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丽娘见刘愈装有模有样,白他一眼,面色带着薄怒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敢到这里来。即便没碰上奴家就就以为没人认得你?”
刘愈心说这应该是认出来了,故作不解道:“柳小姐,您……”
“看来是要奴家亲自动手将你脸上胡子拔下来你才会承认,不过事先声明,奴家可没办法再给你粘上去。”
见刘愈赶紧手抱着下巴,柳丽娘“噗哧!”一笑,倒有几分女儿家妩媚动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刘愈挺直腰杆道。
“谁要杀你剐你,知道为何孟相要留我此?”
刘愈不解地摇摇头。
“他是想让我借机来拉拢你,让你为淮王谋事。”
刘愈此时倒费解了,孟褚良不过只见过他一次,跟他下了一盘棋,就会到这般器重地步?
“为何?”
“因为你走到哪里都不安分。”见到刘愈脸上尴尬,柳丽娘脸上似乎很痛,“其实还不是因为你身份,现淮地缺战马,而你这个商贾又是经常往北地去……”
柳丽娘没再说下去,刘愈点头会意,孟褚良是想通过他来跟突厥人形成联系,利用他渠道购买战马。欣赏他并非欣赏他这个人。
柳丽娘脸色突然一沉,道:“现该说说你上次骗我事情了吧?”
刘愈紧忙解释道:“这赖不得我,那个死老太婆是你师傅吧?当初她就给了我那么一个布袋。说要让我杀死来取布袋人,以此条件来换取给我治伤。后来。你就来讨了。”
“那你为何不听她,杀了我?”
刘愈大脸一张,道:“我们关系这么好,我怎舍得。”
柳丽娘再白刘愈一眼,似乎接受了他解释,也满意于他答案,叹道:“难得当初对奴家不理不睬正眼都不瞧十二少会说出这么贴心话,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不怕我骗你?”
柳丽娘摇摇头道:“不怕。因为之前我已经见过那个人。”
刘愈这下恍然了,感情那老太婆没死事她早就知道了,既然老太婆没死,以她实力柳丽娘应该知道刘愈得不到真正她想要东西,就不存刻意欺骗。
“那老太婆是谁?武功好像很高样子。”刘愈将长久以来疑问问出。
“她是我师妹。”
“师……妹?!”
刘愈惊讶不已,这柳丽娘多也就三十多岁,她师妹是个少女还差不多。怎会是个老太婆。难道这山门是按照进门早晚来定伦序?
“你那个师妹,很凶,是不是还有个老相好?”
“老相好?”
刘愈一惊,想到那老太婆对柳丽娘恨意,指着柳丽娘道:“那个老相好不会就是你吧?”
柳丽娘没好气道:“第一,我师妹风华正茂。并非老太婆,她所用不过是我们独门易容之术而已,你不是也见识过?第二,我和我师妹很清白,当初我下山。她只是对我很不舍而已。”
刘愈一想,当初确见识过柳丽娘化妆成老头。惟妙惟肖。而以柳丽娘身份,要说话办事能易易容也确方便许多,难怪她能一眼将自己辨别出来。
刘愈心中不禁想笑,原本风烛残年令他厌恶至极“老太婆”竟然是风华正茂女子,且是个对自己师姐有非分之想怪癖之人。
刘愈正想着,那边周迎重回到偏厅这面,笑问:“柳小姐不知与方兄说些什么,这般开心?”
柳丽娘脸上恢复了风月场女子特有妩媚,道:“方公子正跟奴家讲北方风土人情。”
“北方风土人情?”周迎想了想,道,“下也去过北方,北方人……”
周迎过来,柳丽娘就会换上伪装,既有几分厌恶又要表现出很乐意听模样,三人一同进了偏厅,偏厅里只听到周迎一人侃侃而谈。不多一会,孟褚良一脸忧色走来,像是遇到烦心事,道:“方兄弟,今夜有些事,不妨他日再寻你过来下完这盘残局,丽娘就帮忙送下客人。文良,跟为师去趟淮王府。”
观孟褚良言行,好像发生什么大事,刘愈也不清楚到底是何事。
柳丽娘送刘愈出门时,柳丽娘见刘愈沉思不语,道:“别想了,是淮王遭到刺杀事。”
“淮王遭到刺杀?你怎知道?”
柳丽娘道:“别忘了我身份。”
她这一说刘愈明白了,柳丽娘是淮王头号间谍,有些事比淮相孟褚良知道早也不稀奇。
刘愈不屑道:“明天朝廷使节就会过江,偏偏淮王这时候遭刺杀,定是诈伤。”
“你怎知?”
刘愈笑道:“那还不简单,因为要刺杀淮王人,也就是我,还没动手呢。”
“你!”
