念叨着:“邓玉麟呀.邓玉麟.不知你怎么送的命令.要是命令送到了炮8标手里.炮8标在中和门一声炮响.武昌城立刻会引起惊天动地的大起义.哪里会是这样啊.邓玉麟啊.邓玉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邓玉麟拿到命令去传达时.已经是10月9日下午6点了.他正巧路过公韧住的机关.心想:“现在情况千变万化.哪个机关也不保险.能救一个同志是一个同志.”邓玉麟用暗号敲了敲门.正巧是公韧來开门.邓玉麟压低声音对他说:“起义的事情已经泄露.今天晚上12点.必须起义.10分钟内.你必须撤出來.撤晚了.你和唐青盈性命难保.”
由于事出突然.公韧的脑子一片空白.寻思了一会儿.说:“我往哪里撤.人生地不熟.沒地方撤.干脆.跟着你干算了.你上哪里我就跟你上哪里.”邓玉麟一听.他俩反正也沒有地方去.跟着自己这不是多了两个好帮手吗.正合自己心意.忙对公韧说:“也好.我只等你10分钟.10分钟后.我们就出发.”公韧说:“好.我马上去叫唐青盈.”
公韧转身几步.推开了唐青盈的门.闯了进去.唐青盈正在屋里洗着脚.一看公韧这样无礼.就撅着小嘴埋怨说:“你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冒失啊.好歹我也是个大姑娘啊.还沒和你过门呢.要是在屋里洗屁股.你也这样进门啊.你就不会敲敲门进來吗.”
公韧着急地对她说:“沒有时间和你废话.起义的事情已经暴露.清狗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來.你马上穿上鞋.带上武器.咱们跟着邓玉麟走.”唐青盈笑了笑说:“又吓唬我了是不是.是不是这两天闲着沒事.找刺激啊.尽想哄着我玩.”她还是不慌不忙地两只脚互相搓着.慢慢悠悠地洗着脚.
公韧急得上去猛一下子踢翻了脸盆.把洗脚水溅得到处都是.怒声喝斥唐青盈说:“我什么时候给你开过玩笑.事情紧急.快.快.快.”
唐青盈这才知道事情紧急.擦完脚穿上鞋.带上弯刀和手枪.就要拾掇包袱.公韧拉着她的手说:“來不及了.快走.快走.”拉拉扯扯又带上了自己的武器.和邓玉麟一块儿出得了机关门.
他们三人刚走到了巷子口.就看到了一队清兵从那边开过來了.直接闯进了空无一人刚才公韧住的机关院子.唐青盈扮了一个鬼脸说:“好悬啊.”公韧的心里对邓玉麟充满了感激之情.说:“要不是你.我俩就叫清军包了饺子了.”
邓玉麟一边小跑着一边对唐青盈说:“你有伤.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唐青盈撇了撇嘴说:“我也倒是愿意休息一下.可是你问问公韧.沒了我他能行吗.哪一次不是指望我.”她又捋了捋袖子.扯了扯裤腿.朝邓玉麟晃了晃说:“让清狗子削的那一刀打的那一枪早好了.你看.你看.我早晚要报这一刀一枪之仇.”
公韧笑着对邓玉麟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实话.沒了她.我真的不行.给她找个事干也好.省得她闲着沒事尽和我打内战.”邓玉麟笑着说:“你这天生的一对冤家哟.称杆离不开秤砣.老头离不开老婆.我知道.你俩离了谁也玩不转.”
工程第8营离这里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可是3个人还沒有进门.就看到巡防营开过來了.正在悄悄地包围着工程营.邓玉麟朝两个人使了个眼色.迅速朝门卫走去.营房门口有两个士兵站岗.邓玉麟认得有一个人正是共进会员徐少斌.
徐少斌见是邓玉麟來了.急忙使了个眼色.说道:“哟.邓老板來了.你不是來结账的吧.”邓玉麟压低声音对徐少斌说:“领我去找熊秉坤.我要找他结账.”徐少斌点了点头.对那个门卫说了一声.然后领着三人进了营房.三转两转.來到了前队第三棚的营房.
营房里有许多士兵常常到同兴酒楼吃饭喝酒.所以和邓玉麟都认识.这会儿纷纷向邓玉麟打招呼:“來了.邓老板.”“邓老板.你好啊.”徐少斌让邓玉麟等一会儿.出去找熊秉坤.
不一会儿熊秉坤來了.一见邓玉麟.赶紧寒暄道:“邓掌柜.你怎么來了.是不是给我们送酒送肴啊.”说着.给徐少斌使了一个眼色.徐少斌立刻招呼那些当兵的说:“弟兄们.上二棚讲故事去哟.走啊.走啊.”领着那些兵.到二棚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4个人.邓玉麟拿出了总指挥部的命令.让熊秉坤看.熊秉坤粗略地看了一遍.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脸上顿时严肃起來.眼睛里显出了兴奋的光彩.可是又有些不理解地问:“上午不是刚开了会吗.延迟起义.怎么这会儿又立即起义呢.”
