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看向宁欣目光是谁，宁欣都觉得不甚舒服。
皇帝也是，小教场有那么多打扮得娇媚且有进宫想法少女，皇帝总是盯着她做什么？
宁欣向宁老太太身边靠了靠，借着宁老太太身体挡住了从高台上射来目光。
同旁边命妇谈笑宁老太太住了嘴，挡住宁欣问道：“不舒服？”
“嗯，烦人！”
“谁让你这丫头总是想瞒着？若我说他没中状元时就定下来，你也不至于总是让旁人惦记着。”宁老太太向高台上瞄了一眼，“咱们那位陛下，你不他面前他许是想不到你！”
“不是怕他自卑配不上我嘛。”宁欣也是一肚子委屈，给宁三元造势太厉害了，如果宁三元独女嫁个韩地来举子，很多人会议论李冥锐。
宁欣担心李冥锐承受不住这么大担子，“况且他也不想委屈了我！婚事事情也就拖了下来。”
宁老太太叹了口气，再也说不出什么，多磨难一点也好，也省得他们不知珍惜眼下情分。
“他有说当众求娶你？”
“嗯。”宁欣脸上挂着一丝难言羞涩，“有说过。”
“你们就不怕皇上翻脸？陛下脾气可不怎好，何况还有贤妃娘娘一旁，谁晓得她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他不怕，我就不怕。”
宁欣眼睛亮晶晶，“情投意合，我怕什么？皇上有得是美人，不缺我一个！”
宁老太太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皇上确实不缺美人，可自家欣丫头同一般美人能一样么？皇上不过是见了一面，就惦记上了。欣丫头说李冥锐运气好，宁老太太觉得宁欣对位高权重男人吸引力异常强！
此时鼓乐声响，豪迈急促鼓点响彻小教场。五旬左右护国亲王越王引着南疆蛮夷使者走上高台，宁欣目光落了越王身上，他……比上辈子时见可老迈许多。
那时宁欣还是宁帅女儿，韩王师妹，当年四位护国亲王歃血为盟共图大事，那一年宁欣见过越王，还得了越王送一个祖母绿镯子……如今已经物是人非，韩藩撤了。越王日子也不好过，被南疆蛮夷打得不得不向皇帝求援助，他儿子好像也战死了……
当年韩王师兄说过。越王只能做偏安于一地诸侯！
他倒是没评价错越王，没有韩王支持援助，剩下几位护国亲王皇帝打压下，日子都不好过，即便没有外敌。王府里内斗争爵也很厉害。
宁欣想到此处，向高台下第一个彩棚处看去，不知齐王见越王蜷缩叩拜皇帝面前，会怎么想？会不会恨她？会不会后悔逼父亲自？
“欣丫头！”宁老太太推了一下明显神游宁欣，“你是怎么了？看着齐王作甚？”
“没事。”
宁欣笑了笑，道：“他不是要成亲了么。我想看看他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无论他恨也好，怨也罢，那都是他们上辈子事儿了。该了解恩怨止于上辈子，这辈子他们互不相欠……如果齐王再算计她和李冥锐，宁欣不怕再同他抖一抖。
坐彩棚上手处齐王皱了皱眉，强压下沉重烦躁心绪，这个越王越来越丢人！越王还能再谄媚点吗？
因为离着皇帝近。齐王能听见他们说话，越王怎么巴结皇帝。齐王管不到……只是觉得不齿，可他不应该提起韩王！不应该说韩地被撤藩……他前生是失败了，可他不是败皇帝手中！
如果单靠当今陛下，他早就掀翻皇帝了！
齐王眉宇间多了一抹吝气，困这么个身体里，他其实也觉得不甘心！即便他将来夺了皇位，也不是韩王！
齐王感觉到一道清澈目光投来，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但他却觉得很熟悉，是她？是她！
不是她，他又怎么会有前生失败？
越王，你再胡说，别怪本王不客气！
许是感受到了齐王不悦，越王总算是停下了对皇帝称赞，对逆贼韩王贬低，“陛下， 南疆使者说，只要您手下马球队能赢，什么都可以谈！”
“是，是。”
南疆使者可没越王面对皇帝卑躬屈膝，战胜了越王后让南疆信心大增，他们眼里，大唐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当年鞑子能差一点灭了大唐，他们南疆人一样可以进兵中原！
