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本文章节登陆 到中秋,析秋安排钱妈妈给各府送节礼!
没过几日,各府都派了妈妈来回礼,各家都知道佟府里大太太如今病着,二太太又陪着二老爷不京中,二房那边留了个姨娘守门,十一小姐留了下来,大房这边却是满府里事,交给了庶出六小姐打理。\[*天阅文学城tyx\]阅读本文章节登陆
虽是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可众人认识不认识,皆是暗暗好奇,这位庶女六小姐小小年纪,竟然懂得掌家。
这掌家主持中馈也是学问,这婆子怎么调配,里外采买如何看账,若是婆子说什么便信什么,那这家迟早得败空了,可若婆子无论报什么账上来,你都要细细算一遍精打细算,时间一长她们这其中捞不着好处,做起事来也就不会心,试想一份没有好处工作,没有奔头工作,有几个人会卖命做?!不过是混个日子罢了,若是这样府里也迟早会乱。
所以,这中间度就要把握好,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该查又怎么查,查深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来,打击了一大片这府里事谁来做,查浅了又不足有说服和震慑力,是罚是留不能让人信服,日后谁还会听你。
所以陈夫人派了身边洪妈妈来送回来时,先去大太太房里请过安,就由着房妈妈陪着,故意府里转了一圈,瞧见花园里工匠进进出出,却安安静静便是说话也是压着声音,围着麻布外小丫头们路过,都是规规矩矩避远远,厨房里,妈妈出菜先食盒里放好,又外面贴了纸条,哪一房什么菜都列规规整整,墙上也贴着这两日采买菜,用了就打了叉,还有结余就用红笔勾了……
洪妈妈暗暗咋舌,不过十四岁小姑娘,竟有这般手段。
等见过六小姐回去把佟府里事,一五一十和陈夫人说了一遍,陈夫人则叹道:“……当初可没有瞧出来”
析秋让人送走了洪妈妈,又去二房看望佟敏之,顺便去十一小姐佟析佳房里坐了会儿,毕竟是堂姐妹,如今二房只剩她一人,总归要照看些才好,不过她与佟析佳向来没话说,不过坐了喝了半盏茶,就带着春雁春柳出来了。
这边江家也派了位妈妈来送年节礼,自介绍姓刘,析秋笑着道:“刘妈妈坐,不知江夫人和江小姐可好?”
刘妈妈心思,要比洪妈妈复杂许多,过了年江小姐就要嫁进来,若是按往常倒也不担心,佟大太太虽厉害了点,可毕竟是亲婆母再是刁难,可总是心疼儿子,家里家外终究会教江小姐,可如今佟大太太病着,府里大权可都落这位六小姐手里,她是定了亲姑娘,明年就要出阁,江小姐一来恐怕就要掌中馈!
虽说六小姐嫁是高门,可她底下还有个弟弟,房里还有个姨娘养着,按常理这银子到她手里,还不定有几成出来,这些原不关江家事,可毕竟江小姐要嫁进来,接了中馈到手却是个空皮囊,这苦到时候难道还去找出阁姑子算不成。
所以刘妈妈来打个前锋,她笑着回话:“都好很,我们小姐还念叨着六小姐,说正愁着杭绸又无处寻,六小姐就让人送了两匹过去,这犹如雪中送炭,六小姐真是细心!”
析秋笑着道:“我原也没有想到,正巧府里统配着给房添孝衣,钱妈妈又要去江府送端午节礼,所以我就顺道给江小姐带两匹去,也不知用不用得上……这点事还劳江小姐念着,倒让我过意不去了。”
刘妈妈目光一闪,暗暗点头这位六小姐果然不简单,这做事能瞻前顾后,说话滴水不漏,难怪当初大老爷把偌大个佟府交给她一个小姑娘打理!
她原就要来和析秋套个近乎,毕竟她可是佟府头一份,嫁虽是侯府四子,可如今可是贵都督还赐了宅子,往后若是能帮衬点娘家那是再好不过了,今儿一见她便知道析秋是聪明人,此意便是明显。
念头闪过,刘妈妈站了起来,接过身边丫鬟手里端着靛蓝包袱,奉给析秋:“这是我们小姐闲时特意给六小姐绣,小姐府里主持中馈,这打赏下人事日日都有,所以她便给六小姐绣了些荷包。”析秋眉梢微挑,满脸笑容接了:“这怎么敢当!”
