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将手边粉彩宫碟对对面推了推，笑道：“我也没有想好，念着还有几天总有法子，可今天太太发了话，怕是随以往几年也是不成了。[四*库*书^小说网siksh]”示意她吃果脯。
佟析玉谢了，又一脸为难：“四姐姐什么都不缺，我刺绣又拿不出手，若不然还能送个帕子荷包，早知道现这样，当初就该听姨娘话，像六姐姐这样安心学刺绣了。”
析秋一愣，难道她学琴并非本意，还是有人有意教她这么选，以至于梅姨娘也左右不过去？
“六姐姐，我……我怎么办？”
析秋细看她，她面容真诚不像是来探虚实，才笑道：“妹妹年纪小，现学也是不晚，你若真想不到送什么，不如亲手给四姐姐做碗长寿面，这府里论起厨艺，我们可都不如你。”
佟析玉眼睛一亮，喜形于色，忽地又黯了下去：“一碗面……四姐姐怕是……”
是摸不准大太太用意，怕自己做不对吧。
析秋对她并不反感，可让她拿主意她也没傻到这份上，也露出犹豫模样：“应是不会吧……”
佟析玉眼底现出失望，也不再多说什么，站了起来：“那我回去了。”
忽然门外春柳声音响起：“请三小姐安，三小姐屋里请。”
析秋眉梢一挑，今天吹什么风，一个接一个稀客。
就见佟析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帘子挑开，佟析言穿着件桃粉双金褙子，湖绿挑线裙子，头上步摇叮当，玉簪点翠，眉目如画娉娉袅袅走了进来，见到佟析玉也不惊讶，笑道：“今天到是巧，难得来六妹妹这里坐坐，到与八妹妹撞上了。”
满屋春色，红娇媚，绿柔美，析秋身上一件半旧藕荷色褙子，倒显有些冷清了。
她笑了笑，让了自己主位，一手拉着三小姐，一手牵着八小姐上了炕：“虽说是春天，可还是冷很，平日里大家都有事，也没这么巧，不如都上了炕暖和暖和。”
“可不是，平日八妹妹怕冷了。”佟析言似笑非笑，颇有嘲讽意思。
析秋就感觉到佟析玉手微微一紧，攥她手中冰凉。
“我瞧着今儿天气好，便想出来走走，赶巧走到六姐姐这里，便进来坐坐了。”佟析玉倚炕边，由自己丫鬟给她脱了鞋，又扶着她上了炕，坐左手边。
佟析言还要说什么，析秋先笑道：“八妹妹该多出来走走，这春日处处是景。”
佟析言撇撇嘴，甩开析秋手，自己坐到了右边，端着粉彩牡丹茶盅喝了一口：“六妹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这清淡龙井，我喝着还是觉得老君眉好，冲了两遍格外醇厚，回味悠长。”
一边负责奉茶春柳福了福，道：“三小姐说理，奴婢也劝小姐换个口味试试，偏偏小姐说她不懂茶，换了好也是牛嚼牡丹白白浪费了，以至于我们屋子里，除了龙井毛尖便没了别茶，三小姐若是喝不惯，还请多担待些。”
析秋啜了口茶，浅笑着。
佟析玉一脸吃惊看了眼析秋，没见过丫头这样说自己主子，六姐姐不但不怒反而一脸笑。
析秋面容清瘦，眼睛却很大，如黑水晶般透亮却深不见底，佟析玉有些恍惚，她又看着站了一屋子丫鬟，三姐姐墨香水香昂着头，脸上笑有些浮躁，自己丫头低着头，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唯独六姐姐屋里人，大方得体不卑不吭，待人又是一团和气。
她心里不由生出丝羡慕。
佟析言却冷了脸，讥笑道：“呵呵……怎么没瞧见司榴，伤还没好？”
春柳笑容僵住，司杏朝她使眼色让她出去，自己上前将蒸山药糕摆炕几上，笑道：“劳三小姐惦记，司榴领着小丫头和钱妈妈去库房取些茶碗用具了。”摆放好，又福了福吩咐了门口喜儿绿枝好好服侍，便对佟析言佟析玉身边几个大丫鬟道：“姑娘们这里说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门外有小丫头守着，有什么事也能应付一二，几位姐姐不如随我去隔壁坐坐，我们也吃吃茶聊聊天吧。”
几个丫头面有喜悦，却纷纷看向自己主子。
佟析言脸色不大好看，点点头：“去吧，免得这里碍眼。”
佟析玉自然没有异议。
析秋笑道：“将前几日烘玫瑰酥取出来，让她们也尝尝。”
几个丫头面露感激，连连叩谢才出去。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三个人围着炕几说话：“六妹妹这里布置可真素淡，平日母亲赏瓷器玉器都藏哪里去了？”
难怪有人说，一句话让人跳起来，一句话让人笑起来，佟析言便是后者。
“那些瓷瓶玉器贵重，又是母亲恩赐，自是摆妥当地方。”析秋不想纠缠这个话题，遂笑道：“姐姐尝尝这山药糕，加了些茉莉花，若是觉得好，四姐姐生辰我让人多做些，你看怎么样。”
上午刚刚讨论生辰事，下午她就来了，除了这件事，析秋也想不到她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
佟析言眼底划过不以为然，语气带着酸：“母亲都说你办事妥当，你觉得好那自是没挑剔，我就不必托大了。”说完，目光看了眼对面垂着头佟析玉道：“八妹妹觉得呢。”
佟析玉没料到点到她说话：“我……我不知道。”
正有小丫鬟进来，析秋正低头不知和她说着什么，一时间场面竟冷了下去。
佟析言干咳一声，等小丫鬟出去才道：“既然母亲把生日宴交给你办，你可问了四妹妹请哪些人，早些准备好到时候你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刚刚还说不拿大，一转眼又问上了，还破天荒为她考虑这么周全。
析秋一脸为难：“我还没和四姐姐商量，想来也不过是家里几个姐妹，姐姐比我有经验，不如教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