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网 > 言情小说 > 庶香门第 > 141 流言

    我此生,绝不纳妾!

    此话一出,满院人俱是怔住。Dxsnet 言情小说

    析秋也愣住,她不否认她喜欢这个男人,但是这份爱这份喜欢之中,她不得不承认她掺杂了许多许多因素,他是她未来人生依靠,所以她去迎合,让自己去适应他,竭所能与其他女子一样,以夫为天以夫为纲,她努力但也让她喜欢变不再纯粹。

    关于胡素青,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太夫人抑或是萧四郎要纳她进房,她要怎么做?

    答案是,她同意。

    当你没有资格或是能力去发表自己观点,去阻止什么事情发生时,那么唯有退步才能给你留下一丝尊严,至少别人眼中看来,你是大度贤良。

    她只要守着自己心,萧府有一片立足之地,此生也足矣。

    她所要从来不是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也从不奢望一个受过正统封建礼教教育过男人,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不是奢求她不管,但是她不会去要求。

    没有期望便不会奢望。

    就如当初对徐天青那样,她一直未变,也没有想过去改变。

    可是现呢……

    她看着萧四郎,忽然心里生出迷茫。

    心骤然加速跳动,和仿若有什么一点一点敲击着她心,那脆裂声音她听异常清晰,她包裹自觉异常严密心,此刻正慢慢裂了一个小小入口。

    是,她很感动。

    这样感动,让她流不出泪来,但眼泪却是顺着心中破裂痕迹,暖暖液体一点点流淌进去……

    汇聚心口,便刻下眼前这个男子身形。

    他冷峻眉眼,看人时不带一丝温度眼神,此刻却那样专注看着她,仿佛全世界都是虚,只有她一人存。

    析秋笑了起来,看着萧四郎露出浅浅笑容,大大眼眸依旧明亮似夜空中星辰,但比之以往却要加明亮许多,许多……

    萧四郎走过来,立她面前,当着众人面缓缓牵了她手,唇角一勾就露出一丝笑容来。

    仿若电击,就连太夫人也不由挑了眉头,忽然对她这个儿子生出一丝陌生感出来。

    大夫人侧开目光,视线悠远却没有焦距,仿佛想什么,脸上浮现出让人难以察觉忧伤和缅怀。

    二夫人揪住了手中帕子,她想到萧延亦,想到萧延亦每每看她眼神,虽永远让人感觉到温暖,但那温暖下却是一颗怎么也捂不热心,她努力了那么久,可是他眼中,她依旧没有找到如同萧四郎此刻看佟析秋眼神中那样东西。

    她黯然,走过去挽住了太夫人胳膊,竭力朝她露出欣慰笑容。

    院中众人愣住,仿佛沙漏这一刻停住,析秋站原地未动却没有似平时那样羞涩推开他手……

    两人并肩而立。

    却是萧延筝突然笑着跑过来,一下子冲到萧四郎面前,和他一样丹凤眼中,迸现出炙热崇拜光芒。

    她笑着道:“四哥,你说是真。”

    萧四郎理所当然点点头,他从来都是如此想,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天有人要问,他便随口说出来罢了!

    不过,析秋表情虽是淡淡,但他依然能感觉道,她很高兴。

    他挑了挑眉,眼底露出一丝兴味。

    “四哥,四哥!”没有女人不爱不想听这句话,萧延筝也不例外她满脸兴奋看着萧四郎,又看着析秋道:“看来,明天京城中,四哥流言只会比今天还要激烈……”

    是啊,自此以后她就真是那善妒狭隘女人了。

    析秋挑了挑眉,微微笑了起来!

    胡素青被几个婆子押着,她看着萧四郎,仿佛看着一件天大笑话一样,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尖利仿若啸叫……猛地,笑声戛然而止住,她身体一倾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胡夫人奔过去,推开押着胡素青婆子:“素青,素青!”

    胡素青口中血,却是不断涌了出来。

    太夫人看着母女二人,对一边胡总管道:“你送她们去京衙,告诉周大人也不要为难她!”