刘妈妈目光析秋脸上飞转了一圈,见她笑真诚,刘妈妈脸上笑容又添了一分:“听说六小姐锈技了得,当初便是二皇子妃世时也夸过,我们小姐这手艺,倒有些拿不出手了。”说是当初佟析华穿着析秋送澜边综裙,受了二皇子妃夸奖事。
仁宗登基时,还未追封二皇子妃,说起来依旧是已故二皇子妃。
“妈妈太客气了,我绣活也是拿不出手,江姐姐这荷包才是真好!”析秋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绣成葫芦状荷包出来,看着上面针法紧密,颜色搭配艳丽却不庸俗,由衷夸奖着。
刘妈妈满脸笑容,又拿了两三个做工意荷包出来,给析秋介绍了一遍,说了半天话,才带着人去了佟析砚院子,又去了佟析玉那边坐了片刻,才带着人出了佟府门。
春雁拧着眉头道:“小姐,她怎么先到您这里来。”析秋让她将荷包收起来,过年时候正好打赏下人用,对于江府她确实有示好意思,她不了解江小姐,但却是看过江夫人,是个精明人,她希望江小姐能念着她好,否则将来她主持中馈,佟敏之这个唯一庶弟还不知受多少不便。
“许是节礼是我安排人送来,先过来招呼一声吧。”析秋淡淡说着,又坐花架子前拿了针,春雁就收了荷包坐析秋身边,也拿了针线绣荷包,这嫁娘到了陌生婆家,进门头一回打赏下人自是免不了,所以析秋要带去侯府荷包却是少不了。
原规矩是要析秋自己绣,可如今她哪里得空绣这么多,就让春雁和春柳帮着绣一些。
至于嫁衣,说是要出自出阁小姐手中,有大户人家是自小姐会绣花开始,就开始早早为自己做嫁衣,大太太原也是这个意思,譬如佟析言当时,一半嫁衣就是她自己绣,可嫁衣不同平常穿衣服,做工实太过繁琐,不是你想绣就能绣得出来,若是花绣蔫了,线搭冲突了都是忌讳,所以佟析言剩下一半交给给针线班子去做了。
至于佟析砚,则是简单,直接买了成品回来,让她自己添了凤尾,又扣了盘扣,算完事了!
夏姨娘也效仿了这个做法,给析秋买了成品回来,析秋看着衣裳没说什么,就动了心思盘扣上下点功夫。
中秋节那日,一家人大太太房里吃饭,析秋请了夏姨娘和梅姨娘一起,佟慎之并着佟敏之以及佟析砚,析秋,佟析砚以及二房十一小姐佟析佳坐了一桌,而夏姨娘,梅姨娘以及二房佟析佳生母霜姨娘,三个人坐了一桌。
大太太躺卧室里,由房妈妈服侍着动了筷子,大家这才开始吃饭,饭后又上了大老爷寄回来苏式月饼,析秋就回头去看夏姨娘,果然见她脸上漾出一丝亲切笑容来,她是苏州人自小吃这样月饼,以往京中也有苏式,可大多没有苏州地道,今年大老爷存了心,特意让人梢了两大匣子回来。
吃了饭,又上了茶大家围着一起吃月饼,等着月亮升上来,佟敏之就笑着道:“若是父亲就好了,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过中秋了。”他说完,就听到卧室里传来砰砰声响。
是大太太!
佟析砚站了起来,笑着道:“我进去瞧瞧母亲。”佟析玉也站了起来:“四姐姐,我和您一起去吧。”她说完就回头看了一眼析秋,析秋正侧着头和钱妈妈说着话,六月买几个丫头中,有一个前几日得了风寒,钱妈妈寻了大夫来瞧过,也不见好就来问她意思。
析秋就摇头道:“庄子里难寻到大夫,条件也不如府里,送去了小病也成了大病,就先留着吧。”她说完,又挑着眉问道:“是哪一个病了?”