“马球虽是来自大唐，可我们南疆人才是打马球高手，你们不行！”
南疆使者这句狂言，激怒了场很多大唐贵胄，他们自己可以骂大唐马球队，但绝不容许外人……尤其是夜郎自大南疆人说大唐不好！
皇帝脸色阴沉，淡淡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大唐有句话，光说不练假把式！若是朕手下输了，朕给南疆一大片土地！”
“陛下！”太后一听直皱眉，皇帝有信心固然是好，可随口就说割让土地事儿……实是太儿戏了，“皇帝要三思而后行。”
皇帝扶着高台凭栏，意气风发且自信说道：“朕相信李冥锐！”
贤妃一旁眸光一闪，抢皇后开口前，盈盈笑道：“陛下，臣妾也觉得状元郎威武双全，是难人才呢。”
“哦？爱妃也看好他？”
“臣妾是看好陛下您，您什么时候错过？”
贤妃笑容温婉恭顺，透着对皇帝浓浓信心和依恋。皇后一旁撇嘴，贤妃太能装了，这些恶心话，她怎能张口就说？不怪皇后郁闷，她想都想不到，别提说了。
太后看着一帝，一后，一妃。颇为无奈。
皇后不争气，太后不知自己还能压贤妃几年，不晓得选进来妃嫔能否取代贤妃。
宁欣入宫一准能将贤妃打下去，可是太后不敢勉强宁欣入宫，她怕弄进来一个比贤妃还难掌控难对付宁欣。
贤妃不过是想扶九皇子做太子，贤妃自己想做太后而已。
宁欣……就连太后娘娘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样变数巨大人怎能入宫？太后早就放弃了让宁欣入宫心思，一切以稳定为前提。
贤妃此时笑盈盈对皇帝说：“陛下弟子也不小了，您就没想给他张罗一房妻子？近京城可有大把适合赐婚闺秀，状元郎仪表堂堂，能文能武。可是好女婿头号人选，如今他名声好，前程好。谁家闺女嫁他可就享福了、“
皇帝笑道：”他同朕一样，一定要给喜欢人好一切，朕等着他向朕开口！“
贤妃眸色潋滟，”臣妾真不知谁能配得上他！不过状元郎是陛下倚重人才，他所选妻子总不会让陛下失望。”
她不介意李冥锐婚事上加把火。皇帝兴趣越浓，此时越是信任看中李冥锐，到时候……李冥锐求娶宁欣对皇帝打击就越大， 如果不是萧欢给她送消息，她竟然不知宁欣和李冥锐已经有了私情！
薛珍已经好久没进宫了，贤妃派去人也都被薛珍打发了回来。贤妃和庆林长公主关系也疏远了很多，贤妃明白薛珍这是退了，不想参合了……所以贤妃想到了萧欢！
萧欢虽是为妾。但她可以帮贤妃弄到燕国公府阵图，如果二老爷继承燕国公府话，萧欢若是被扶正……贤妃就有可能掌握住神机营！虽然燕国公将神机营交还给皇帝，但贤妃也清楚如果神机营那么好收回话，皇帝有何必一个劲儿说李冥锐文武双全？
皇帝这是给李冥锐入武职创造便利！
“开始吧。”
皇帝下令。“让双方进场。”
“遵旨。”
铜锣敲响，辕门大开。两队身穿劲装，头上缠着颜色不同布条人打马走进小教场，两队分两边站好。
场人都将目光投两方马球队对上，李冥锐高大身躯上紧紧裹着一件深黑色劲装，头上却缠了一条红色发带，黑红鲜明发衬得他越发显得英气逼人。
他身旁平王世子虽然也是同李冥锐一样打扮。但他那双桃花眼使得他少了几许英气，多了几分桃花泛滥清俊俊秀。
对面南疆人，身材都不高，但胳膊却很长，胯下马也不是很高大，对比大唐这边高大威武，他们显得很小巧玲珑！
场人有个共同疑惑，他们能打好马球？冲撞起来，光李冥锐一个就能撞翻他们整个队伍！
南疆马球队不是来搞笑吧。
李冥锐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看他们散开阵型便明白，他们进退有度，互相呼应，打马球不是光凭着力量就行……李冥锐举起了手中马球棍，啪啪啪。围着他人同样高举马球棍，十几根马球棍搭成了宝塔形状，李冥锐高喊一声：“大唐必胜！”
“必胜！”
“必胜！”
随着他们喊声，彩棚里大唐人同样热血上涌，纷纷出口喊道：“必胜，大唐必胜！”