    胡总管看了眼萧四郎,萧四郎则去询问析秋,析秋几不可闻点了点头,胡总管便应了太夫人话:“是!”挥着手让婆子们扶着两人出去。

    胡夫人却是哭死去活来,她猛然回头满脸恨意看着萧四郎,咬牙切齿道:“萧四郎,你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胡总管眉头一皱,便带着婆子半拖半拽将人带出去。

    太夫人也满脸疲惫挥挥手,对众人道:“都散了吧!”说着转身回了房间。

    析秋朝太夫人行了礼,又和大夫人二夫人见了礼,朝萧延筝点了点头,便转身随着萧四郎往回走。

    院子里人一一散开,一边广厅外玉兰树下,萧延亦立哪里,俊秀眉头此刻紧紧拧了一起,他满脸黯然眼底是浓浓痛色……他握着拳头,蓦地转身背影中是毫不掩饰哀痛。

    “侯爷。”凌波馆外,侍卫垂头行礼给萧延亦开了门,萧延亦淡淡点头敛目走了进去,开了门便进了书房,书房正中上挂着一副大周疆域图,他卷了那副疆域图,便露出一副拈花浅笑女子肖像图……

    萧延亦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坐了椅子上,眼神空洞看着那幅画。

    房间里静悄悄,只余下墙角宫灯跳动噼啪声。

    太夫人哄了鑫哥儿和敏哥儿睡觉,她从碧纱橱里出来,挨着炕坐下,便长长叹了口气!

    吴妈妈奉茶过来,满脸笑容道:“您这是怎么了,该高兴才是!”

    主仆多年,吴妈妈自是知道太夫人此刻想什么。

    太夫人端了茶啜了一口,依旧是叹道:“老四这性子,真是和延炙一样……”

    提到萧延炙,吴妈妈怕太夫人伤心,便笑着道:“四爷和四夫人这样情深,指不定下个月就有好消息呢!”

    这个消息,自是太夫人爱听到,她面色微霁:“怎么我生了几个儿子,一个个都是这样呢,也不知随了谁!”

    吴妈妈抿唇笑道:“随谁,自是随了老侯爷!”老侯爷世时,也不曾纳妾,后来还是因为太夫人从苗疆回来身子一直不好,才帮侯爷纳了一房,又将自己身边一个大丫头开了脸,这才有了五爷。

    不过那两个都是福薄之人,如今一个个也都去了。

    太夫人听了吴妈妈话,眼底就有阴霾一闪而过,敛了眉眼没有说话。

    春柳兴奋将春雁拉到一边,激动握着她手:“你猜,你猜四爷刚刚说什么了?”

    春雁一愣,问道:“四爷说什么了?”

    春柳呵呵傻笑了半天,巴着春雁胳膊,使劲攥住道:“四爷说,她此生绝不纳妾!”

    “什么!”春雁不敢置信问道:“四爷说什么?不纳妾?”

    春柳点头不迭。

    “真?”春雁眼圈红了起来,抱着春雁就落了泪:“那我们小姐……不,不是,是夫人……我们夫人房里,以后绝不会有妾室了?”

    “当然!”春柳点头道:“四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人。”

    春雁就哭了起来,趴春柳肩上哭着道:“我们夫人算不算熬不出头了?”虽是问句,可她话却说那样肯定。

    春柳拍着她手,笑骂道:“瞧你那点出息,回头让夫人给你寻个好人家,不过嫁去前也得让他像四爷这样保证了才行。”春雁破泣而笑,啐道:“就知道拿我打趣,咱们一样年纪,凭什么夫人嫁了我就少了你了!”

    春柳眉头一拧,满脸坚定道:“我可是定了要和秀芝姐那样梳了头,永远留府里陪着夫人。”

    春雁听着一愣,露出若有所思样子来。

    厨房里,碧梧正和紫阳岑妈妈并着三四个婆子和小丫头说话,她一挥衣袖满脸冷然怒道:“我此生,绝不纳妾!”

