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夫人是由江氏陪着来,一进门春雁便奉上两个大大红包。
“佟府小姐,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标志。”施老夫人满脸笑,啧啧夸赞道:“三位小姐一位嫁去伯公府,一位嫁给探花郎,萧大都督是才貌双全尊贵无匹,佟府真是好福气啊!”
“托您口福!”江氏笑着扶着施老夫人进了卧室,析秋和佟析砚已经穿戴好,并肩站门口略行了礼,施老夫人连忙扶了两人:“可不敢当!”
江氏看道析秋紧绷着脸,满脸笑意。
春雁和碧梧扶着析秋进了净房沐浴,将身体浸入撒了香露和各色花瓣热汤中,听着外面江氏和全福人说着各处民间婚嫁习俗,不一会儿又说京城谁家嫁娶趣闻,眨眼功夫她已经由春雁擦干了身子,重穿了干净里衣,扶着她出了净室。
几个人帮她穿上了嫁衣,佟析砚就扶着她坐梳妆台前,施老夫人她肩上搭上薄红帕子,给她梳了头,又拿了线细细开脸,析秋拧着眉头还没感觉到疼,施老夫人已经收了线,她脸上抹上香膏,又扑了一层厚厚粉,描眉点唇……
析秋抬眼去看镜中自己,白白脸,黑黑眼睛,红红嘴唇,与当初佟析砚妆容一致,可辨识度很低,但却显得很喜庆。
佟析砚就笑着凑到她面前,小声道:“我今儿可算瞧清这妆了……”那晚迷迷糊糊洗了脸,她自己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析秋抿唇笑着。
梳好了妆收拾妥当,江氏陪着施老夫人坐一边喝茶,佟析砚陪着析秋说话,这边二太太,佟析玉,佟析佳来了……
“六姐姐……”佟析玉说很小声,析秋抬眼笑看着她,佟析玉又道:“三姐姐托人来说,说身体不适……就……不回来了。”
佟析言不回来她毫不意外:“我知道了,八妹妹,十一妹妹坐。”佟析玉就松了口气,笑着道:“六姐姐今天真漂亮!”
佟析佳也点头附和:“好漂亮!”
析秋笑着道谢,让春雁给两人倒茶,二太太笑着和施老夫人打过招呼,也笑着走过来,析秋几人起身给二太太行礼,析秋道:“辛苦二婶婶了。”大房近三门亲事,都是二太太操办。
“这丫头,和我客气什么!”二太太掩袖而笑:“你是大嫂女儿,可不就是我女儿,便是忙着我心里也高兴很!”
佟析佳就飞抬眼看了眼二太太,析秋笑着回道:“是!”
二太太事情多,过来转了一圈,和众人说了几句,便笑着和施老夫人和江氏打了招呼,就出去了,随后房妈妈过来了,也没说什么,房里略坐了会儿就离开了,司榴带着两个孩子昨晚去萧家滚床,今天早上就没来了……
不一会儿外面二太太身边丫头笑着来说外面开席了,江氏就陪着施老夫人出去了,佟析砚留下来陪析秋说话,从外间桌上拿了糕点来,塞进析秋嘴里:“不能喝水,中间可不能去净房。”
析秋就着佟析砚手吃了枣泥糕,觉得空空腹内舒服了许多。
房间了没了外人,佟析砚就挨着她耳朵小声道:“你知道三姐姐为什么没来么?”析秋挑着眉头,等着她来说八卦。
佟析砚就瞥着嘴道:“说是有了身孕。”
析秋挑了挑眉头,前些日子回来她没有说,想必是这几天才知道,佟析言嫁过去两年没有动静,听说伯公夫人脸色也不大好看,如今若是真怀孕了,到也是好事!
“说是日日待房里养胎呢……连家里都没有派人回来通知一声。”佟析砚说着,满脸不屑。
析秋笑了笑,也没了心思去多想,这边看见春雁,就道:“我那几件常穿褙子,还有那个昨天没有找到手炉,你都带着了吗?”春雁就点头:“小姐,前面就和您说了,稍后让春柳提着直接带去。”
析秋放心点点头,又道:“去看看七少爷不外面,让他来和我说说话。”不等她话落,佟敏之就单独走了进来,红红眼睛直看着析秋,析秋就伸出手去拉他:“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姨娘去哪里了?”
她心里还是慌张很,想和夏姨娘和佟敏之说说话。
佟敏之握着析秋手,满眼里依依不舍:“姨娘说身体不舒服,就不过来了。”析秋一愣,紧张问道:“什么时候事,可请了大夫了!?”