钱妈妈就小声回道:“秋槐!”这丫头太好强,学了规矩半夜也不睡觉,一个人院子里练走路端茶姿势,吹了冷风又忍着,这才拖成了这样。
析秋若有所思,点头道:“等她病好了,先让她去厨房帮衬着吧!”这样性子,棱角太分明,如果只是佟府她无所谓,可是去侯府里面,连她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岂能再放一个性格强势强出头丫头身边。
钱妈妈点头称是,又和佟慎之和佟敏之打了招呼退了出去,析秋便转头去看佟析玉,她见析秋目光转过来,脸上迅速露出一抹笑容来,朝析秋行了礼就尾随佟析砚进了卧室。
析秋就看着佟慎之道:“大哥,江家今天洪妈妈来,说是家具想年前就让人送来,您看着是先摆进房里,还是先搁外院?”若是大太太身体好,大哥婚事自是不用析秋操心,只是现大太太病着,好多事就由析秋代为处理了,不过大事上还是房妈妈问了大太太,才定夺。
“搬过去吧,也正好通通风。”析秋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佟慎之就转头去看佟敏之:“听说你们先生过了中秋要去潜山书院?你是如何打算?”
说道佟敏之读书,夏姨娘便是眼睛一亮,梅姨娘目光一闪,边和瘦瘦霜姨娘说着话,一边却是暗暗支起耳朵来。
“我……”佟敏之看了眼析秋,垂着头道:“我也想去潜山书院。”
佟慎之就颇有些意外问道:“潜山书院生活艰苦,学子进去身边只得带一人服侍,每月中旬才能回府一趟,你年纪太小,去了未免难以坚持。”
“我没关系。”佟敏之一脸认真,看着佟慎之道:“这些苦算不得什么,当初大哥哥日夜苦读,所受苦岂止这些,我也向大哥哥学,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佟慎之没有说话,缓缓喝了茶,却是忽然抬头看向析秋,问道:“六妹妹怎么看?”佟敏之顿时眼睛一亮,希翼看着她。
析秋一愣,没想到佟慎之会来问她意见,要知道父亲不,长兄便如父,内宅事便也罢了,但如佟敏之读书这样事,只要佟慎之点头或是摇头,析秋便是有意见,也无权过问。
析秋看了眼佟敏之,低声道:“学堂事我也不大懂,全由大哥哥做主吧。”佟敏之孩子气嘟了嘟嘴,夏姨娘瞧着心里暗暗着急,佟敏之早就想去潜山书院人人都知道,以前顾忌着佟析砚不好多提,如今蒋探花和佟析砚定了亲,已经算佟府半个姑爷,这样事再说起来,也顺理成章了。
梅姨娘听着,忽然开口道:“这蒋大人,如今可是我们姑爷,虽说书院如今不再四姑爷名下,可他终归是创办人,七少爷若是想去,找了人递个话不就成了。”她说着一顿又道:“我可是听说,江南松江有个松江学院,去年状元郎就出自那里,我瞧着七少爷不如去松江书院,我们六姑爷老家可是松江,不如让六姑爷打个招呼,去松江罢,离大老爷也近些。”说完,她拉着夏姨娘亲切道:“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夏姨娘笑笑没有说话!
佟慎之听着就皱了皱眉,松江再好可离京城也近千里,怎么可能舍近求远去那边读书!况且,他看来读书不过是靠自己努力和悟性,环境不过是个促进作用!
梅姨娘话刚落,砰一声,房间中传来瓷器碎裂声音……
析秋知道,这是大太太这是表达自己不满,大太太不喜欢蒋士林,不喜欢萧四郎,梅姨娘顾着讨好夏姨娘,却忘了房里还有大太太!
果然,梅姨娘听到声音,脸色顿时一变就垂下头去,没敢再继续说。
佟慎之沉吟了片刻,忽点头道:“我明日书信一封,你随你们先生一起去潜山书院,交给钱先生……”佟敏之满脸高兴,忙点着头:“多谢大哥!”