    厨房里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岑妈妈就上来拧着碧梧耳朵,嗔骂道:“好好,你长能耐了,今天点心没你份了。”说着就笑指着紫阳道:“去,把我们给她留着那盘子燕窝榴莲酥糖给收了,别给这小蹄子吃!”

    碧梧就哎呦一声蹿了出去,赶紫阳前面就抱住了炉子上盘子,也顾不得烫喊道:“好妈妈,您就饶了我吧,以后我决计不学四爷还不行嘛!”

    一屋子人跟着笑了起来!

    敏哥儿自厨房路过,便缩了小手拢袖子里,他回头问冬灵道:“她们笑什么?”

    冬灵长胖胖,才留了头皮肤白白净净,她捂住嘴笑了起来,回道:“敏爷,这话我可不敢和您说,您若是想知道,回头去问夫人吧!”

    敏哥儿就露出满脸深思样子,歪着头去看依旧点着灯暖阁里,父亲和母亲影子落窗户上,房间里昏黄烛光映着,他觉得格外温暖。

    “明天再问,陪我回去描红吧!”

    冬灵点头,牵着敏哥儿小手轻手轻脚绕去自己房间

    暖阁里有说话声传来,析秋被萧四郎抱坐腿上,面颊晕红嗔道:“四爷惯会取笑妾身,妾身不是怕四爷真将胡家一门灭了口,又惹出旁事情来,不得已才使了这样手段!”

    萧四郎哈哈大笑,刮了析秋翘挺鼻子,笑着道:“这怎么能叫手段,我看夫人是足智多谋才是!”

    想到天益和他说话:“夫人一早就让佟家三爷带着人守了胡家门口,大火前带走刘妈妈,然后不动神色让他暗地里包了客栈赶走客人,放了刘妈妈出来,又由衙役当着满街百姓面带走刘妈妈,不过半日功夫京衙审问结果便传遍大街小巷,小人当时不明白夫人用意,后来等所有事情全部浮出水面,才堪堪看明白……”天益说着,便是满脸感叹。

    萧四郎说完,又淡淡道:“胡家事,委屈你了!”

    析秋掩面而笑:“妾身没有委屈!”说着一顿又道:“胡素青那边,四爷别插手了,让周大人去处置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是放是关也与我们不再相干。”

    萧四郎眉头拧了拧,却是没有立刻答应。

    析秋就巴着他肩膀,还想说什么,萧四郎已经转了话题,问道:“佟大老爷何时回京?”

    析秋一愣,回道:“大哥来说,许是月底!”

    萧四郎点了点头,看向析秋道:“等他回来,你回府一趟问一问他意思,以后如何打算!”

    析秋眼睛一亮,点头回道:“好,等父亲回来我便回去问问。”若是有萧四郎相助,想必大老爷留京事比起以前要容易许多。

    萧四郎抱着析秋就直接起来,面露疲色道:“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析秋脸一红,抵着萧四郎道:“四爷先去,妾身先去看看敏哥儿。”

    萧四郎就拧了眉头,假装不悦,析秋就呵呵笑着凑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声音低低软软道:“去,妾身去去就来!”

    脸上湿湿润润,萧四郎抿着唇,看着析秋心就一点一点软榻了下来,越发舍不得放她下来,便依旧板着脸道:“为夫梳洗,自是要夫人服侍才对。”说着,抱着析秋不由分说去了净室。

    萧四郎舒坦坐水里,满脸兴味看着她,又了眼身边空出来位置,邀请道:“不如一起洗吧。”

    析秋站浴桶边,双颊绯红一片,她半闭着眼睛连连摆手后退道:“不,不,妾身坐外面陪四爷说说话!”说着就要退出去。

    哗啦一声!