佟敏之眼泪也落了下来,摇着头道:“姨娘……姨娘没事!”
析秋恍然明白,夏姨娘这是有意避开,免得待会儿萧四郎来迎亲见到她,这礼是行还是不行,行,她不过是个妾室,上头还有大太太,不行,可她却是她生母,这礼节上总是要过一过。
夏姨娘是怕萧四郎为难。
析秋也红了眼睛,垂了眼睛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佟析砚看着急忙用帕子给她沾眼泪:“可不能哭,妆都要花了!”又去看佟敏之:“何必和她说这样话,舍不得放心里罢了。”
佟敏之擦了眼泪,强笑着点头:“四姐姐说对,我不哭了。”说完就拉着析秋手道:“我和三哥哥商量好了,待会儿要把门栓紧紧,不每人讨了大都督红包绝不开门。”
析秋破泣为笑,佟敏之就又道:“不过……”析秋问道:“不过什么?”
佟敏之就露出小心翼翼样子,问道:“大都督昨天来府里,偷偷送了我一套金猴文房四宝……我……我今天再拦着门,是不是有点……有点……”
析秋失笑,没想到萧四郎已经提前贿赂了:“即是收了礼,就得给人办事吧?!”
佟敏之很认同点点头:“我是铁了心,可是三哥哥说他什么都不缺,就想隔着门要大都督答应教他武艺,不然就不给开门。”
佟析砚听着就抱着肚子笑滚子床上:“六妹妹,别拦着……让三弟去拦着门,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能让萧四郎答应他!”
析秋也笑了起来。
正说着,外面筵席散了,春柳和碧槐回来和析秋打了招呼,跟着施老夫人先坐着马车去了萧府。
一会儿,前头院子里就响起一阵鞭炮声,佟析砚腾一下站起来:“我去前面看看。”她很好奇萧四郎被拦着门外会怎么样。
析秋紧张绞着帕子,也顾不得佟析砚就站起来来回房里走着,春雁扶着她:“小姐,你坐着歇会儿吧。”
析秋此刻心里仿佛装了只鼓,连她自己都能听到心跳声音,是不是每一个娘都是这样?
她问不到答案,只能拉着春雁手道:“去给我倒杯茶来。”
“小姐,姨娘交代了,说早上一定不能喝水,等到了萧家有了空隙再喝些,这时候没了空上净房。”春雁说着,声音也抖,仿佛比析秋还要紧张。
从今天开始,她们主仆就要换去一个陌生环境生活,自此以后佟府就只能称之为娘家!
春雁一直想着六小姐能早些嫁出去,这样她们就能去姑爷家,有姑爷护着小姐,小姐就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了,她们办事也自由些,可真等道这一刻要到了,她却是紧张连二太太交代好事都忘了。
析秋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她对着竹林深吸了口气……
佟析砚提着裙子,带着心代菊和心琴一路飞奔到前院里,鞭炮声中萧四郎带迎亲队伍已经到了萧府大门外,佟全之和佟敏之满眼戒备护着门闩,蒋士林,任隽,佟慎之就站后面……
随即门外传外一道粗噶声音:“开门!”
“不开,你们若是答了我问题,就给你们开门。”佟全之和佟敏之听不出声音是谁,就紧巴着门闩不松手……佟敏之问了七八个问题,门外对答入流,佟全之要习武,有人大喝一句:“先过了我三招,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
三两下两人便敛旗息鼓,佟敏之已经生了退意,毕竟他拿人手软,佟全之一人顶不住就回头看着佟慎之求救:“大哥哥,!”
佟慎之看着他毫无反应,然后面无表情侧开脸,他也收了萧四郎送一副卢柏章真迹。
佟全之又去看蒋士林,蒋士林两手一摊,表示他无能为力!
萧大都督谁敢得罪。
实没了人,佟全之就去求任隽,任隽很大义,三两步跨了过去,一把拉着佟全之手,塞了一沓红包给他,然后直接开了门!
佟全之抱着一堆红包被挤门边,瞪着眼睛道:“叛徒!”
任隽哪里去理会他,直接去迎郎官进门。
萧四郎一身大红喜服,身姿笔挺器宇轩昂大步跨了进来,任隽抱拳作揖,这边蒋士林并着佟慎之一起过去,随即看到萧四郎身后跟着人就愣住。
“荣郡王!”前太子嫡子,承宁郡主哥哥。
这边荣郡王笑眯眯和众人打过招呼,随后走进来一个虎背熊腰人,大喝道:“刚刚是谁说要过几招?”