佟慎之话一落,卧室里彻底没了声音,大太太气靠床头呼呼喘着气,佟析砚瞧着眼泪直直落了下来,跪大太太面前:“娘,婚事都定了,他便是再不好也是女儿将来相公,是您女婿女儿要和他白头到老过一辈子,娘……他若做错了什么,还请您念他对女儿一片真心份上,原谅他吧!”
一片真心,这话你也能说出来,大太太气身子直抖,房妈妈看着赶紧上去劝佟析砚:“四小姐,您就少说一句,姑爷事以后再说!”
佟析砚却跪着不起来:“娘,您就别生气了!”佟析砚抹着眼泪。
哇!
大太太气脸色发青,忽然身子一抖,便哇一下将刚刚吃进去半碗燕窝粥全部吐了出来……
一时间,她自己身上,床上,便立刻落满是秽物。
“娘!”佟析砚惊一怔立刻站起来:“娘,您怎么了!”说着,要去给大太太擦脸。
佟析玉看着立刻捂住嘴,撇开脸干呕了几声!
佟析砚伸手去,大太太气脸一侧,避开她触碰,眼睛却眯起来看了眼干呕佟析玉,满眼冰冷!
房妈妈瞧着目光一闪,就去将佟析砚拉开:“大太太正气头上,四小姐先到外面坐一坐吧。”房妈妈说完,转了身脸色一变,就看着佟析玉:“奴婢一人忙不过来,还劳烦八小姐搭把手。”
佟析玉一愣,满脸为难:“我?”一副难以忍受样子,房妈妈就拧着眉头道:“有劳八小姐了。”佟析玉小心翼翼看了眼大太太,捏了捏手里帕子,强忍着恶心,去给大太太擦脸……
她刚刚走进,鼻子里闻着腐酸气,帕子还没到大太太脸上,她突然扭了头转身跑到一边,也吐了起来!
这时外面人听到动静,也全部隔着帘子来问:“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去喊大夫?”
不是亲生,果然不能依靠!
大太太气瞪着眼睛,嘴里冷冷哼哼呀呀不停,房妈妈目光一转,明白了大太太意思。
都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谁也别要脸面了!
房妈妈目光一动,就回道:“无事,只是太太吐了一身!”
梅姨娘听大太太吐了,就想到佟析玉里面,果然就听到佟析玉呕吐不止声音,她就立刻紧张道:“奴婢去喊婆子来收拾。”
房妈妈却是不如平常为大太太遮掩,帘子一掀她站了门口,目光一下子落站佟慎之身边析秋身上,笑着道:“婆子粗手粗脚!”
析秋目光微微一闪,耳边就听梅姨娘道:“那奴婢去收拾吧!”
是怕大太太为难八小姐吧!
房妈妈心中冷哼一声,八小姐还不值得大太太动手,她转了目光直直看着析秋道:“要不劳烦六小姐搭把手,这府里就数您心细。”
大太太病了这么久,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吐,平日里不也是婆子收拾,今日道嫌粗手粗脚,分明就是想给析秋难堪罢了。
析秋笑着走出来,点头道:“房妈妈客气了,母亲事做女儿自是当仁不让!”说着就提着裙子进了门。
夏姨娘脸皱了一起,脸色很难看,大太太这样,分明就是刁难两个庶女!
不是平日里顾忌面子,不让人靠近么,怎么今天就破了这例,不要面子了?!
析秋进了门,鼻子里立刻充斥着一股难闻馊味儿,佟析砚一边满脸紧张,举着帕子想上去又怕大太太生气,佟析玉则扶着墙,墙角痰盂里猛吐不止,大太太则闭着眼睛面无表情躺床上,强忍着怒意!
