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感到高兴的人是随军的魏良辅奶奶的.可咋盼到这一天了.只要再有一步.自己就可以救出乳儿老娘.至于飞黄腾达那是以后的事情.
其次.感到高兴的还有栗芷婼、戚莹莹一伙儿.毕竟谋划了这么久.栗芷婼想着马上就可以手刃仇敌.戚滢菀却仿佛已经抓到了那金灿灿、沉甸甸的皇后王冠.虽然各怀鬼胎.但展望着即将实现的宏伟蓝图.两个女人还是心满意足地再次握手.
还有一个人.说他高兴也不全是.纵观其人的言行举止.却也只能说用一丝窃喜、一丝异样來概括他此时的心境.
因为那人为人处世总是那么的低调.说他欣喜若狂确实也不曾有过.甚至听到这个消息.他连笑也沒有笑上一下.
他就是远在绵州的端王邹震.
绵州青城山.巨峰跃动、深谷幽邃.
山外赤日炎炎.老天似乎要抓住盛夏最后的衣袂.在无休无止的鸣蝉聒噪中.疯狂宣泄着最后的热度.山中却是藤蔓参差披覆.巨树遮天蔽日.飒飒秋风惬意挥洒着一腔的阴凉.
“禀娘娘.皇上不日将御驾亲征.讨伐象奴国”开阔的山洞中阴风阵阵.一个精瘦矮小的男人战战兢兢地回话.尖锐的公鸭嗓如锐利的刀锋.毫不费力地就割裂了四下里无所不在的凝重
又是一个太监.
栗芷婼脸上的厌恶稍纵即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竭力安慰着自己.如花笑妍瞬间浮上脸颊:“辛苦你了.回去给魏总管带个好儿.就说本宫惦记着他呢.事成之后决不食言.”
“小禄子谢娘娘”
“今上出征在几天之后.”
“魏公公说出征之日定在九月既望”小宦官稍作沉吟:“应该是在七天之后.”他抬起头一脸谄媚.闪烁的目光中满是攫取.似乎在期待着能得到点儿什么.
又是一阵厌恶油然升起.栗芷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小禄子.辛苦了”她忽然扭过脸.对着身后铁塔一般伟岸的男人说:“百夫长.带这小兄弟下去.好酒好肉招待.再赏他五片金叶子.这一路跋山涉水.也挺不容易的”
栗芷婼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以至于站立一旁的雁秋水也不禁一愣.男人猛地抬起头直视栗芷婼.想从她的脸上瞧出点儿端倪來.
但雁秋水失望了.经历了这么多的悲惨磨难.栗芷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灿漫的相府千金.亲人沒了、胳膊沒了.她现在剩下的只有无穷的心机和满腔仇恨.
海东青带着小禄子下去了.在经过女人身边时.栗芷婼不经意的一个眼神瞟过.
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看着栗芷婼的雁秋水欲言又止.他來不及说什么就跟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女人一声娇嗔将急匆匆离开的昭武校尉拉了回來.她猛地一下子挡在男人面前.仰起的粉脸儿满是故作不解的疑惑.
“让开”男人一声断喝.接着一把推开女人.
“啊.”栗芷婼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用残存的一只手捂着脚脖子惨叫起來.
雁秋水心中一紧.但也仅仅是这一霎时的停顿.洞外一声惨叫传來.
“不好”他心中暗叫一声.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躺在山洞外的小宦官早已沒气了.深色葛衣已被鲜血浸透.胸前几个窟窿还在往外汩汩冒着血泡.小宦官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死不瞑目的一双眼睛满是疑惑他搞不清楚自己千里迢迢跑來报信儿.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你他妈的都干了什么.”男人冲上去想一把抓住像铁塔一样的象奴国百夫长.此时的雁秋水双眼血红.他恨不得马上杀了这个狗娘样的.
海里青高大却并不笨拙.迎着雁秋水伸过來的双臂往上一架.瞅着他胸前的空挡一把抓了过去.然后猛地一甩.雁秋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唰”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盛怒之下的雁秋水彻底疯狂了.他沒有想到自己一个堂堂虎贲卫昭武校尉.竟是如此不堪一击.沒有做任何停顿.摔到地上的他像弹簧一样再次飞了过來.
但一切都是徒劳.对面的黑大个似乎具有无穷的神力.雁秋水觉得面对这个家伙.自己就像孩子一般弱小无助.如果不是这个叫什么海里青的手下留情.自己不知道早死多少次了.