邓玉麟就把立即起义的原因讲了一遍.然后郑重地嘱咐熊秉坤说:“你们工程营守卫着楚望台军械库.今夜无论如何困难.一听到炮声.必须马上占领楚望台.也可以说.这是起义的关键.你也知道.各营的子弹都被清军搜去.起义需要子弹.”
熊秉坤说:“我明白.再困难.我们也要占领楚望台.”邓玉麟又说:“为了配合你们起义.等一会儿.杨鸿盛送來少量子弹.炸弹.以备起义之用.还有.我再支援你两员大将.”
说着把公韧和唐青盈介绍给熊秉坤.熊秉坤感谢地点了点头说:“谢谢.谢谢.我们一定好好配合.”邓玉麟又说:“今晚的口号为‘同心协力’.”
邓玉麟布置完了.告别说:“我还另有任务.预祝你们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说完.让熊秉坤安排了一个士兵把他迅速地带出了营房.
邓玉麟走后.熊秉坤说:“公韧、唐青盈同志.你说怎么办.”公韧说:“我俩只是个帮手.一切听从营代表的安排.”熊秉坤说:“那好.我们在这里不便开会.怕引起当官的注意.总指挥部的命令由我去传达和布置.你俩吗.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我的亲戚.如果沒人问.也就算了.在这里太显眼.伙房旁边有间空屋.我找人拾掇拾掇.你俩先在那里待上一会儿.”
公韧和唐青盈点了点头.熊秉坤出去传达命令.不一会儿.徐少斌领着第三棚的士兵回來休息.徐少斌对公韧说:“我知道你是熊秉坤的表哥表嫂.我领着你俩去休息.那里条件不好.先委屈一下.”
公韧和唐青盈被徐少斌领着.到了伙房旁边的一间空屋里.徐少斌压低声音说:“熊代表已经向我们传达了总指挥部的命令.并让我特别保护好你俩.”公韧笑了笑说:“还用你來保护吗.那不成了不能帮忙光添乱了.有什么事儿你就抓紧忙去吧.”徐少斌说:“别的事熊代表已经安排好了.这就是我的任务.”
3个人正说着话.两个军官模样的人突然推门來到了屋里.公韧和唐青盈的心里猛然一紧.3个人立刻都站了起來.两个军官一双犹疑的眼睛在公韧和唐青盈的身上扫來扫去.公韧紧紧地用胳膊护住了腰里鼓囊的地方.害怕他们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武器.唐青盈一双犀利的眼睛也对视着他们.眼睛里隐隐露出了一股杀气.徐少斌马上对那两个军官恭敬地报告说:“报告罗队长、方排长.这是熊秉坤的表哥表嫂.我正在这里陪着他俩说说话.”
那个叫罗队长的像似松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串亲戚也不挑个时候.你俩沒听说过今晚上革命党要闹事吗.既然是熊正目的亲戚.我也就放心了.”
公韧心里吃了一惊.看來罗队长什么事儿都知道啊.可表面上.公韧还是装傻卖呆地说:“我们老百姓什么也不知道啊.哪里知道什么是革命党啊.”
罗队长笑了一下.说:“真要是老百姓的话.那就更应该知道了.报纸上都登出來了.谁还不知道革命党今晚上要闹事.”公韧只好说:“稍微知道一点.不敢乱说.”
罗队长看了公韧一眼.对徐少斌说:“刚才营长阮荣发下了命令.一是各队长官挑选20名士兵.发给子弹.守住各棚入口.二是各目兵在各棚睡觉.不得出入.三是各目兵要大小便者.先报告排长.批准后方可空手出门.你看你犯了几条了吧.”
徐少斌低头不语.罗队长说:“熊秉坤为人好.你也是个忠厚人.这事咱暂且不论.在这个特殊时期.你也不要太给我难堪.”说完.挥了挥手.和方排长默默离去.
他俩走后.徐少斌对公韧说:“他俩一个是队长罗子清.一个是排长方定国.他俩这是什么意思啊.沒听明白.”公韧问:“他俩是不是共进会、文学社的人.”徐少斌说:“还不是.”公韧皱着眉头说:“这就怪了.他俩这不是给咱们传递消息吗.你得把这些消息迅速告诉熊代表.”唐青盈咬着牙说:“他俩要是敢闹腾.我就一刀把他俩的脖子给抹了.”
公韧说:“可别胡來.现在是特殊时期.好人坏人可不大好分.只要他保持中立.他就不是咱们的敌人.”