佟全之听着,就推开众人跳了出来,挺着胸膛道:“本小爷!”那人一看佟全之样子,随即插着腰一阵哈哈大笑,回头对萧四郎道:“你小舅子很有趣!”
佟全之脸唰一红了,蒋士林忙去救场:“陈将军!”原洪老将军嫡子,蓟州总兵陈怀德,现调令回京述职。
佟全之立刻收了脸上不服,露出崇拜表情来。
陈将军和蒋士林回了礼,佟慎之就领着众人进了正房,萧四郎拜了大老爷,因为有荣郡王,大老爷就象征性说了几句,就带着众人入席,大老爷让了主位给荣郡王,荣郡王却道:“今天佟大人是岳丈,自是您大,这里不分官位只有亲家!”
大老爷就笑着没再推辞,主位上坐了下来!
蒋士林就端了酒杯象征性敬了酒,随后任隽和佟慎之也各自敬了,大家每没人敢真去灌萧四郎酒,谁知这时候佟敏之却捧着个大海碗出来,里面盛了满满一碗酒递到萧四郎面前:“大都督,我敬你!”
萧四郎挑着眉头看着佟敏之,陈怀德大手一挥道:“我来喝!”这边荣郡王就笑眯眯拉着他:“这点酒,老四岂能放眼里,况且,这是小舅子敬酒岂有不喝之礼。”
萧四郎也是哈哈一笑,接过佟敏之碗正要饮,佟敏之却是胖手一摆:“等等。”随即从佟全之手里也拿了个同样大小碗过来,作势要与萧四郎碰杯。
大老爷皱了皱眉,蒋士林一见如此,就立刻上去拦着佟敏之:“小舅子还小,以后和你六姐夫拼酒机会多很,这一碗先记着可好?!”
任隽一边起哄:“喝!”
大老爷满脸不悦看了任隽一眼,这个女婿他是越看越不满意。
萧四郎看了佟敏之一眼,就笑着道:“来人,把小舅子酒存起来,三年后我们再喝!”说完,他自己一饮而。
佟敏之脸通红!
佟析砚门外瞧着里面好不热闹,看了一会儿就带着人匆匆跑回析秋院子,析秋坐房里正满脸忐忑,她笑嘻嘻将前面发生事情和她说了,析秋担心佟敏之,就紧张问道:“他没喝酒吧?”
佟析砚笑着道:“这么多人,哪轮到他喝酒。”比起任隽目中无人和萧四郎冷意刻板,蒋士林就显得温润有趣多了,佟析砚很高兴!
两人就挨着说了会儿,不一会儿两边媒人就来了,萧家全福人也走了进来,房间一时站满了人。
析秋迷迷糊糊被人灌了一口百合莲子羹,又吐了帕子里,随即头上一重凤冠已经戴她头上,随即盖头落下来她眼前便是红茫茫一片,耳朵里就听到全福人嘴里不断说吉祥话。
佟慎之背着析秋一路出院门,析秋趴他背上,眼泪就毫无征兆落了下来,佟慎之走很稳每一步都停一停,身边是不断有人说笑声音,然而析秋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满眼里红色,脑海中一幅幅佟家画面就涌了出来。
不管佟家如何,但是她亲人都这里,至此以后出了佟府门,她就不再是佟氏女,而是萧家媳了!
到正房里佟慎之把她放下来,她垂着头眼前就出现一双黑色云纹靴子,大红直缀一角,她知道这是萧四郎。
她由全福人扶着进了正房,正厅里给大老爷磕了头,大老爷看着跪她面前析秋眼睛微红,什么也没有说便道:“去和你母亲道别吧。”无论如何,外人眼中大太太依旧是佟府主母。
析秋进了门给大太太磕了头,她能听到大太太哼哼声音,却看不到她表情,不用看她也知道,大太太此刻脸色绝对不会好!
出了门佟慎之背着她便去了二门,轿子里坐下来,随即有人她怀里塞了铜镜和宝瓶,紧跟着有人唱和一声,轿子摇晃了几下就稳稳动了起来……
她隔着帘子回头去看,可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她拿了帕子压住眼角落了泪!