    萧四郎却是站了起来,满桶水溅了一地水花,析秋惊了一跳,提着自己被水溅湿湿漉漉裙子,正要说话却看见萧四郎**着身体。

    她急忙捂住眼睛退了一步,可还没等她退开一步,萧四郎却是长臂一捞。

    析秋整个人便落浴桶里。

    “四爷。”析秋嗔怒道:“妾身可还穿着衣裳呢。”

    萧四郎就从善如流点头应是,开始为她解衣扣,析秋护着上面却是失了下面,眨眼功夫身上衣裳就被扔了一边。

    她又羞又急,便缩水里眼睛也不知放哪里,便侧着头去看旁边屏风,嘴里道:“四爷真是,丫头们可还守外面呢。”

    萧四郎仿佛没有听到,却是满脸笑容去欣赏出水芙蓉般她,双颊晕红娇羞欲滴样子,他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嗓音便低低哑哑道:“丫头!”

    析秋一愣,转头去看他,随即唇便被他吻住。

    “唔!”析秋被他拥住,轻轻柔柔吻却是带着炙热温度,一瞬间将她融化,她喘着气偎萧四郎怀中,眼中满是迷离……

    大手游走,即便是水中火势却越烧越烈,析秋想到他下午太夫人院子里说话,心中一软抵着他胸口手,便不由自主变成抚摸,顺着他肩膀缠住了他脖子。

    萧四郎身体一怔,目光骤然一亮,吻势越发热烈。

    轻轻喘息声传了出来,析秋压着萧四郎肩膀,坐他身上,红着脸道:“妾……妾身不会!”

    萧四郎啄了她嘴角,满眼柔情道:“别怕,有我!”

    析秋就抓着他手臂,顺着他力道,一点一点坐了下去……

    涨满感觉充斥着她身体,她不敢动第一次露出无措表情来,紧张道:“接……接下来……怎么做……”

    胸腔震动着,萧四郎发出愉悦笑声,他抱着析秋一点一点动了起来。

    身体软软,水浴桶壁上撞击出旖旎水花,析秋趴他身上喘着气,开始配合着他节奏。

    不知何时,墙角宫灯熄灭,伸手不见五指净房里,就余下喘息声还有此起彼伏流水声……

    “四爷!”析秋断断续续道。

    萧四郎她胸口应道:“嗯。”

    乌发飘荡着,析秋觉得自己身体也随着水花溅了出来,飘了起来,她闭着眼睛脑海中皆是萧四郎身影,生气,愠怒,高兴,促狭……等等不一相同,却是完全属于她表情,只是她一个人萧四郎。

    她压着他,声音嘶哑仿佛要断了:“萧四郎!”她咬住他肩膀。

    “嗯。”萧四郎搂紧,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里:“丫头!”

    “萧四郎!”析秋咬着她,声音闷闷几乎要听不清:“我们生个孩子吧,我想要一个我们孩子。”

    “嗯。”萧四郎吻着她脖劲,斩钉截铁道:“一个不够!”

    析秋晕他肩上,不记得如何回到床上,直到半夜憋了气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长长眼睛仿佛冒着绿光一样正盯着她。

    他正压她身上,兵临城下!

    “你……”析秋愕然,刚刚浴桶中画面还脑海中挥之不去,怎么现又……

    萧四郎却是满脸促狭,笑着道:“刚刚是你服侍为夫,现换为夫服侍夫人。”说完,一动已经顺势入了她身体。

    “啊!”析秋弓了身体,抓着他手道:“妾……妾身,妾身不敢劳驾四爷!”

    萧四郎身下不停,满脸笑容回道:“无妨!”说完吻了她,停她耳边,咬着耳朵低低缓缓道:“夫人不是说要生许多许多孩子吗?为夫自是要卖力一些才是,”

    析秋脸轰一下红了,下一刻却是连嗔骂力气也使不出。

    析秋抱着他,想到生一个也是如他这样,冷冷有着一双长长凤眼男子,小小跟她后面唤着她娘亲。

    她笑了起来,回应着萧四郎。

    第二日京城里传闻是比前几日甚,有女子羡慕析秋嫁了好夫君,有人却是嫉妒,觉得她用了手段迷了男人心,有人却是不愤,觉得这样女子乱了纲常,竟然不准相公纳妾,简直不贤无德不成体统!

    不管外面如何,析秋院子里依旧往常一般。

    房里事,院子里小丫头进不去,碧槐便红着脸去收拾,碧梧擦着地就皱着眉头咕哝道:“怎么四爷洗澡,能洗了一地水!”