徐少斌走后.公韧和唐青盈拿出武器來.细细地擦拭着.紧张地等待着中和门的一声炮响.虽然阴历8月15早过了.可是少了一角迟出的下弦月亮仍然明亮.照得外面的操场上亮堂堂的.像似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屋外面空无一人.营房外也无人走动.整个世界好像睡着了一样.
公韧想.多少个士兵在屋里枕戈待响.在焦急地等待着开天辟地的一声炮响啊……
大约在12点钟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剧烈的轰响.公韧的心里一阵激动.拿着手枪就要向外冲去.唐青盈一把拉住他说:“且慢.你沒听清吗.这哪里是炮响.好像是炸弹响.再稍微等一会儿……”
公韧又等了一会儿.四周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月亮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向西移动.公韧和唐青盈心中的弦在紧张地越绷越紧.快了.快了.可能就要响了……
过了一会儿.熊秉坤來到了公韧的小屋里.着急地说:“现在已经是2点多了.为什么还沒有响炮.是不是又有什么变化.这是我说上厕所偷偷跑出來的.长官根本就不让出门.”公韧严肃地说:“不可能.总指挥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都知道了.怎么会不响炮呢.可能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响炮了……”
熊秉坤摇了摇头说:“不对.我预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熊秉坤又讲到了这一阵子发生的另外几件事.
晚上的时候.杨鸿盛已來送过了一次子弹.只有50发.同志们正为沒有子弹的事情发愁.见來了子弹.十分高兴.都争着抢子弹.无奈子弹太少.只能是最勇敢的同志每人发了2颗.
杨鸿盛见此情况.答应再來送一次子弹.炸弹.这事让排长陶启胜知道了.就报告了营长.并且还对营长阮荣发说.本排的情况有些异常.士兵们不住地擦枪.就连有病的士兵.躺在床上也抱着枪.营长说.最近革命党闹的厉害.我也沒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听其自然.但他还是执行了上级的命令.对士兵严密戒备.
杨鸿盛可不知道这些.刚才轰的一声.就是被陶启胜搜查.沒办法.才扔出去了一个炸弹.可是不幸被他们抓去.
刚才戒严令下达时.有个排长叫所有的士兵都把子弹拿出來.他看见士兵罗炳顺手臂上缠着白布.心里怀疑.就把他的枪夺去了.打开枪一看.枪仓里面装有子弹.当时就把他抓起來了.送到了队长吴兆麟那里.
吴兆麟把那个排长打发走了.对罗炳顺笑着说:“你们干的好事.还瞒着我.我已经知道了.奉劝你们.一切小心为好.”当时就把罗炳顺放了.
熊秉坤犹疑地对公韧说:“不知道吴兆麟是什么意思.他是支持革命党呢.还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公韧问:“他是不是共进会或者文学社的人.”熊秉坤说:“不是.据我所知.他过去是日知会的人.日知会垮了以后.他一直沒有和革命党联系.”公韧小心地叮嘱说:“在这个特殊时期.一切还是小心为妙.先观察他一阵子再说.”
熊秉坤又说起了刚才的一件事:“罗子清私自找到了我.悄悄地问:‘今夜风声特别紧.你知道吧.我听30标友人说.今晚上革命党要举行起义.他们是孙逸仙的革命党吧.’我知道他对起义已有所耳闻.太藏掖了反而不好.就说:‘革命党的事我也听说了.所有会党都是以孙逸仙为领导.当然都是孙党了.’罗子清又问:‘他们能成事吧.’我说:‘各省早已经成熟.专门等待湖北起义.湖北第8镇为天下第一.各省都害怕.那年安源萍乡起义.就是第8镇平乱的.第8镇如果起义.天下哪有不响应的.’罗子清又问:‘他们是不是杀长官排除满人.’我说:‘排除满人是有.杀长官则不一定.但是营长以上.恐怕难免.只要是不反抗.革命军决不加害.’罗子清听完了这些话.好像是放心了.”
熊秉坤说完了这些话.对公韧说:“你说.罗子清现在问这些问題是什么意思啊.”公韧考虑了一会儿说:“现在起义在即.这些长官们都知道了.都在纷纷考虑着自己的前途.他们有的想参加革命.有的想要逃避.有的则要反对革命.这三条道.他们必须选择其中之一.”熊秉坤点了点头说:“你想的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罗子清要走哪条道呢.实在是弄不清.”
公韧说:“看一个人.不光要看他说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看他做什么.马上就要起义了.何去何从.他会有所表现的.”熊秉坤点了点头说:“对啊.就看他的表现了.”
3个人说着话在等待着中和门的一声炮响.可是一直等到了天亮.也沒有听到中和门的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