门口,夏姨娘站空荡荡抄手游廊上,满眼里泪水……
轿子礼乐声中,绕城一周不知过了多久,析秋耳中再次听到一连串鞭炮声,轿子又晃了三次,有人掀开轿帘扶着她下轿。
耳边便满是欢声笑语喧嚣声。
析秋由那人扶着,走红红地毯上,跨了马鞍,火盆,然后眼前就出现三阶门槛,析秋知道这该是到了,随即一声声唱和声,析秋由人扶着不知拜了多少次,就迷迷糊糊被人扶着出了门,又走了几步就进了房间,扶坐做床上。
房间里充斥着低低笑声,随即有人喊道:“四表弟,挑了盖头!”紧接着眼前就露出一杆短短秤杆,盖头紧跟着就落了下来。
析秋眼前一亮,抬头便看到萧四郎站她面前,长长凤眼,高高鼻子,抿着薄唇刀斧雕刻着一般,俊美绝伦……
她心又不期然跳了起来……
有人叹道:“娘子可美!”
“是啊,真是郎才女貌!”这话说话,析秋便抬头去找,就看到五夫人和一个面生贵妇人领头站着,她们身后站着萧延筝,还有七八个不认识妇人。
现来不及去问,析秋很适时脸一红,垂下头去。
全福人拿了她手中抱着宝瓶,放了正厅供案上,又说了许多类似于举案齐眉之类吉利话又让萧四郎她身边坐了下来,有人远远朝床上扔了花生,红枣……然后满屋子人笑着,五夫人就掩袖笑了起来:“四嫂身上花生多,定会早生贵子,子嗣茂盛!”
析秋满脸绯红,满屋子人低低笑了起来。
萧四郎坐她隔壁难得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来。
五夫人转头和身边贵妇人笑着道:“二嫂,我就说我们家就数四嫂玲珑标志,您今儿可瞧见了吧!”
原来她就是承宁郡主!
析秋抬眼去打量对面人,二十岁左右样子,一双杏眼清澈明亮,梳着垂柳髻头上戴着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左右两只红宝石点翠璎珞簪子,穿着茜红色双金立领撒花褙子,露出一截脖颈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下面一件碧青色襕边综裙,上面绣着含苞待放牡丹花,个子很高曲线婀娜,见析秋朝她看来,她微微点头露出一抹得体笑容,真真是明艳逼人,福贵端庄。
“一直听说,今儿可真算瞧见了。”二夫人满脸笑容,她身边一位穿着鹅黄褙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妇人笑道:“我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呢,果然灵很……四表弟可真是好福气哦。”
正说着,有丫鬟端了一盘子饺子上来,全福人就夹了一只放碗里去喂析秋吃,析秋硬着头皮咬了一口,就听到有人问:“生不生?”
析秋垂着脸,双颊绯红低声回道:“生!”
对面站承宁郡主旁边穿着鹅黄色褙子夫人,就掩面笑着道:“四表弟,这可是弟妹亲口说,生!”满屋子掩袖笑着,萧延筝听着就羞红了脸,拉着自己丫鬟就跑了出去。
那穿着鹅黄色褙子妇人就转了头去看萧延筝,大笑道:“二妹妹不要走呀,你日子也近了,可学着点!”萧延筝走路步子迈了!
二夫人就转了头对那妇人道:“华嫂子,二妹妹面皮薄!”语气里有着明显维护之意。
华嫂子?那日二太太|来给析秋说房事时,曾和她大概说了一遍萧府情况,萧老侯爷祖籍松江,家里一共兄弟三人,如今只有萧老侯爷这一房住了京城,其它两房依旧留了松江。
难道这个华嫂子就是松江来?!难怪析秋听着她说话,语调中就有种熟悉上海腔。
念头闪过,有人用托盘托了两只半边卺来,底座茎上用红绳拴着,里面各盛了酒,全福人就端了一只给析秋,另一只就给萧四郎,析秋用袖子掩面喝了一口,甜甜辣辣还微带着苦味……
析秋脸拢袖子里,转了眼去看左边萧四郎,他正眉眼含笑看着他,微挑眼尾斜斜看着她,眼底有让人看不情绪。
她心突然便漏跳了一拍,慌忙侧开脸将卺中酒饮,又交给全夫人……
全福人接过两只各半边卺合了一起,唱道:“夫妻一体,共进共退,白头偕老……”
这边说着,门外就有人来报道:“大都督,宫里来人了。”
萧四郎微微点头,这边承宁郡主开口道:“四弟莫急,先换了衣裳,我去前面看看!”
