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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公李家老幼齐聚祠堂,燕国公亲自给祖宗灵位上了三柱香后,对西厢坐着两位证人作揖,谦和说道:“劳烦两位仁兄。”
“国公爷不必如此。”
两人忙起身还礼
这两人同燕国公李家源源颇深,也有些许交情,且为人中正,品德无缺,他们自然是合适证人。
宁欣站亲眷们中间,见燕国公拖着消瘦身体强撑着分家,心底隐约多了几分酸涩,然为了李家将来,这家是必须要分,割舍下糜烂根脉,李家才能重获生。
李冥锐自然也亲眷之中,他距离燕国公近,此时他感触要比宁欣深,不兴盛燕国公府,他对不住大伯父苦心。
燕国公坐下后,环顾李家族人,他舍不得就此分家,可李家族人……一个个眉宇间露出兴奋,贪之色,燕国公释然了,“侄儿媳妇,把李家东西都拿过来。”
“是。”
宁欣亲自捧着装着账册盒子走上前去,递给燕国公,“田产地契,存银全此处。”
“田产估算价值几何?”
“回大伯父,田产产出不多,店铺也不大赚钱,按照如今买卖行情,这些田产……算上祖宗留下祭田,总共不过十万两银子。”
燕国公瞪大了眼睛,整个燕国公府就值十万两?真是出乎意料少。
老一辈口口相传,燕国公祖上是何等豪阔?
祖上行伍出身,一路杀敌,不仅官帽节节高升,是聚敛了无财富。
当年燕国公从韩地迁回京城,用几百辆马车装运银子,宝物。
不过百余年,田产只剩下十万两,这还要算上祭田,祖宗祭田是不分。
如果不是李冥锐娶了宁欣。燕国公甚至不敢想下去……
他手臂颤抖打开木头盒子。取出账本看了几眼。
账本上记载都是宁欣重梳理过,简单,清晰,每一笔收入开支都记载清清楚楚。
宁欣不过管家一月有余,但燕国公已经能看出李家入息比以往要好转许多。
若是没有宁欣赚到五十万两银子,李家人也不会闹着分家。
祠堂族人们还会如同吸血虫一样缠绕燕国公府这颗枯树上,他们无所作为,却榨干了燕国公府生机。
燕国公颓废般放下账本,狠狠瞪一眼二房。
以前他心灰意冷,将府中庶务托付给二房。结果……如今只剩下区区十万两,二老爷慢慢垂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还嫌贪少了呢。
如果当年不是自认燕国公府迟早是他,他还会给燕国公留下田产?
燕国公既然保证过,他弄到手田产铺子都归他,想来不会失言。
李家族人一听银子只有十万两,不由得议论纷纷。“国公爷,是不是算错了,我们可是燕国公府啊。”
“就是啊,是不是世子夫人不想着分家?”
“祖上口口相传,燕国公府为天下第一公。”
燕国公将账本递给两位证人,并吩咐人将账本重抄录一般,“分家后去衙门里报备。”
“国公爷……您到是说句话啊,银子弄到哪去了?”
这点银子同他们想差距太大,都算上只能分六十万两。分到他们手中还能有多少?
李家人看向李冥锐和宁欣目光带着不忿。
李冥锐察觉到亲眷们敌意,上前一步将宁欣护自己身后,朗声说道:“我夫人接掌庶务不过一个月,当时公中存银不过几百两,如今却有是上千两,夫人打理庶务后,没变任何田产店铺名字。”
李冥锐听见燕国公只剩下十万两银子时,他感到愧对宁欣,这就是让他引以为豪国公府?
“不怕诸位族人笑话,我夫人随便拿出生意都比从国公府得银子多!”