柳丽娘似乎很气恼地瞪着刘愈,但下一刻她气势便软了,毕竟二人身份和立场不同,刘愈要做什么事她也控制不得。
“换做以前,我还会劝你投奔淮王,弃暗投明。现你身份跟以前不同了,是皇身边有权势臣子,再劝也是徒劳。”送到门口,柳丽娘意味深长道,“淮王是个不简单人,劝你早些离去,别到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
刘愈没想到本来敌对两个人,到这般地步,倒好像是很要好朋友。
柳丽娘送到门口便要回,刘愈突然说一句:“谢谢你。”
柳丽娘侧过脸,讶道:“谢我劝你?”
“谢你帮我。”刘愈笑道。
柳丽娘后白了刘愈一眼,道:“你帮我。我帮你。别想多了。”言罢人已经进了门廊。
…………
刘愈和吕楚儿回到客栈,将淮王遭到刺杀消息第一时间带回来。
徐轩筑面色沉重道:“夫君确信那淮王是诈伤?”
“淮王喜欢装病。这次朝廷使节来,他来个故技重施有什么稀奇?我怀疑,他还想这件事制造舆论,让淮地军民一心,跟朝廷产生嫌隙。”
战争双方没有正邪,淮王治理淮地也算有方,地方百姓感念他恩德,现若是淮王被刺杀。矛头将直指皇朝廷。淮王这招其实也算高明。
刘愈续道:“本来还想伺机来刺杀他,现他诈伤,肯定会一直留淮王府不出来,我们便难觅机会下手,明日我们便回徐州城去。”
“这么急?”吴悠凑过头,“能不能晚两天。”
“你想留下单独留下便可,杨右统领会留下来。到时让他接应你回去。”
刘愈也没想到才来建康两天,就跟孟褚良和周迎扯上关系,现轮不到他不想走,留下来只会横生枝节。方钊毕竟是商贾,淮王若真是启用他来购置战马,一定会提前找人详细打探。并且找熟人来求证,到时就露馅了。
正收拾着东西,外面又来人,送来一份像是名刺一样东西。
“还是孟褚良送来。”刘愈看过之后说道,“他推介我去应制举。这是他推介书,没想到他这般着急。”
制举就是科举之外选官制度。通常是需要大臣来推介,然后由藩王或者是皇帝亲策,以测试其是否有真才实学,然后委以官职。
孟褚良才认识刘愈一天,一切都好像迫不及待样子,看起来这人不是那种拖泥带水,觉得对他会毫不犹豫去做。
“夫君,我们还走吗?”徐轩筑问道。
“当然要走,那不成让我拿着这份推介书去见淮王,然后给淮王当官?”刘愈将手上推介书一扔,道,“别明日了,今夜便出发。”
刘愈突然要走,他所带一些货物名义上就交给管家,也就是杨烈来全权打理。而杨烈也很会从地面转到地下,从而布置起情报网络。
刘愈跟米汝成说过之后,米汝成有些想不到刘愈会这么离去,本来他还想介绍当地云锦商人给刘愈认识。做商人,人脉很重要。
“能结识方兄真是三生有幸,既然方兄家中有要事,小弟不妨就租艘稳当些大船,送方兄和方夫人回北方如何?”
米汝成临别还这么客气,一来是跟刘愈一见如故,再者昨日刘愈还帮了他一次,否则他很可能会身陷牢狱。刘愈也没跟他客气,点头应了。
米汝成马上着人去将船雇来,停靠秦淮河边上。因为此时刚到二天,秦淮河上还是很热闹,船只穿梭期间,要撑船去城外还真要考船夫水准。
米汝成亲自送刘愈夫妇到渡头,目送刘愈离去。刘愈看着秦淮河灯影,便觉得好像置身于梦境之中,周围一切看起来也就没那么真切。
匆匆来,匆匆去,本来他还准备找人救那行刺思思出来,现看来也没那机会。正想着这事,船已经到了水西门下,突然刘愈觉得不太对劲,整个水西门河岸边上,一队队官兵举着火把,好像巡查。刘愈这才记起,淮王刚被刺杀,城中设防也是理所当然。
可很刘愈发现他猜测是错误,因为他看到了周迎身影,周迎好像早就等这里,刘愈本来已经避身到船舱内,船只却被周迎差人拦下。
“方兄,别来无恙!”
刘愈处船舱中阴影中,周迎还是这么清楚刘愈身其中,可见他是早有准备。
刘愈只能硬着头皮出来,周迎拱拱手一笑道:“方兄这般急着离去,想必是家中有要事,不妨下船来,有位贵人想见见你。”
远远,刘愈见到一个老书生模样中年人,负手而立,淮相孟褚良陪同下立河岸之上。而那人容貌,跟逝去先皇有六分相似,刘愈再笨也知道他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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