    “别说了。”碧槐恨不得立刻逃出去,就指着碧梧道:“你一点擦了地,拿了夫人衣裳去浆洗。”

    碧梧就嘟着嘴应了,还是忍不住道:“碧槐姐,你看看,你看看,四爷竟是将水弄到屏风上去了,这要多大动静才是!”说完,扔了手里抹布去搬屏风:“碧槐姐,我们搬出去吹吹风吧,回头换一个玻璃面进来,若不然四爷要是常常弄湿了,可不得费了这么好东西。”说完还满脸可惜拿干帕子去沾屏风上水渍。

    碧槐听着,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岑妈妈满脸笑,一早上又是燕窝又是鸡汤又是莲子羹端上了桌,析秋和敏哥儿看着一桌子东西,母子两人满脸错愕,敏哥儿就道:“母亲,您生病了吗?”

    析秋就挑着眉头回道:“没有,母亲身体好很!”

    敏哥儿就歪着头去看析秋,又满脸疑惑去看桌上东西:“怎么岑妈妈做,都是滋补东西!”

    析秋暗暗叹气,敲了敏哥儿脑袋,笑道:“食不言,吃了去给太夫人请安,然后去学堂。”

    “哦。”敏哥儿依旧低头去吃碗里白煮蛋,这是析秋每日早上都要让他吃,她听不懂母亲说营养,但却依言每日都必吃,直到许多年后,这样习惯还依旧保留着。

    两人吃过饭去了太夫人那边,鑫哥儿就从碧纱橱里跑了出来,拉着敏哥儿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敏哥儿就偷偷看了眼析秋,点了点头。

    三个孩子去了学堂,析秋留下来陪着太夫人说话。

    “听说你后院里三七发了芽了?”太夫人问道。

    “是!”析秋点头应是:“得亏张医女,若不然也不知何时能养成了。”

    太夫人听着就露出笑容来,想到以前事笑道:“这种菜养植也是讲究天分,我也是不懂,但你父亲世时,却是很精通,不管什么东西但凡经了他手,就如同变戏法一样,就是与别人不同。”说着一顿又道:“外院里那一片林子,便是他带着人一棵一棵种,日日精心打理,若不然哪里有那样好长势!”

    那片林子确实很美,析秋点头道:“儿媳也觉得,种植要讲天分,这不会便是去学,也总觉得不称手。”

    两人说着,紫薇笑着进来道:“庞家老爷和庞老夫人来了。”

    析秋一愣,想到是萧延筝未来公婆,想必是听到了胡夫人事情,亲自登门了。

    析秋便站了起来,道:“那儿媳先回去了,张医女说是要过来。”

    太夫人便点了点头,析秋退了出去,院门口碰到庞家老爷和老夫人,庞老爷长矮矮胖胖皮肤很白,如弥勒佛一样,穿着一件绛红滚边直缀,衣裳很一看就是刚刚上身,他看到析秋便笑着朝她点点头,笑容很浅,析秋也屈膝行了半礼。

    觉得庞家老爷恐怕不如外表看上去这样好相处。

    庞老夫人则不同,是个皮肤有些黑夫人约莫四十五岁上下,但显得很慈祥,她笑着上来很热情携了析秋手,笑道:“这是四嫂吧,早听说侯府里四夫人貌美,是京城里屈指可数美人,如今见了可比传闻中还要美上几分。”

    析秋满脸笑,可不待他说话,旁边庞大老爷就咳嗽一声,道:“四夫人事忙,让开!”

    析秋一愣,庞老夫人已经松开她手,脸上尴尬笑着道:“那您忙您忙,我们去拜见太夫人。”

    “是!”析秋笑着道:“若是有空也和庞老爷去我院子里坐坐,喝杯茶!”

    庞老夫人点头应是:“以后就是一家人,一定一定!”

    析秋便笑着行了礼,带着丫头婆子回了自己院子,身后就听到庞大人小声斥道:“和她这样近,难不成你要让你未来儿媳,也如同她这样不准安儿纳妾?”