这话李冥锐到是说得理直气壮。
李家人晓得宁欣聚财本事,压下了对宁欣私吞公中财务议论,但他们放过宁欣,不等于放过燕国公:
“国公爷,此事实不合常理,当年咱们家可是万贯家财,这些年便是不如以前,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燕国公狠狠锤了一下椅子扶手,手臂颤抖抬起,食指点着众人,“你们还好意思提祖上?还有脸面提银子?不是你们不孝,不思进取,胡作非为,燕国公府至于落到今日地步?我脸……都被你们这群人给丢了,你们若是少花天酒地一些,少做些混帐事儿,也许……也许此时你们能多分一点。”
说到此处,燕国公笑出了眼泪,可他笑声比哭声还让人心酸。
李冥锐眼里闪过心疼,然他却坚决站宁欣身前,慢慢握紧拳头,低声道:“大伯父,您交给侄儿那些珍藏也列入分家财务中吧。”
“不行,祖宗有遗训,珍藏只传给继爵之人。“
“都是李家子孙,要不一家分一件祖传珍藏?”
燕国公看了李冥锐良久,“你晓不得你说什么?他们之中哪一个能护住祖宗传下来宝贝,不肖几年,珍藏会被他们卖掉!”
“大伯父,分家忌偏心,侄儿得了世子爵位,再独占珍藏,岂不是让亲眷寒心?祖宗将珍藏传下来,也想着子孙若有难处,可用珍藏缓解。”
李冥锐侧头看了一眼宁欣,定了定心神,“不管他们将来是否拿珍藏换银子,他们总是李家子孙,是列祖列宗传下血脉!”
李家族人本没指望得到燕国公府珍藏,一听李冥锐愿意拿出珍藏来,一个眼睛锃亮锃亮,纷纷迎合道:“世子高义,言之有理。”
燕国公同李冥锐对视了好一会,瞧出他目光坚决,无奈摆手,“可惜了,可惜了珍藏,燕国公府邸早晚要交给你。你自己不心疼。我这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老头子操哪门子心?”
“多谢大伯父成全。”
李冥锐躬身谢过。
宁欣李冥锐身后翘起了嘴角,总算将烫手珍藏分发出去了,拿那堆不能卖,不能经常摆珍藏换个仁厚公正爱护族人好名声,宁欣不认为李冥锐做了亏本买卖。
世上有两样东西是再多银子也买不到,一为清名,二为性命。
李冥锐弃笔从戎已经让天下才子清流不满了,他又做过带人闯京城事情,其中没少得罪文官集团,若是李冥锐分家上斤斤计较话。他以前经营下好名声会损失大半。
名声看起来虚无缥缈,但有时候却是救命东西。
两位证人也对李冥锐表现出来大方仁厚多有称赞。不是谁都能无视金银,燕国公世子手中珍藏实是太惹人注意了……
李冥锐担心宁欣多想,偷偷握了一下她手,压低声音道:“陛下眼红珍藏,早早脱手为上策。”
宁欣嗔怪看了他一眼,狠狠捏了他手心,同样小声说:“我就那么贪财短视人?”
别看当今陛下得了燕国公府邸一半珍藏。可他不一定放过另外一半。
燕国公府如今剩下田产不多,分割起来并不困难,存银也是分那笔让人眼红五十万两银子,所以分家进程很,每家分家后都会得到一件祖传珍藏。
因为珍藏价值不相同,李冥锐做不到完全公平,便让人将珍藏品种写到了纸张上,用抓阄决定哪家得哪件,贵重与否。全靠运气。
虽然有人提出抓阄有失公允,但大多数人默认了抓阄,两位证人也觉得此法不错。
燕国公冷笑道:“全看祖宗是否垂爱你们啦,孝顺抓件值钱,不孝……哼哼。”
宁欣偷偷翻了白眼儿,燕国公实是很小气呐,难怪他苦撑了一辈子,李家越来越穷,他某些方面比李冥锐差太多了。
有身孕燕国公夫人也到了祠堂,眼见着分家后,燕国公夫人心泣血,李家人分走都是她儿子财务……此时她不仅怨恨宁欣散财,就连李冥锐都恨上了。
她眼看着李家人搬走一件件珍藏,她眼睛都冒火了,只是因为她一直是慈爱宽厚性子,所以她不敢提出反对,不敢阻止,除了自己生气外,她也只能认了。
分家做不到人人满意,但大部分人是满意。
燕国公后说道:“祭田出息本是归世子李冥锐,但锐儿媳妇是个有本事,想来看不上祭田一年五百两银子出息,我看这五百两不妨用作每年再添几亩祭田费用,锐儿,你看如何?“
“谨遵伯父之命。”
宁欣和李冥锐点头答应了,不过宁欣又给了燕国公一个白眼儿,就算是她不意每年五百两银子,也不至于当面说出来呀,况且国公府祭田出息每年只有五百两……燕国公不嫌丢人么?