这是析秋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大太太,没有往日高贵端庄,脸上皮肤仿佛放了气气球,瘪了下去露出无数条皱纹来,不过短短几个月,像是老了十几岁如同老妪一般。
析秋从容朝大太太行了礼,接了房妈妈手里帕子,满脸平静大太太吃人视线中,去帮她擦脸,大太太却是头一偏,析秋手落了空,顿时沾了一手秽物,她毫不意拿帕子擦了手,又接过房妈妈手里被子,给大太太重换了一床,又帮着她换了内外衣裳,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动作虽不熟练但却恭敬有礼,大太瞪着眼睛却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大太太眯了眼睛,房妈妈笑着道:“还是六小姐手巧。”
析秋就羞涩垂了脸。
大太太再有旁心思,可毕竟是病人一番折腾后,也没什么精神了昏昏欲睡,佟析砚就和析秋,扶着吐脸色发白佟析玉出来,梅姨娘一下子迎了过来扶住佟析玉:“八小姐,你没事吧!”
这话说,仿佛大太太房里是龙潭虎穴。
佟析砚听着就垮了脸:“姨娘这是什么话,是八妹妹自己挨不住,又要逞强才成了这样,听你这意思,仿佛有人欺负她似得!”
梅姨娘听着脸一阵红,一阵白……
佟慎之没有说话,看了眼佟析玉,目光就析秋面色如常面容上转了一眼,面无表情道:“今天天气不好,许也没有月亮,都散了吧!”
霜姨娘就带着佟析佳回了二房,梅姨娘迫不及待扶着佟析玉出了门,析秋就安排了丫鬟,将月饼分了送到各房去,也和众人分了手。
她也暗暗纳闷大太太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通了,想要让她们来跟前侍疾了?
她猜果然没错,自这一天开始,大太太就每隔一日喊析秋去床边侍疾,她仿佛是故意折腾析秋,只要她,大太太不是尿了床,就是打翻了药碗,否则就是吐了一身,一整日正房里服侍下来,析秋常常累便是倒头便睡。
而大太太仿佛自那一天开始,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佟慎之得知后,还特意谢过她,又亲自送佟敏之去了潜山学院,夏姨娘舍不得佟敏之去吃苦,可一想到他小小年纪却又宏图大志,又不如忍心成了他累赘,只好拉着析秋诉苦,又隔三差五派人去问情况。
转眼到了冬天。
冬至这一天,析秋让钱妈妈将九层糕端去外院,由佟慎之领着佟敏之祭了祖,又满府里煮了七八锅饺子,大家合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饺子,算是过了一个节。
下午钱妈妈就领了七丫还有两个粗使妈妈来知秋院,为时半年进府集训结束了。
析秋正从大太太房里回来,正净手,抬头看到钱妈妈进来,就笑着道:“这半年辛苦妈妈了。”
钱妈妈笑着道:“六小姐让奴婢带她们,是六小姐看得起奴婢,哪敢说累!”说着一顿,就掀了帘子让几个人进门,七丫打头三个人就跪地上,给析秋磕头认主子。
秋槐上个月就送到厨房,交给蔡妈妈调教,所以并未其列。
析秋目光落七丫身上,几个月不见原来瘦瘦黑黑脸,如今白了许多也圆了不少,左脸颊上酒窝越发可爱,人也显得机灵多了,她见析秋看她,就跪着道:“奴婢碧梧给六小姐请安。”
析秋眉梢微挑,笑着问道:“怎么改了名?”
六小姐还记得她,碧梧脸上一喜:“回六小姐话,钱妈妈说我名字不好听,就让奴婢改个名字,奴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名字来,所以就求了碧槐姐姐帮奴婢取了名字!”
碧槐?又是谁?!
仿佛知道析秋疑问,碧梧笑着道:“碧槐姐姐就是秋槐,她说她名字和六小姐字犯了冲,就想改个名字,正巧奴婢寻到她,她说我们两姐妹有缘,不如就取个相似名字,又好记又像姐妹!”