萧四郎就朝二夫人点点头表示谢意,二夫人就带着一屋子人出去。
“我去换件衣服,你把头上凤冠摘了吧!”萧四郎低头对析秋道:“稍后我们一起出去。”
人走了析秋终于松了口气,点头道:“好。”这凤冠压她脖子都转不得。
她转头去对身边站着两个陌生穿着秋香色比甲丫鬟道:“劳烦两位姑娘,去把我丫鬟叫来。”两个丫鬟就朝析秋屈膝行了礼:“是!”转身出了门。
转眼功夫,春雁和春柳疾步走了进来,春柳问道:“小姐,您还好吧?!”不过一天没有见面,仿佛隔了许久一样,满脸担忧,说完还房里四处看了看:“大都督去前面领旨了吗?”
析秋没有急着回答,就先指了指头顶:“先帮我摘下来。”春雁和春柳就帮着析秋把头上凤冠摘下来,析秋长长舒出口气:“帮我重梳头!”
春雁就手脚麻利帮析秋挽了发髻,又找了一支兰花纹珐琅彩步摇,金镶珠宝半翅蝶簪并着两朵红色珠花戴上,这时候萧四郎已经从里间换了绯色绣五寸花纹朝服走了出来,庄严朝服衬得丰神俊郎,身姿挺拔,他微微颔首问道:“好了?”
析秋站了起来,回道:“好了。”萧四郎目光她身上转了一圈,点了头带头出了房门,析秋跟他后面,两人过了穿堂出了院前如意门,就上了小径……
析秋仿佛来过这里,像是萧四郎从前住院子,不过门位置却是换了一边……
到了前院,就看到太夫人,大夫人,两年未见,原宣宁侯夫人如今大夫人瘦了许多,比起以前为清冷,目光淡淡看着侧面,见析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析秋也朝她点点头,便垂着头乖巧站萧四郎身后,显得大方得体却有不张扬。
萧延亦和二夫人,萧延庭还有五夫人则院中和一位穿着绛红袍服内侍说着话,见萧四郎过来内侍就笑着抱拳道:“恭喜大都督。”说着,目光随后而来析秋脸上转了一圈。
年纪虽小,但行止沉稳眼神平静,面上没有丝毫紧张慌乱或是好奇表情,这份气度倒不是像是五品官府中庶女!
内侍看着暗暗点头,便抬了手中明黄懿旨:“大都督接旨吧。”
萧延亦和和二夫人跪太夫人后面,萧四郎和析秋并肩跪其后,萧延庭以及五夫人则旁边跪了下来。
内侍便展开明黄卷轴,念了一段类似于国之社稷,家之根本……互敬互爱……之类话,然后赐了一对玉如意和一对八宝琉璃缡纹玉佩便收了旨,萧四郎起身谢过:“有劳段公公!”
萧延亦便笑着道:“段公公到前面去喝杯水酒吧。”段公公笑着回道:“还要回宫复太后娘娘旨,洒家改日再来讨酒喝!”说完,和太夫人行了礼,太夫人道:“劳公公向太后娘娘转达妾身谢意。”
雷公公笑着道:“一定!”又转头朝二夫人抱拳道告辞。
萧延亦就转头和太夫人道:“娘,我去送送雷公公。”他说完,目光析秋身上飞掠过,眼神一暗转头去和萧四郎说话:“五弟去招待客人,我送送雷公公。”
萧四郎不置可否。
萧延亦和萧延庭各去了外院,大夫人是孀居不宜出息婚宴,就随着两人带着自己丫头婆子一起走了,回了自己院子。
析秋站那里,就感觉有道目光落自己身上,她拧了拧眉头也不去找,就碎步走到太夫人面前蹲身行了礼:“太夫人!”
太夫人就笑着携了她手,这边五夫人也笑着走过来:“四嫂,这可是要改口了,还喊太夫人呢。”
析秋脸颊一红,飞看了一眼萧四郎,垂了头喊道:“娘。”
太夫人看眼里,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微微点头问道:“累了吧,先回去歇着吧,皇后娘娘旨意恐怕还要再等等。”
析秋一愣,皇后娘娘还会派人来?!