“别打了”气定神闲的百夫长终于说话了:“你有什么去找王妃说吧.在下只是听命行事.”海里青眼中满是不屑.似乎在嘲讽面前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
雁秋水无语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得.再说这也的确是女人的授意.自己在这里徒劳地争吵打斗又能解决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再次站到栗芷婼面前.雁秋水显得是更加怒不可遏.他想不通面前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赏就不赏吧.为什么还非要杀了他.他还是一个孩子呀
女人并不理会雁秋水的暴怒.甚至连看都不看这个男人一眼.她款款站了起來.对着站在旁边的乌蒙一个眼神.然后飘然离去.
“说话啊.你为什么要杀了他”雁秋水被女人的轻慢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抓住女人的前襟使劲儿摇晃着.似乎只有将她摇晃散架了才肯罢休.
站在一旁的昆仑奴害怕了.两个人吵架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但男人这样的歇斯底里还是第一次.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可怜的乌蒙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栗芷婼冲着吓坏了的乌蒙一阵比划.矮小的乌蒙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见一个杀一个不留活口”仿佛眼睁睁目睹幻想在眼前幻灭.雁秋水陡然升腾起一种不可抑制的绝望.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死去的芊芊.那个踩死只蚂蚁都要哭上半天的芊芊多么娇柔乖巧的一个女人.同样是国色天香.同样的雍容华贵.甚至连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的相似.就像模子里脱出來的两个人.为什么做起事情來差距就那么大呢.
“我就是要杀.我就是要杀了所有的人”雁秋水手中的女人毫无惧色.她仰起那张吹弹可破的粉脸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沒有了往日的温情.女人的眼中全是仇恨和不屑.
“你不应该冲着我大喊大叫”栗芷婼忽然厉声嚎叫着.似乎要将长久压抑的愤懑一下子完全发泄出來:“这些都应该记到宇文宜臻那个老女人和她的死鬼老爹身上.如果不是那老贼倒行逆施.我慕容长枫何苦要这样.”她忽然甩起那条空荡荡的袖筒:“我说过加在我身上的.我要千倍万倍奉还.”
看着女人眼中迸射出的杀机.雁秋水愕然了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心中聚集的仇恨竟沒有丝毫的减退.那自己跟着她残害生灵、引狼入室.置南蜀万千子民于水火是否又值得.
“但是你为什么连一个跑腿儿报信儿的都不肯放过.”
“哼哼.百密一疏我绝不会因为这一两个小崽子坏了大事儿.”看着男人的气势弱了下來.栗芷婼也不再强势.语气也瞬间柔和起來:“无毒不丈夫你要是看不惯.又沒有人强按着你的头看.”她忽然一把抱住男人的胳膊轻轻摇晃起來.
雁秋水沒有躲闪.但也沒有像以往那般轻抚女人的秀发.就这样呆呆站着.
“难道真得就要赶尽杀绝吗.”雁秋水一声长叹.
女人顺势偎依在他怀里.弥漫于眼中的仇恨不见了.满脸的倔强与不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泪眼婆娑嗜血罗刹一下子变成了受尽委屈的小女人.沒有言语.她知道此时此刻只有温存才是消弭隔阂的妙药良方.
一点嫣红凑了上去.掌中纤腰盈握.眼前是波涛汹涌.沒有言语.沒有温存.甚至连应景儿的前戏都沒有.雁秋水如同溺水的婴孩儿拼命抓扯冲撞着.随着女人“嘤咛“一声.一股炙热的坚硬猛地楔入身体.如同久旱的麦田.女人顷刻间一片泛滥.
铁血硬汉顷刻便融化在着无尽的缠绵之中
随它去吧.我不能失去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要死也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芊芊“随着男人的一声轻唤.栗芷婼感觉浑身一松.迎着喷薄而出的激流.她开始一阵紧似一阵的颤抖.
“怎么会这样.我都做了什么.”云雨之后的雁秋水陷入了无尽的懊悔.他不明白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和这个女人有了鱼水之欢.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内心应该早被另一个女人填满.
女人从后面抱住男人宽阔的胸膛.用香艳残留的脸颊轻蹭着男人的后背:“你做了你该做的”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缠住你不放的”她话锋一转.语调一下子变得无比冰冷起來:“你不需要愧疚.你并不欠我什么.”
“我”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随时可以走.沒有人拦住你.”女人故伎重演.但却要比以往自信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