知道自己名字和她冲了,立刻就改了个名字,还拉着七丫和她叫了类似名字,这个秋槐果然很聪明。
析秋满意点点头,道:“碧梧这名字不错,以后你就跟着春柳吧,先学着做外院事,若是不懂就去问她。”碧梧满脸高兴,又咚咚给析秋磕头:“奴婢一定听春柳姐姐话!”大眼很灵动,一眨一眨显得很可爱。
“起来吧!”析秋让碧梧起来,又转头去看她身后两个婆子,问了情况,两个婆子一个胖胖高高块头很大姓杨,一个个子不高但头发梳一丝不苟,显得很板正严肃,很规矩样子姓许,析秋让两人院子里做些洒扫事,偶尔得空就跟着钱妈妈跑跑腿。
这些人她出嫁时都要带出去,趁着还有时间,多锤炼锤炼,以免到了陌生地方缩手缩脚,非但不能帮到她反而成了拖累。
等人出去,析秋喊春柳来,嘱咐道:“你得空就去厨房瞧瞧,也亲眼瞧瞧碧槐做如何!”春柳明白她意思,就点头道:“奴婢记住了。”
两人正说着,春雁手里帮着一副长长画轴走了进来,她来不及放手里画轴放下来,就拿了封给析秋:“小姐,刚刚大少爷身边一山来,说大少爷找您,奴婢见您忙着就跑了一趟,大少爷给了我们一副九九消寒图,又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析秋一愣,不知道是谁给她信,接手里拆开一看,随即愣住,是萧四郎寄来,可是为什么会寄到佟慎之手上,而不是直接让人交给她呢?!
“大哥哥可说了什么别话?!”
春雁就点头道:“说是一起来了三封信,这一封是您,就让奴婢拿来给你!”
析秋挑了挑眉,他写信还一起寄了三封?
“去打听看看,这三封信分别是给谁。”析秋将信收起来,嘱咐了春雁,春雁点了头就指着桌上画轴道:“是大少爷让我拿给您,让您挂正厅里。”
析秋点点头,便让春柳打开图来,上面画是一枝素梅,枝上画梅花九朵,每朵梅花九个花瓣,共八十一瓣,代表“数九天”八十一天,每朵花代表一个“九”,每瓣代表一天……
有一年大老爷府里过冬至,也曾智荟苑里挂了这种类似图,每过一天他就用浅粉颜料染上一瓣,染完九瓣,就过了一个“九”,九朵染完,就出了“九”,九春深,代表着寒冷冬天已。
“挂起来吧。”
春雁和春柳,碧槐,喜儿,四个人合力将原来墙上挂着山水春居图拿下来,换上九九消寒图,析秋则拿着信回了房间,她缓缓打开信,信中笔锋浑厚小楷就落她眼中,这是析秋第一次见到他字,都说自若其人,萧四郎字笔笔圆润却又锋芒暗藏,与她印象中萧四郎倒有些不同。
信内容很简单,说他七月底就到了辽东,又马不停蹄赶到卫所,正巧蒙古兵满载而归,撤回了草原,他就算着时间辽东过了九月就会进入冬季,蒙古人今年得了甜头,不会就此罢休,况且,他们抢去财物也支撑不了过整个冬天!
他按兵不动,和黄达两人兵分两路为各城修战时毁掉城墙,加固兵防!
这些只大致提了一提,至于他后面如何行军却是只字未提。
但却着重提了一件,就是她送去衣物非常合身,只是夹袄太薄,皮毛大氅穿着虽暖和,但不方便,言辞一点也不见外告诉她,若是她有空,就再做些送来,当地衣裳穿着不合身,所以即便夹袄薄了点他还是日日穿身上!
又叮嘱,年前武昌伯沈世子要赶去辽东,他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来佟府拿,让她交给来人由沈世子一并带去给他!
析秋失笑,敢情他宁愿挨冻,也不愿去外面买?!他就笃定了自己会给他做?!
萧四郎这么几年一直外面奔波,什么样衣裳没有穿过,他哪里就有这样讲究,析秋明白,他不过是没事找事让她做罢了!
想了想,她摇摇头,又找出前些日子就裁好袄子出来,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小会儿,春雁院子里转了一圈,回来告诉析秋道:“大都督三封信,是下午才寄来,一封是大少爷,一封是您……”春雁说着一顿,脸上表情有些奇怪:“还有一封是……给大太太。”
析秋错愕,他竟然给大太太也写了信?