析秋正要说我扶您进去歇着话,这边萧四郎已经接了话道:“我先送析秋回去,稍后若是再来旨,再来便是。”
太夫人就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析秋和太夫人行了礼:“娘,我先回去了。”太夫人点点头:“去吧!”析秋又转身和二夫人说话,二夫人朝她笑着道:“娘房里还有来贺礼客人,我走不开,若不然我就陪你回去坐坐了。”
析秋暗暗诧异,面上却是笑着道:“给二嫂添麻烦了!”五夫人一边看着目光微微一闪,却是没有说话,和析秋笑笑就转头去扶着太夫人。
析秋就随着萧四郎顺着原路往回走。
刚才一路来她没有注意,现再走一遍她终于确定了房位置,果然是原来萧四郎住院子,只不过将原来对着东南门换了位置,改道东北方向去了,这样走起来虽绕远了路,可是门离佟析华原来住院子要远了许多。
不知道承宁郡主嫁进来后,还有没有住这里,当时佟析华陪房又住哪里?!
萧四郎负手走前面,比来时步子故意放慢了许多,析秋跟后面想着心思,冷不丁他停了下来,析秋诧异抬头看着他,幽暗灯光下他面容让人看不清晰,开口问道:“累不累?”
他出了声,跟后面丫头婆子就自觉退了几步,析秋看着摇头道:“不累!”萧四郎就若有所思点点头,转身又继续走。
到了房里,萧四郎站门口却没有进去,目光灼灼看着析秋,析秋挑了眉头问道:“怎么了?”
萧四郎面无表情回道:“我去前面敬酒,你……自己待会儿?”说着一顿又道:“若不然,我把延筝喊来陪你可好?”
原来是特意送她回来。
析秋笑着摇头:“房里头都是丫头婆子,我一个人无妨,你去吧!”第一次以这样身份相处,析秋努力适应着。
萧四郎微微点头:“我吩咐了厨房给你送饭菜来,你先吃点垫垫!”说完,又看了析秋一眼,才转身独自沿着小径出去了。
析秋目送她离开,这才转身进了房,又顾忌着皇后娘娘人不知何时来,只让春雁打了水帮她洗了脸上妆,又重坐圆桌前喝着茶。
房间里先前两个穿着秋香色比甲丫鬟还守门口,见析秋看过来,两人就过来行了礼:“四夫人!”
析秋微微点头,笑问道:“你们是四爷身边伺候?”
两个丫鬟面色一变,眼底露出恐惧颜色,正犹豫间又听四夫人笑道:“我今儿才来也不熟悉……你们各叫什么名字,当什么职?”
左边略高些丫鬟回道:“奴婢紫阳,是四爷院里负责浆洗。”旁边又道:“奴婢宝珠,负责四爷起居。”
都是以树为名!
析秋笑着问道:“知道了,你们也累了一天,都去歇着吧!”随即,她就听见两个丫鬟长长松了口气!
这边有面生婆子端了八菜一汤进来,析秋问才进来春柳四人:“你们可吃过了,一起坐了吃吧。”春柳和碧槐道:“我们来早,下面吃了。”又回头看着春雁和碧梧,春雁笑着道:“吃了!”
碧梧看着满桌子菜吞了吞口水。
析秋就笑着让碧梧盛了饭,碧梧不敢上座就捡了菜坐杌子上飞吃了一碗饭,春雁就连连皱眉拧着她耳朵道:“整日里就知道吃!”
碧梧满脸委屈:“我没吃饱嘛,刚刚那么多不认识,又见不到小姐,我心里慌没吃几口。”
春雁心里也高兴,笑骂道:“没吃几口?我可瞧见你吃了两大碗。”碧梧嘟着嘴不说话。
析秋笑着道:“也别说她了,今晚你们住地儿可安排好了?”
春柳就回道:“安排了,就小姐院子后面。”析秋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捧着碗肚子觉得很饿,可却只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
待析秋吃过饭,正好外面又丫鬟隔着门回道:“四夫人,四爷请您去外院,说皇后娘娘懿旨到了!”
析秋急忙擦了手,带着春雁,春柳四人又去了前院。
皇后娘娘赏也是一柄玉如意,并着一套碧玺红宝石飞凤赤金步摇和同款手串一套,以及大红蜀锦,滚雪细纱八匹布料,一尊寓意多子多福玉石石榴树。
等析秋再次回到房里,就立刻让春雁打了水给她沐浴,泡浴盆里她顿时觉得紧绷着一天神经就松懈下来,可还不待她缓口气,外面就听到春雁喊道:“四爷!”