越王揉了揉眼睛，这个场景……他好熟悉啊，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张俏丽脸庞，那身矫健身手，他怎么可能忘记逼得韩王不得不低头认输她？
齐王目光找到了宁欣，你教？
没错！宁欣回了他一个笑脸！
齐王目光微凝，宁欣倒是什么都舍得告诉李冥锐！难道她会将以前事情全盘托出？
那些只有他们才知道往事，是齐王唯一能珍藏起回忆了，他不想李冥锐也占据那些往事。
笑！你笑什么！齐王手攥紧拳头，小教场打马球且扬名立万人不是你——宁欣，而是李冥锐！你还没嫁他呢，夫妻一体根本挨不上！
齐王再强心理防线见到宁欣后都有可能被她刺激崩溃，嘴唇蠕动了一下，他到底欠了宁欣什么？
这个问题只怕他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
铜锣当得一声响起，交战双方会战，马匹嘶鸣。人声鼎沸，马球或是飞起，或是地上滚动，两方人努力控制着身下马匹并追逐着马球。
“十三号，阻截。”
“七号，七号，说你呢，注意身后。”
“一号，一号，向前。向前，后面事情不用你管。”
李冥锐口中发布着一串串命令，大唐这边马球队攻防很有秩序。并没有一下子被南疆人用灵巧诡异阵法冲散，两方面保持住了僵持状态。
皇帝站高台上，笑着用手点了点李冥锐，“朕并非只看重他打马球技巧，他这幅样子。做个统兵将军也是使得。”
首辅等人簇拥着皇帝，听闻此话，首辅错愕了一瞬，皇帝什么意思？是让李冥锐转武职？以文状元转武职……倒是可以让朝中武夫们安静一些，这是对整个文官集团都有好处事儿。
“陛下说得是，状元郎文武双全。战法得当，臣以为像状元郎这样人才不能埋没了。”
首辅一发话，场文官们不分派系纷纷迎合首辅话。武将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比口舌他们十个捆一起也不是一个文官对手，“别是纸上谈兵才好！”
皇帝笑道：“他是李四郎儿子！他忠诚朕信得过，当年李四郎为了先帝承担下了那么大骂名，他宁可远离京城却依然一言不发。这等忠臣遗孤，朕怎能不厚待于他！”
李四郎？燕国公李四郎？
李冥锐身世对场人来说并不陌生。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当年被革职驱逐出宗族李四郎儿子，可谁都没想到陛下说李四郎是为了先帝？还是忠臣？也就是说那笔消失盐税银子被先帝用了……李四郎不过是顶缸人？
难怪恨官员贪污先帝会饶了李四郎！
原来一切都是先帝安排，重臣都是明白人，瞧皇上神色便清楚皇帝晓得银子到哪去了。
齐王嘴角微微勾起，先帝才是当帝王材料，当今比起先帝来差得太远，当今有时极为自负，相信他愿意相信！先帝也是看明白他性情，才给他留了一千万银子。
“他出身代代出名将燕国公府，家学渊源，朕相信他即便是做将军，也会做得好！”
皇帝指了指冷静自持，指挥若定李冥锐，眼里是不加掩饰欣赏，“有能力，又对朕忠心耿耿，这等人才朕岂能不用？”
“燕国公……”
“臣。”
燕国公是拖着病体来，他也不愿意错过了李冥锐扬名立万时候，可他因为染病所以身边坐着二老爷等人，听见皇帝召唤，燕国公领着二老爷等人跪下，“恭听圣喻。”
皇帝笑着问：“你可改了主意？你上折子……”
皇帝目光微凝，燕国公夫人旁边有一位少女……远远有些瞧不去清楚，那女子低着脑袋，可仅仅露出一半脸庞就让皇帝隐约有着惊艳感觉，那应该是一位很漂亮女子。
“哦，哦！”
观看马球大唐人齐齐遗憾叹息，“怎么能让南疆进球了呢！”
皇帝这时候才发觉，大唐一方已经落后了，皇帝面色凝重起来并专注马球，如果李冥锐丢人话……他也不可能抬举他！随口说道：“燕国公，你先起来，一切等马球结束后再说。”
“遵旨。”
燕国公颤颤巍巍站起身，他着急看向李冥锐……这孩子真是太大胆了，同南疆比马球这样艰难差事也敢揽自己肩头？他已经是状元了，又有燕国公府，何必非要做这种冒险差事？
胜利了固然扬名立万，可一旦失败了他以前经营优势都会丧失，南疆人既然敢以马球定君臣，可以看出他们实力是很强，大唐马球已经落寞很久了，即便他有很有本事也不一定能挽回局面……