她想不到,萧四郎能和大太太说什么,而且他来信中,半字没提给大太太来信事,析秋好奇不已。
不过第二天就知道答案了,大太太脸色,房妈妈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析秋暗暗纳闷,这段日子她日日来,房妈妈和大太太脸色虽不好,处处有意刁难,但却没有今天这般,仿佛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杀意。
“六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大太太这里有奴婢,您也不用日日都来!”房妈妈说着,目光如刀落析秋身上。
析秋惊诧:“母亲病还未好,妈妈一个人如何忙了!”怎么好好不让她来了?!
房妈妈嘴角一撇,似笑非笑道:“四小姐这样,大太太可使唤不起,四小姐还是省省吧!”说着掀了帘子,请析秋出去!
析秋心里仿佛明白了点,转头去看大太太,大太太果然满面怒容瞪着她,虽说不出话但垂被子外面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显然气不轻!
析秋自是不高兴再来,就屈膝给大太太行了礼退了出来,心里越发对萧四郎信里内容生出好奇,直到过年时候,析秋才听佟析砚提到,说萧四爷写给大太太信中,言辞恳切,用词委婉,感谢大太太替她照顾析秋,待他日自辽东回京后,定会登门好好答谢。
又提到圣上对佟慎之极为看重,又问大太太,佟慎之是想留翰林院,还是外放历练又或是入六部!
析秋听着笑了好几日,这样给未来岳母写信,看似言辞恳切却处处威胁事,只怕也只有萧四郎能做出来,难怪大太太一声不吭让她不用再去服侍!
等到萧四郎常随来佟府取衣裳时,析秋就多了做了两双棉靴!
“小姐,这些东西是不是给大都督送去?”春雁拿着这一包东西,两眼里满是笑意:“上次您捎去侯府衣裳,也是给大都督吗?”
析秋浅笑不语,春雁就加确定了,六小姐能和姑爷感情好,那以后嫁去侯府,只要有姑爷护着,小姐日子定不会过太难,只要小姐过好,她们就什么都不求了!
“小姐,大都督什么时候回来啊?”辽东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回来,只有年底圣上又让武昌伯沈世子赶去了……现大家可都期待着,萧大都督能把蒙古兵赶回草原,好能活捉了什么可汗……
到时候大都督风光回京,再十里红妆迎娶小姐,不知要羡煞多少嫡出小姐一品夫人!
析秋看着她目光明亮,满脸都是笑容样子,就猜到她想什么,就点着她额头道:“你不是说要和来妈妈一起上街采买年货么,还不去准备!”春雁一愣,果然注意力就被析秋转移了,她笑着道:“奴婢这就收拾收拾。”
见她出去,析秋却紧紧拧了眉头,皇上派沈世子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相信萧四郎能力,还是让沈世子去捡军功?
武昌伯府行事一向低调,以往三皇子时,朝中也一直保持中立之姿,至少明面如此,那么这次沈世子如此高调单独去了辽东,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当九九消寒图,填满了三支梅枝时,佟府迎来了年,由于依旧是国丧期间,今年年过格外冷清,大家围正房里吃了年夜饭,析秋和佟析砚大太太房里打了一会儿叶子牌,就各自散了!
等过了佟析砚生辰,大老爷来信说四月中旬回来,到了三月佟府到普济寺给佟析华做了水陆道场后,国丧也了,仿佛大家憋了太久一下子释放出来,城中几乎家家酒楼日日爆满,各府也开始忙着嫁女娶媳,鞭炮声不断!
江家嫁妆也陆陆续续流水般搬进了佟府,数量之多也让析秋开了一次眼界,原以为江氏落魄女儿嫁妆必是不多,所以大太太当初去聘礼也不过四十八台,总共不过四五千两而已,如今瞧着这些东西,还加上没有来,只怕不止这些钱。
不知大太太知道作何感想。
四月中旬大老爷和二太太回府了,佟府请了翰林院刘学士做证婚人,六部给事中许大人夫人做媒人,又请了二太太大嫂做全福人,将聘礼送去江家,到了五月十六那日,由于析秋没有参与份只能坐房里,听到院外一阵鞭炮炸响,佟慎之高坐马上,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去了江府。
来贺喜人很多,外院内院热闹了一整天送走宾客后,佟析砚悄悄来了:“我们去看看嫂子吧,这会儿房里人都散了,大哥哥还外院送客,我们现去不会有人发现。”
析秋也好奇江小姐是什么样子,但是此刻去总归有些于理不合,她拉着佟析砚道:“再忍一忍,明天一早认亲,就能看得见了!”不知道佟慎之穿着大红喜袍是什么样子,可惜她今天没有出门,没有机会一饱眼福。
佟析砚嘟了嘴,满脸不乐意,析秋就笑着道:“我看你不是想去看嫂子,是想去外院看看,四姐夫走没走吧?!”