    声音很小,析秋却是依稀听到,她满脸愕然,只能无奈笑笑。

    阮静柳已经房里等她,析秋进去便笑着道:“我道你午时才来呢。”阮静柳端着茶笑道:“昨儿就想来,可一想你必定事多,就没来凑热闹了,今儿也清静了,我就来看看你!”

    析秋笑着道:“得亏你昨儿没来,若不然我可真没空陪你。”

    阮静柳笑而不语,转了话题道:“我打算回一趟通州,约莫十天左右回来。”

    析秋一愣,问道:“可是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她从未听她说起过通州事。

    阮静柳摇头道:“一些家事,公公世时留了许多医书,当初走时我没有带走,现想回去拿回来。”

    她不说,析秋也不好多问,便点头道:“通州路远,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不如我让天益送你一趟,身边不带着人也不行,让春雁跟着你吧。”

    阮静柳一愣,眼里露出一些犹豫来。

    析秋便又道:“天益机灵,春雁稳重,有她们跟着你,我也放心!”

    阮静柳拧了眉头,看向她道:“那你身边……”析秋就笑着摆手道:“你不是说十天嘛,我房里这些人哪里不够我用,况且我也没什么事,你管带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阮静柳看着析秋,就微微笑了起来。

    两人都避开胡素青和有关于析秋河东狮传闻未谈。

    第二天,析秋就让春雁收拾了东西,和天益两人送阮静柳回了通州!

    到了敏哥儿生辰,析秋厨房里亲手给敏哥儿做寿面,这一日早上敏哥儿便多了一碗面条,他吃了一半问析秋道:“母亲,以后年年生辰,您都给敏哥儿下面条吃吗?”

    析秋笑着问道:“敏哥儿是不是不爱吃,那你想吃什么,母亲给你做!”

    “不是!”敏哥儿忙摇着头道:“很好吃,敏哥儿想年年都吃到母亲做面条!”

    析秋就摸着他头,笑着点头道:“只要敏哥儿爱吃,母亲年年给你做!”

    晚上萧四郎回来,一家三口为敏哥儿庆生,又去了太夫人那边得了赏,敏哥儿就满脸高兴回了房,析秋和萧四郎坐暖阁里说话:“听说朝中弹劾您折子,这几日越发多了?还是因为胡家事吗?”

    这两日,外间关于胡小姐传言虽是压下去了,但却是有人找出萧四郎前些年风流韵事,甚至说起敏哥儿生母,说根本不是戏子,而是一个良家子,那良家子生下孩子后便被萧四郎送去通州一间别院里养着,说有理有据,甚至连姓名都说清清楚楚。

    那间别院如今已经寻不到了,人去楼空一把火烧了留了废墟,但却有人指出当初这间别院造价高昂金壁辉煌,别院地下埋了许多金银珠宝富可敌国!

    那些财宝来源,便是当初萧四郎运河中截商船,讹商户得来钱财,原是要助圣上充入军饷,却被他暗中中饱私囊。

    事情压不住,连着他陈年旧事各式各样风流债以及御下不严,纵容妇人扰乱纲常,类似折子漫天不断。

    析秋也正式众人眼中成了河东狮,是不准丈夫纳妾不贤女子典范,御史唾沫星子都喷到侯府门口。

    期间江氏上门来,也是摇头无奈叹息,这本事家事,却被这些人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让析秋担了这样名声!

    析秋只能一笑了之,纳妾本是这些男人理所当然享有权利,如今有女子公然去对抗,他们又怎么能不借此发挥以此捍卫自己权利。

    萧四郎看着析秋,就笑着道:“这河东狮名头,感觉如何?”

    析秋叹气:“妾身犹觉得神清气爽,耳清目明,格外自!”

    萧四郎抱着她哈哈大笑,道:“那恭喜夫人获此殊荣!”

    析秋点头应是:“同喜,同喜!”

    两人说着,双双笑了起来,析秋关心朝堂上折子,依旧是问道:“四爷这边可还好?”说着一顿又道:“妾身瞧着,这些折子这样集中,倒像是约好了一样!”