萧四郎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她飞起身站了起来,胡乱抓了毛巾擦了身子,找了件粉白中衣穿上,换了件家是常穿半旧茜红素面褙子,扣紧了领子深呼吸了口气走了出来。
萧四郎正坐她刚刚吃饭桌前喝着粥,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酒味。
见到析秋出来,萧四郎便放了碗,看见她头发湿漉漉披身后,身上穿着件半旧褙子,随意中透着一丝慵懒,但神情却显得很戒备,他面无表情起身,指了指她头发道:“头发绞干了,免得受凉。”
析秋不敢看他,就垂着头应了。
“我去沐浴!”萧四郎站起来,负手进了净室,析秋回头去看紫阳和宝珠,就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站门边,没有要跟进去伺候打算。
难道她们不近身伺候?那萧四郎平时事都是自己做?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让春雁进去伺候,里面已经传来水流声音,她便让春雁拿了干帕子来给她擦头发,紫阳机灵就从外间端了火盆来,帮着析秋烘头发,碧槐则和碧梧收拾桌面,春柳到屏风里去铺床。
等她头发半干时,萧四郎从离间走了出来,穿了一件褐色家常道袍,身上酒气没有了,换成一种淡淡香味,她说不出是什么味儿却觉得很好闻。
萧四郎雕着雪映红梅圆桌前坐了下来。
他一出来紫阳和宝珠就自发退了出去,春雁和春柳面露迟疑去看析秋,析秋便点点头,春雁就带着三个人鱼贯出了门。
析秋披着头发起身,只觉得心嗓子眼跳动,她不去看萧四郎,明知门已经关好却依旧走到门口推了推了门……忽然身后就传来萧四郎低低咳嗽声,她转头去看他,一回头就看到他一双黝黑明亮眼睛,正似笑非笑盯着她。
析秋呼吸都觉得停住了,手脚不知放哪里,故作镇定走到桌前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喝茶!”
萧四郎抿着唇却没”全文_有接茶,而是手臂一转直接抓住了她手臂……
“啊!”毫无征兆析秋被他一带,就滚进了他怀里,随即鼻尖就充斥着他身上所散发出淡淡香味,析秋脸腾一下就红了。
两人咫尺之间,鼻息可闻!
析秋本能用手低着胸口,心跳如鼓,没话找话开口道:“那个……我……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备饭话没有说出来,她就已经后悔了,刚刚才看到他吃了一碗粥。
萧四郎眉梢微挑,满眼里笑意盎然,翘着唇角飞她额头亲了一下,挑着眉头道:“确实饿了!”
一句引人遐想话,析秋脸红若番茄一样:“你……放我下来,我们谈一谈!”
“有话明天再说!”他说毋庸置疑,随即身子一动人就站了起来。
析秋就觉得腰间一紧,人随即腾空而起,她一惊就抓住萧四郎衣襟,惊恐看着他:“你干什么!”
萧四郎看着她惊慌样子,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又低着头她额头啄了一下,声音愉悦道:“真是个小丫头!”
随着房间灯一暗,只余下屏风外两盏大红花烛跳动着,将房间拢一片暧昧红色中,析秋整个人落软软锦被中,还不等她换姿势,身上便是一重,萧四郎密密压了上来,手便探进她衣襟里……
析秋紧张说不出话来,曾经做过了无数心理建设,无数宽解安慰话这一刻顷刻被冲击消散无踪……她只觉得四肢僵硬起来,就连垂身侧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睁着一双大眼满眼雾气去看着他。
萧四郎低头轻吻着她脖颈,不经意抬头就看到析秋一双朦朦胧胧大眼,欲语还休看着他,他眼神一暗唇便不自控覆了上去……
“丫头!”他顺着她眼帘一路亲吻到嘴角:“别怕……有我!”
析秋不能不怕,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事,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她逃避不了……可还是忍不住紧张道:“我……”
萧四郎没让她把话说完,吻便密密迎了过来吻着她唇,手也沿着她曲线探了下去,手下肌肤柔滑细嫩,腰肢盈盈一握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他留恋划过,大掌又落她胸前丰盈上,他掌心跳动着,他动作便变为急切。
……紧密而火热气息,析秋额间渗出细细汗珠,她紧紧抓着他手臂……
撕裂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她咬着唇大眼里瞬间蓄积了泪花,却侧开脸不让它流下来。
预期动作没有再发生,萧四郎停了下来,一双长长凤眼压抑着情绪看着她,声音暗哑:“丫头,很痛?!”
析秋就很不避讳点点头,又侧开脸不看他,等他迅速结束才好!