李家人也晓得家族祭田为得是以后,再怎么分祭田都不会分,他们也想得个后路,自然不会反对燕国公主张。
分家之后,李家族人离开了祠堂。
大多数人准备搬家,京城花个二三百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处不错宅邸,如今家家有钱,谁还耐烦被世子夫人管教着?
两位证人同燕国公恳谈几句后,分家文书上签上自己名字,晓得燕国公心情不好,也不多留,告辞离去,不过他们临走前,对世子李冥锐频频点头,认可了世子是个宽厚爱护族人老实人!
燕国公夫人本想分家后表现一番,但她憋了一肚子邪火,燕国公此时又兴致缺缺,她叮嘱燕国公仔细身体后也回后院静养了,世子夫妻得奉养他们,所以长房一脉不必离开燕国公府。
燕国公凄凉说道:”树倒猢狲散……燕国公府还没倒下,可族人们都散了,散了好,散了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伯父,您仔细身体。”
李冥锐陪燕国公身边,将长房分得财务重交给燕国公,“这些留给婉儿罢。”
燕国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婉儿有你们关爱着,她不用我操心……”
他指了指宁欣,道:“你是个精明,这些东西我都留给婉儿,你帮着她保管,将来用此给婉儿置办嫁妆,可怜我……全算上,婉儿嫁妆也不过五万,我对不住婉儿。”
对比宁欣百万嫁妆,李婉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燕国公愧对孙女,可他也没指望着宁欣拿自己嫁妆填补孙女,李冥锐已经吃了不小亏了,燕国公都有点为他们夫妻鸣不平。
“伯父不给大伯母肚子里骨血留一份?”
李冥锐诚恳说道:“您也得为伯母考量,只要燕国公府立得住,婉儿将来夫婿不敢亏待她,嫁妆多少,并不太重要,您都给了婉儿固然是疼爱她,万一伯母……”
宁欣对李冥锐绝佳表演暗自伸出大拇指,上眼药啊……是人都能看得出燕国公夫人不舍得被分走财务,燕国公还没老眼昏花到不知燕国公夫人心思地步。
燕国公道:“不必理会,我还有点私房银子,将来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等你继燕国公爵位后,把侧院划给他们居住,时常照拂也就是了。””大伯父。”
“你不必说了,我虽疼爱老来子,但也晓得何为分家,你多照顾他们,便是对得住我。”
燕国公目光落宁欣身上,苦涩中带了几许恳求,“她也不容易……这些年我对她很冷淡,等我想补偿时候,又力不从心了。她肚子里怀着我骨血……锐儿媳妇,你让一让她。”
宁欣轻轻点头,有些事情可让,有些事情绝不能让!
“锐儿,你同我来。”
燕国公被李冥锐搀扶起来,满怀期望说道:“李家祖传东西我今日全交给你罢。”
宁欣眼看着他们向祠堂后面走去,燕国公是要将阵图交给李冥锐?燕云飞骑阵图?有了阵图,李冥锐练兵会便利许多,燕云飞骑无坚不摧,看来距离此战法重现天下不远了。
她再厉害,也算不出李家祖传阵图,虽然宁三元手稿中有提到飞骑冲锋图,但李家保密功夫做得不错,宁三元根本不可推演出详细阵图。
京郊,水月庵,夜幕下人影游动,低沉男人声音从水月庵庵堂传出。
“阵图,本汗一定要拿到手,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夺走阵图!”
“哪怕会牺牲一切?”
“是,燕云飞骑阵图是配骑兵。”
“你舍得牺牲宁欣?”
“你听清楚,不惜任何代价,宁欣……本汗自然舍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