    “鬼丫头!”萧四郎收了笑容,点头应道:“本是不足一提小事,如今御史口中,却演变成叛国谋逆大罪,这背后自是有人筹谋才是。”

    果然如此,析秋拧了眉头问道:“那可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萧四郎拧了眉头,解释道:“还有几日,便是内务府竞标日子……通州雷公公市舶司出了几道手续,通州漕运各家掌权,逐渐被朝廷收了回来,几家商行冲击颇大。”他怕析秋多想,便又道:“便是没有胡家事,没有你事,这次风波也预料之中!”

    析秋歪头去想他话中意思,露出惊诧表情道:“四爷是说,是藤家起头?”

    析秋却没有他这样想,她自是不会认为自己这样重要,能引起朝事动荡!

    不管是内务府竞标,还是漕运行行运,看着都是商家之间竞争,可哪一个商家做大背后没有朝中人支持,大家利益相互关联牵扯,为了维护自己利益,自是要背后抱成一团拧了绳去抵抗。

    尤其是藤家这样经营多年。

    而萧四郎作为市舶司支持者,作为圣上肱骨之臣,自是免不了要受这些人攻击。

    萧四郎果然拧了眉头,点了点头。

    “那四爷要如何做?”这中间毕竟还有个五夫人,和藤家又是姻亲。

    萧四郎就和她打起了太极,笑道:“自是要听圣上裁夺!”

    析秋哪会由他糊弄过去,刨根问底:“折子中有理有据有出处,圣上那边可问过四爷?”

    萧四郎便挑了眉头,揽着她笑着道:“我自来作风正派,圣上又怎么会怀疑我!”

    析秋想到他以前流连花街柳巷,带着任隽混迹市井事迹,不由低声笑了起来,道:“是,四爷自是作风正派,不容人质疑。”

    萧四郎就咬着她耳垂,闷声笑道:“夫人怀疑为夫?”

    析秋痒着直往他怀里躲,边躲边求饶道:“妾身不敢,妾身不敢!”

    萧四郎这才收手,眼底微微一闪,仿佛留了话没有说。

    第二日一早,佟析砚来了,她穿着正红撒花斜襟褙子,下面一件月白综裙,满脸笑容拉着析秋手道:“我可是听说外间传闻了,萧四郎立誓说此生不纳妾,可是真?”

    析秋笑而不语,将她迎进房里。

    “没想到他真有些血性,当初我听到胡素青事,也是气不行,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竟就这样逼着人家娶她,哪有这样道理,我瞧着她死了也好,落个清静!”

    “什么!”析秋问道:“她不是被京衙放出来了吗?怎么死了?”

    析秋想到昨晚萧四郎欲言又止样子。

    难道就是想说没说这件事?

    “你不知道?”佟析砚就撇了嘴道:“我也是才听说,说是京衙原是要判刑,可是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就将人放了出来,胡夫人当时满城里去寻郎中,可那些郎中不是治不好,就是不肯治,还听说原来治张医女不京城,胡夫人托了人去通州寻,可去人还没出发,胡素青就客栈里去了!”

    死了?析秋想到当时她府里吐血样子。

    佟析砚又道:“这样人,死了才清净。”顿了顿又道:“就是惹得你落了个坏名声,还引萧四郎被御史攻击,这些御史也真是吃饱了撑,没事便捡了别人家里私事大做文章,仿佛一日不去窥探别人私事道别人长短,心里就不舒坦似得。”

    “随他们去吧。”析秋知道,御史攻击胡素青事不过是个诱因罢了,她又道:“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

    佟析砚就恍然想起来自己来目,就道:“过两日就是大姐忌日,我来送些纸钱香烛,顺便有件事想要找你商量商量。”

    析秋点了点头,回道:“什么事,你说。”

    “是母亲!”她道:“我听大嫂说你和张医女关系很好,便想求你去请她回家给母亲看一看,她是神医传人,想必比寻常有办法才是,说不定能治好母亲病呢。”

    “那我试试。”析秋想了想道:“不过她这几日不京城,说些要十来日才回来,等她回来我与她说,若是有消息我派人去知会你一声。”

    “好好,那我就家里等你消息。”佟析砚满脸笑:“父亲也回来了,若是母亲病也好了,我们家又会回到以前和乐融融日子了。”

    她说着,满脸期待:“大嫂也怀孕了,我们家只会越来越好才是!”