她没有想过,会这样痛,仿佛只要动一动,四肢百骸都被人用刀子细细搅了一边。
萧四郎静静看着,忽又低下头去吻她嘴角,析秋有些透不过气,却也放松了紧绷神经,当他停止了吻,她满以为他要继续时,他却作势要起身样子……
析秋一愣,问道:“怎么了?”
萧四郎满脸不舍,压抑着道:“来日方长!”
析秋满脸愕然,心却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样事情还可以只点到为止?
忍着一定很辛苦难受吧?!
她咬着唇想也不想就按住他手臂,目光含着歉意道:“我没事!”
萧四郎眼睛一亮,唇角便展开一抹笑容来,却没有着急,而是将手伸到她后背缓缓抚摸着,唇沿着她发际一路吻了下去,点点密密落她肌肤每一处。
微痒中析秋放松下来……
她咬着唇,视线透过正红绡纱帐子看着屋顶上七彩承尘,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只觉得连手指都是火辣辣疼。
过了许久,萧四郎喘着气停了下来,他亲着她额头问道“丫头,还疼不疼?”析秋就皱着眉头,很老实点了点头。
萧四郎就翻身下来,隔着屏风道:“打水来。”
房门外,春雁和春柳听着房里动静,早就面红而赤,一听到萧四郎吩咐就立刻应了,飞跑去提水!
萧四郎穿了衣裳,将软软躺床上,连动一动手指都没了力气析秋裹棉被里,待里间水备好,他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抱了进去。
析秋露出紧张表情:“我自己洗!”萧四郎略有沉吟摇头道:“那唤你丫鬟进来服侍你可好?”
析秋没有让人服侍沐浴习惯,就摇着头,萧四郎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外间,你若有事便喊我。”
析秋没有再反驳,他已经退了一步,析秋觉得她要求不能太多。
待暖暖水包裹了全身,析秋舒服叹了口气,身上疲惫终于散了不少,等她洗完刚刚站起来准备出去,屏风外萧四郎就大步走了进来。
析秋一惊正要说话,他已经用大大毛巾把她整个人再次裹住,不带欲望吻了她嘴角问道,柔声问道:“要不要喝水?”
析秋睁着大眼,乖巧点点头。
等她喝了水上床,发现床上被子已经重换过了,那一条落着殷红梅花元帕正平平展展铺床上,萧四郎将她放进被子了,自己也脱了衣服睡了外面……析秋就朝里面缩了缩,萧四郎长臂一伸又将她带进来怀里,另一只手就很自然搭析秋未着寸缕胸前,声音沉沉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析秋一愣,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过有事和他商量,可现她哪里还有力气,就摇着头道:“没有了。”
萧四郎眉梢一挑,手又不安分她胸前揉捻起来,析秋身体拱了拱,努力躲开魔爪。
萧四郎却毫不意她动作,笑着将她又拉近些,让她身体贴着自己,他手臂到是换了位置放她腰肢上,又亲了亲她额头:“那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要去宫里谢恩。”
虽然差别不大,但总算换了个位置,析秋知道躲不开索性就挨着他手臂闭上了眼睛,她从来都不是自哀自怜人,既然环境身份她不得不去面对,那么唯一选择就只有自己努力去适应,况且……她抬头看看萧四郎,比起许多封建士大夫,这样一个“没有规矩”人,却要好了许多。
况且,她微微露出笑容……他做让她无可挑剔!
“笑什么?”萧四郎低声问道。
析秋一愣有些心虚侧开脸,淡淡回道:“没什么!”萧四郎紧了紧自己手臂:“现侯府住些日子,若是你不习惯,我们就搬去都督府。”
“可以?”析秋抬起头来,眼睛格外亮,萧四郎忍不住亲了亲她嘴,笑着点头:“自然!”
析秋垂了脸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还是再等一等,既然住进来了若是没缘由就搬出去,总是不好。”萧四郎与太夫人关系本就不亲近,她不能因为自己私心就破坏了他们母子关系。
萧四郎微挑着眉看着她,幽幽暗暗光线,她眉眼温柔,鼻子小小巧巧,唇瓣盈红微微有些红肿,双颊绯红说不出娇态可人,他将她搂怀里,想到析秋佟府这几年小心翼翼,低低叹了口气道:“若是你想搬,不用顾忌任何人!”
“嗯!”析秋点头应了,心里却另有打算……
夜色如水,静谧而宁静……
析秋将将睡着,就迷迷糊糊感觉到胸前有双大手上下游离着……
------题外话------
编编喂,这已经是肉末了吧~啥都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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