太傻了，太冲动！燕国公恨不得把李冥锐揪下来好好教训一顿！
二老爷一旁虽然面色愤慨，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见南疆马球队接连以灵巧取得比分，二老爷放心了，李冥锐这么丢脸，皇帝哪会饶过他？状元郎……谁说状元郎不会被问罪？
也许用不上李冥锐求娶皇帝心上人宁欣，他就被皇帝彻底讨厌了。
萧欢是代替二太太陪伴二老爷过来。她见李冥锐像是被南疆人打傻了一样，开心极了，木头，笨蛋……就你这样子还想做燕国公！呸，不坐牢房就不错了！
宁欣……宁欣会是怎么表情呢？
萧欢目光彩棚中找到了宁欣，萧欢冷笑，她倒是显得很平静，哼，等李冥锐被南疆人打趴下，折损了大唐国威。皇帝权威，让大唐损失了一大片土地……到时候宁欣还能这么平静吗？
不过如果李冥锐输了，他还会同皇帝说求娶宁欣么？万一宁欣入了宫……萧欢看不得宁欣得意了！
所以她心思为复杂。既盼着李冥锐出丑，遗臭万年，又不想宁欣入宫，萧欢默念，事情怎么就没两全其美时候呢？
贤妃同样也很纠结。不过她比萧欢好一点是她明白太后绝不会轻易让宁欣入宫……可是太后如果能阻止皇帝话，贤妃也进不了宫，关键于皇帝！
可谁能影响到皇帝决定呢？
贤妃眉头皱得很紧，皇帝对宁欣好像同从前不大一样了，是她错觉？皇帝除了刚开始大有深意看了宁欣一眼，此后再也没看过她？贤妃此时才咀嚼出一股别样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王和宁欣是场人中不紧张两人。他们都明白这是李冥锐制定好打法！
齐王忍不住又看了宁欣一眼，你倒是信得过他！就不怕他演砸了？事关大唐脸面，你敢这么玩？
大唐兴衰同我何干？宁欣翻了个白眼。我不信他信谁？当年我能用这个法子打赢了你，现他打不赢南疆蛮夷？你是太小看了自己，还是太高看了南疆蛮夷？
两人目光交上了火，齐王脸色阴沉，该死！宁欣笑意盈盈。扭头不看齐王转而望向不曾丧失志气李冥锐，加油。你一定能行。
比分进一步拉大，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唐马球队队员很急躁，仿佛也丧失了胜利信心，打法很凌乱，南疆人灿烂笑脸映衬着大唐人失落，一切都都显示局面已经不可逆转。
就此时，一直充当炮灰平王世子大吼一声，“南疆蛮子，你们找死！”
平王世子冲了上去，他潇洒帅气动作吸引了场所有人目光，他不拒生死抢球动作，让场人都很感动，鄙夷着浪费时间戏耍平王世子南疆人，大唐人纷纷吆喝：“世子加油，世子加油。”
他一向是桃花灿烂，纨绔作风，可此事他爆发出来韧劲和永不言败勇气吸引了少女们怀春目光，原来总是胡闹平王世子也有男人一面，也有英气逼人一面……
他总算是抢到了马球，狠狠击给了李冥锐，平王世子身体稳落下马，喊道：“兄弟，全靠你了！”
如此悲壮，如此信任，场大唐人不由得热泪盈眶，生死关头，还记得兄弟男人实是太有味道了！平王世子这一瞬间高大了不少。
平王妃热泪盈眶，抓着平王手说：“这是我们儿子，他算是长大了。”
平王也是感动，安慰爱妻道：“是，他是本王儿子！”
……
李冥锐接住了马球，“兄弟们，冲，莫要辜负世子嘱托！你们掩护我！”
“好。”
平王世子用落马悲壮激励了涣散士气，当李冥锐不顾发布命令一心猛攻时候，他打马球技术完全展现出来，力量和速度美感，孤胆英雄般冲入敌人阵营中……这一切刺激着场所有人感官，李冥锐太帅了！太吸引人了！
宁欣放开了紧握拳头，欣慰笑容挂嘴角，成了！他做得比她想得还要好……原来反败为胜后碾压是吸引人。
……
当，当，当，李冥锐全力猛攻，大唐马球队队员抢到球就击给他……李冥锐展现了精彩绝伦射术，随着铜锣声响起，大唐帝国君臣齐声高呼：“赢了！我们赢了！”
皇帝大笑道：“好，好，好，李冥锐……朕没看错你，有则功赏，朕准燕国公请册你燕国公世子折子，另外朕将燕国公世袭罔替丹书铁券赐还给你！”
“臣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