    佟析华忌日到了,普宁师太来府里做法事,敏哥儿便日日陪着鑫哥儿佟析华院子里待着,析秋也过去上了柱香,院子里和以前没有区别,当初佟析华留下来陪房守着院子,一些嫁妆还摆房间里,日日打扫仿佛她依旧一般。

    院子里大多是些小丫头,唯有秋萍她记得,当初和秋露一起是佟析华房里大丫头,秋露和林妈妈,宋妈妈前后去了,唯留了秋萍领着丫头们守着院子。

    秋萍不同早前佟析华身边,这会儿梳了头发,她听到院子里小丫头喊她姑姑,想必是自梳了头留了下来!

    秋萍见到她,远远朝她点了点头,便垂着头迅速去了后院。

    像是避着她一样。

    析秋没有放心上,转身去看鑫哥儿,他小小身体,跪案前哭眼睛红红,敏哥儿和晟哥儿一人一边护着他。

    析秋安慰了几句,不忍再看,便出了门。

    晚上,普宁师太连出门前来见她,析秋见到她便红了眼睛,道:“师太身体可好?”普宁师太与以前变化不大,但周身却越发多了出家人脱尘之感。

    普宁师太目露慈爱,看着析秋如同几年前一样,笑着道:“贫尼身体无碍,夫人可好?”

    析秋就点着头,让春柳上了普宁师太爱喝猴魁,道:“姨娘常和我念叨您,她这两年得空到是去看过您,可是我却是……”

    “不碍事,不碍事!”普宁师太笑着道:“我本是方外之人,有夫人惦记着也是我尘世福分,况且,夫人无论大小年节都让人送节礼去,我如今喝茶可还是你送呢。”

    析秋就掩面笑了起来,道:“您如同姨娘一样,是我长辈,这是本是我应该做!”

    普宁师太就露出欣慰笑容,携了析秋手眼角微湿:“听说你成亲时,我着实高兴了几日,可后面也不知你嫁到侯府里,过好不好,萧四爷对你好不好,也不好贸贸然上门,便索性等到今日!”

    两人左右坐了下来,析秋笑着道:“若是今年您不来,我也想着过些日子去寺里,如今庙里香火还和以前一样好吧?!”

    普宁师太微微点头:“说起这事,还要多谢府里侯爷,年底前庙里添了几个院子,菩萨也重塑了金身,就连你当初住院子,也原样建了起来留那里,不过如今锁了门,若是你去我带你去瞧瞧。”

    析秋听着一愣,萧延亦给普济寺捐献了这么多银子?她怎么没有听二夫人说起过?

    她心中疑惑,便问道:“我那间院子何必留着,作了厢房也能多接待些客人。”普宁师太听着,便摇头笑道:“这也是侯爷意思,说是院子离我住院子近,住了旁人我那里也免不了要闹腾,不如就空关着,左右也清净些。”说着一顿又道:“再说,如今庙里厢房足够,也用不上那间。”

    有异样感觉冲上了心头,析秋拧了眉头,说不上感觉,却让他想到当初庙中见到萧延亦情景。

    她叹了口气,希望是她多想了吧!

    析秋起身去送普宁师太,普宁师太笑道:“我还要去隔壁,你留步吧。”析秋依旧随她出门:“我也去看看敏哥儿,他还没有回来!”

    “敏哥儿就是大都督庶子吧,我方才瞧见了,真是机灵可爱!”

    两人说着出了门,拐了弯去了佟析华先前院子,普宁师太进去,析秋让春柳去找敏哥儿,她则是站院子里去等他。

    就这时,门口便有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析秋听到动静回头去看,随即一愣,蹲身行礼喊道:“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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