“胡说!”佟析砚脸一红,嗔道:“他走没走,关我什么事。”说完,跺了脚出门走了。
第二天一早,房妈妈去佟慎之房拿了元帕,满脸笑容从房出来,大太太脸色也好了许多。
认亲礼安排大太太房里,析秋和佟析砚赶去时,大老爷坐正堂里,江氏垂着头和佟慎之并肩跪着,两人双双敬了茶,大老爷笑眯眯接手里喝了,说了:“互敬互爱,开枝散叶,举案齐眉”话,又封了一封厚厚红包。
江氏垂着头双颊绯红大大方方接了,又给大老爷磕了头,敬了一双鞋袜。
析秋看着她头顶上别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只微微晃了一晃,她已经由身边妈妈扶着站身来,大红锦缎缠枝暗纹褙子,刻丝澜边综裙如流水般铺泻开来,身材不高却曲线玲珑,动作行云流水端看背影已是大气端庄比起世家千金,江氏这般行举也丝毫不逊色。
给大老爷行完礼,两人又进了卧室,析秋站外面等着,只有给大太太敬了茶后,才会轮到她们认亲。
隔着一道墙,大太太说了什么析秋没有听清,不过看着气氛还不错,江氏出来时她身后跟着丫鬟托盘上,多了一封红包,一只羊脂白玉镯子和一个赤金约莫**两重头面。
大太太出手不凡,看来对这个曾经不满意儿媳,现还是很满意。
等江氏出来,析秋才看到她脸,小小巧巧鼻子,小小嘴巴,眼睛也并不大,长不算漂亮,但胜精致,身上有种知性美,析秋忽然明白大老爷为什么执意要娶江氏回来,因为江氏身上有一种和佟家女儿相似书香气。
她想着,目光就落佟慎之脸上,佟慎之一身大红直缀,面容冠玉芝兰玉树一般,虽看着是面无表情,但余光却时不时落江氏身上,嘴角弧度也比平常柔和几分,看来,佟慎之还是很满意!
念头闪过,江氏已经莲步轻移走了过来,佟析言,佟析砚,析秋,佟析玉以及佟敏之都站了起来,江氏先走到二太太身边,和佟慎之一起行了礼,二太太笑着封了个红包,也给了个金头面,不过比起大太太给要略小了些。
这边析秋几人也上前给江氏行礼,江氏笑着一一喊道:“三妹妹,四妹妹,六妹妹,八妹妹。”又转头去看佟析佳:“十一妹妹!”说完,又从丫鬟手里接过鞋子,一一送给了众人,仿佛早就将众人熟记于心,每一双都分从容……析秋谢过拿手里,朝江氏福了福:“谢谢大嫂!”
江氏双颊晕红,却是落落大方受了礼,深看了析秋一眼,笑着道:“六妹妹客气了!”
析秋笑笑,眼睛扫了一眼鞋面,尺寸刚好是她,鞋子做工也颇为讲究,看来是费了一番功夫。
佟析言撇撇嘴想说什么,可不待她说话,江氏已经转了身去和佟敏之说话:“小叔叔!”佟敏之红着脸朝江氏行了礼,喊了声:“嫂嫂!”
佟析言一肚子明朝暗讽敢说不敢说,又都全憋了回去。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团圆饭,都说婚三日无大小,江氏却是执意不肯入座,端着药碗坐大太太床前,一勺一勺喂大太太药,又服侍她漱口又喂了饭,房妈妈看着眉眼都是满意,佟慎之和大老爷虽什么也没有说,但析秋去瞧出,江氏今天举动很得她们满意。
就连析秋自己,也对江氏印象很好!TxT下载请登录:kdingx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